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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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千金求千裡馬者」。

    念孫案:「君人」當依《新序·雜事篇》作「人君」。

    《藝文類聚·居處部》《太平禦覽·資産部》及《文選·論盛孝章書》注引此竝作「人君」。

     黃金千溢 「臣請獻白璧一雙,黃金千溢,以爲馬食」。

    念孫案:《秦策》言「白璧百雙,黃金萬溢」,此獻白璧一雙,則黃金不得有千溢之多,且與下「以爲馬食」之意不合。

    《太平禦覽·獸部》引此「千」作「十」,於義爲長。

     長驅至國 「濟上之軍,奉令擊齊,大勝之。

    輕卒鋭兵,長驅至國」。

    姚曰:「國,錢作『齊』。

    」念孫案:作「齊」者原文,作「國」者後人據《史記·樂毅傳》改之也。

    後人以上文既言「擊齊」,此不當復言「至齊」,故改爲「至國」,不知「至齊」之「齊」與「擊齊」之「齊」異義。

    「至齊」,謂至齊都,猶言至國也。

    《齊策》雲「馮煖自薛長驅到齊」,亦謂到齊都也。

    《文選·東京賦》注、《爲曹洪與魏文帝書》注、《爲石仲容與孫皓書》注、《晉紀·總論》注引《策》文竝作「至齊」。

    《新序·雜事篇》亦作「至齊」。

    又《文選·天監三年策秀才文》注引《史記》「輕卒鋭兵,長驅至國」,然則《史記》作「國」,而《戰國策》作「齊」明矣。

     舉王 「臣聞當世之舉王,必誅暴正亂,舉無道,攻不義」。

    鮑解「舉王」二字曰:「興起之王。

    」吳曰:「『舉』字恐因下誤衍。

    」念孫案:吳説是也。

    「當世之王」,謂受命之君也。

    「王」上不當有「舉」字。

    《太平禦覽·人事部》引此無「舉」字。

     即有死蚌 「蘇代爲燕爲趙惠王曰:『今者臣來,過易水,蚌方出暴,而鷸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啄。

    鷸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

    」蚌亦謂鷸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鷸。

    」』」姚曰:「謡語、諺語皆葉。

    《後語》作『必見死蚌脯』,即多一字。

    《藝文類聚》引雲:『蚌將爲脯。

    』如此則葉韻。

    然不聞蚌鷸得雨則解也。

    陸農師乃雲:『今日不兩,明日不兩,必有死蚌。

    』『兩』謂闢口。

    一本作『雨』,非是。

    恐别有所據。

    」念孫案:陸説甚爲紕謬,訓「兩」爲「闢口」,既屬無稽,謂「兩」與「蚌」爲韻,又於古音不合。

    凡平聲江韻之字,古音皆與東、冬通,而不與陽通,上、去聲亦然。

    「蚌」字古讀若「奉」,故其字從蟲豐聲。

    郭璞《山海經·毆野絲贊》曰:「女子鮫人,體近蠶蚌,出珠匪甲,吐絲匪蛹,化出無方,物豈有種。

    」則晉時「蚌」字尚讀若「奉」。

    陸佃不知古音,而謂「蚌」與「兩」爲韻,故有此謬説。

    吳棫《韻補》:「蚌,葉彼五反。

    」與「雨」爲韻。

    亦非。

    此當作「今日不雨,明日不雨,蚌將爲脯」。

    姚雲「不聞蚌鷸得雨則解」,非也。

    蚌將爲脯者,謂不雨則蚌將枯死,非謂蚌鷸得雨則解也。

    今案作「蚌將爲脯」者,《戰國策》原文也。

    《藝文類聚·人部》及《太平禦覽·人事部·諫諍》《遊説》二類竝引作「蚌將爲脯」,今據以訂正。

    《藝文類聚·鱗介部》及《禦覽·羽族部》竝引作「即見蚌脯」,又《禦覽·兵部》引作「即有蚌脯」,皆後人據他書改之也。

    作「必見蚌脯」者,《春秋後語》文也。

    《禦覽·鱗介部》及唐釋湛然《止觀輔行傳宏決》引《後語》竝作「必見蚌脯」。

    姚所見本作「必見死蚌脯」,多一「死」字者,又宋人據誤本《戰國策》加之也。

    誤本《戰國策》作「即有死蚌」者,因下文「即有死鷸」而誤也。

    諸書所引,皆無作「即有死蚌」者。

    陸所見本作「今日不兩,明日不兩」者,誤本之尤甚者也。

    諸書所引,皆無作「兩」者。

    乃不知「兩」與「蚌」之非韻,而轉以作「雨」者爲非。

    又妄解「兩」爲「闢口」,以曲成其説,甚矣其謬也。

    而姚且疑其别有所據,毋亦眩於名而不知其實乎? 非君恐望之 「燕王遺樂閒書曰:『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

    救人之過者,仁者之道也。

    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恐望之?』」姚本作「非君心所望之」。

    念孫案:《新序·雜事篇》作「非君惡所望之」,是也。

    惡,何也,言非君何所望之也。

    作「恐」者,「惡」之譌。

    作「心」者,「惡」之脫耳。

    鮑不考而改「恐」爲「孰」,謬矣。

    「恐」與「孰」形聲俱不相近,若本是「孰」字,無緣誤爲「恐」。

     君之所揣也 「願君捐怨,追惟先王,復以教寡人。

    意君曰,鮑注以「意」爲「意度」,非也。

    意,詞也,讀與「抑」同。

    《論語·學而篇》「抑與之與」,《漢石經》「抑」作「意」。

    《大戴禮·武王踐阼篇》曰:「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墨子·明鬼篇》曰:「豈女爲之與?意鮑爲之與?」《莊子·盜跖篇》曰:「知不足邪?意知而力不能行邪?」餘且慝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脩功,退不得改過,君之所揣也,唯君圖之。

    」鮑解「君之所揣」句雲:「言君量我也。

    」姚雲:「揣,曾作『剬』。

    」念孫案:鮑説甚謬。

    「揣」者,「剬」之譌,「剬」者,「制」之譌。

    言君之幸教寡人與否,皆在於君,故曰:「君之所制也,唯君圖之。

    」《新序·雜事篇》作「此君所制,唯君圖之」,是其明證也。

    篆文「制」字作「」,隷作「」,形與「剬」相近,因譌而爲「剬」矣。

    《齊策》「夫制楚者,王也」,《鴻烈·主術篇》「其立君也,所以制有司使無專行也」,今本「制」字竝譌作「剬」。

    《大戴禮·五帝德篇》「依鬼神以制義」,《史記·五帝紀》譌作「剬」,《正義》以「剬」爲古「制」字,非也。

     膝下行 「太子再拜而跪,膝下行,流涕」。

    鮑注曰:「以膝行,不立行,故言『下』。

    」念孫案:鮑説甚謬。

    「膝行」二字之閒不當有「下」字,此因上文「下」字而誤衍耳。

    《史記·刺客傳》無「下」字。

    《文選·四子講德論》注引《策》文亦無。

     宋 王之所憂 齊王 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