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之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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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多名士,名士多異行,如阮籍喜歡坐着馬車到處跑,遇到沒有路了就大哭,沒有事翻白眼給别人看;劉伶喝醉了,赤身裸體,别人說他,他就反問别人怎麼到他褲頭裡來了,“何妨醉後死便埋”的疏狂是魏晉的正宗名士,雖然讓現在人看來也很有些異類。

    鐘會按照家事和才學也稱得上名士的,不過他這個名士是名士裡的異類,少了名士的疏狂,多些政客的權術和務實,更和其他名士不合群,雖然他一直想朝那裡面混。

     其實鐘會也喝酒,也不對禮法有什麼遵守,小時候和哥哥鐘毓一起偷酒喝,哥哥先行禮而後喝,鐘會是拿起來就喝。

    被老頭子鐘繇看見了,就問鐘毓為什麼喝酒前要行禮,鐘毓回答道,飲酒是禮儀的一種,怎麼可以不做姿勢呢?整個一個莊子盜亦有道的翻版。

    旁邊的鐘會當場就罵他迂腐,虛僞,說偷酒本來就是違反禮儀,裝什麼裝?鐘會也就是因為這個不屑去裝成為了名士中的異類,須知名士是要給自己的一切行為找理論依據的,找聖人的話為自己辯護的。

    如當馬官不知道馬有多少不要緊,隻要能夠拿“傷人乎,不問馬”來文不對題的巧言飾非,還說不定能夠成為美談。

    鐘會也不是會虛僞,當年和鐘毓見魏明帝的時候,鐘毓緊張得滿頭都是白毛汗,魏明帝就問他:“你為什麼出汗啊?”鐘毓回答道:“看到陛下天威赫赫,所以戰戰兢兢,汗出如漿。

    ”魏明帝很是得意,一看旁邊比鐘毓年齡還要小的鐘會腦門上是一點汗沒有,就吓唬他:“你是不是不怕我啊?”鐘會答道:“我是戰戰兢兢,汗不敢出,比我哥哥怕得還利害呢!”鐘會的捷才隻在鐘毓之上,未必在其他名士之下。

    可是鐘會沒有這個習慣。

    習慣是可以培養的,鐘會成為名士中的異類不止是沒有這個習慣的問題。

    想來也有受到自己生母被毒造成父親正妻被逐事件的牽連的因素,和名士們有先天的隔閡,因為當時嫡庶之分還是看得很重的,鐘會本就是一個破壞當時價值觀的産品。

    倒是務實司馬懿父子三人都很賞識他,畢竟鐘會不但寫了一手好字,而且“有才數藝而博學,精練名理,以夜繼晝”,就是有點才不正用,好模仿别人的字迹。

    現在中國最早關于白銅比例的文字記載還是鐘會留下的,鐘會除了注解過《老子》、《易經》,寫過《道論》外,還寫過一本《四本論》,想去找當時的名士品評品評,增加自己的知名度。

    他選擇了美男子嵇康,不過平時被名士們冷落慣了的鐘會多少有些心虛,畢竟和如玉山的嵇康相比,他除了一雙賊亮的眼睛外,外表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

    于是鐘會選擇了把自己的著作隔牆扔進去的戰術,就跟後世的的純情少男往初戀情人家裡扔苦心炮制的情書似的,扔完了掉頭就跑。

    嵇康想來是看到了,并且把這當成趣事對名士夥伴們講,不然也不會被後來的劉義慶記到《世說新語》裡去,就和收到情書的小女生把對自己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