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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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孩子了。

    沒有人走近他們的椰子園。

    當地的土人對這種病怕得要命,這你是知道的;在過去的日子裡,害麻風病的人一被發現就被活活兒打死。

    但是有時候村裡的小孩到山上去玩,偶然會看到這個留着大紅胡子的白人在附近遊蕩。

    孩子們一看見他就象吓掉了魂兒似地沒命地跑掉。

    有時候愛塔半夜到村子裡來,叫醒開雜貨店的人買一些她需要的東西。

    她知道村子裡的人對她也同樣又害怕又厭惡,正象對待思特裡克蘭德一樣,因此她總是避開他們。

    又有一次有幾個女人奓着膽子走到他們住的椰子園附近,這次她們走得比哪次都近,看見愛塔正在小溪裡洗衣服,她們向她投擲了一陣石塊。

    這次事件發生以後,村裡的雜貨商就被通知給愛塔傳遞一個消息:以後如果她再用那條溪水,人們就要來把她的房子燒掉。

    ” “這些混帳東西。

    ”我說。

     “别這麼說,我親愛的先生①,人們都是這樣的。

    恐懼使人們變得殘酷無情……我決定去看看思特裡克蘭德。

    當我給女酋長看好病以後,我想找一個男孩子給我帶路,但是沒有一個人肯陪我去,最後還是我一個人摸索着去了。

    ” ①原文為法語。

     庫特拉斯醫生一走進那個椰子園,就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雖然走路走得渾身燥熱,卻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敵視他的東西,叫他望而卻步;他覺得有一種看不見的勢力阻攔着他,許多隻看不見的手往後拉他。

    沒有人再到這裡來采摘椰子,椰果全都腐爛在地上,到處是一片荒涼破敗的景象。

    低矮的樹叢從四面八方侵入這個種植園,看來人們花費了無數血汗開發出的這塊土地不久就又要被原始森林重新奪回去了。

    庫特拉斯醫生有一種感覺,仿佛這是痛苦的居留地。

    他越走近這所房子,越感到這裡寂靜得令人心神不安。

    開始他還以為房子裡沒有人了呢,但是後來他看見了愛塔。

    她正蹲在一間當廚房用的小棚子裡,用鍋子煮東西,身旁有一個小男孩,一聲不出地在泥土地上玩兒。

    愛塔看見醫生的時候,臉上并沒有笑容。

     “我是來看思特裡克蘭德的。

    ”他說。

     “我去告訴他。

    ” 愛塔向屋子走去,登上幾層台階,走上陽台,然後進了屋子。

    庫特拉斯醫生跟在她身後,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從她的手勢在外邊站住。

    愛塔打開房門以後,他聞到一股腥甜氣味;在麻風病患者居住的地方總是有這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他聽見愛塔說了句什麼,以後他聽見思特裡克蘭德的語聲,但是他卻一點兒也聽不出這是思特裡克蘭德的聲音。

    這聲音變得非常沙啞、模糊不清。

    庫特拉斯醫生揚了一下眉毛。

    他估計病菌已經侵襲了病人的聲帶了。

    過了一會兒,愛塔從屋子裡走出來。

     “他不願意見你。

    你快走吧。

    ” 庫特拉斯醫生一定要看看病人,但是愛塔攔住他,不叫他進去。

    庫特拉斯醫生聳了聳肩膀;他想了一會兒,便轉身走去。

    她跟在他身邊。

    醫生覺得,她也希望自己馬上離開。

     “有沒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做的?”他問。

     “你可以給他送點兒油彩來,”她說。

    “别的什麼他都不要。

    ” “他還能畫畫兒嗎?” “他正在往牆上畫壁畫兒。

    ” “你的生活真不容易啊,可憐的孩子。

    ” 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眼睛裡放射出一種愛的光輝,一種人世上罕見的愛情的光輝。

    她的目光叫庫特拉斯醫生吓了一跳。

    他感到非常驚異,甚至産生了敬畏之感。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他是我的男人。

    ”她說。

     “你們的那個孩子呢?”醫生問道,“我上次來,記得你們是有兩個小孩兒的。

    ” “是有兩個。

    那個已經死了。

    我們把他埋在芒果樹底下了。

    ” 愛塔陪着醫生走了一小段路以後,就對醫生說,她得回去了。

    庫特拉斯醫生猜測,她不敢往更遠裡走,怕遇見村子裡的人。

    他又跟她說了一遍,如果她需要他,隻要捎個話去,他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