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内篇弟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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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同」三字竝與「周」相似,故傳寫多誤。

     而不 「國危而不安,患結而不解,何謂貴智」。

    念孫案:「謂」與「爲」同。

    「爲」、「謂」古字通,説見《秦策》「蘇代僞爲齊王曰」下。

    「國危而不安,患結而不解」本作「國危不而安,患結不而解」。

    不而者,不能也。

    「能」、「而」古聲相近,故「能」或作「而」。

    《原道篇》「而以少正多」,高注:「而,能也。

    能以寡統衆。

    」又注《呂氏春秋·去私》《不屈》《士容》三篇竝雲:「而,能也。

    」《逸周書·皇門篇》曰:「譬若衆畋,常扶予險,乃而予于濟。

    」《墨子·尚同篇》曰:「故古者聖王唯而審以尚同,以爲正長,是故上下情通。

    」又曰:「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而以尚同一義爲政故也。

    」《非命篇》曰:「不而矯其耳目之欲。

    」《莊子·逍遙遊篇》曰:「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

    」《荀子·哀公篇》曰:「君以此思哀,則哀將焉而不至矣。

    」《楚辭·九章》曰:「不逢湯、武與桓、繆兮,世孰雲而知之。

    」《齊策》管燕謂其左右曰:「子孰而與我赴諸侯乎?」又秦始皇使遺君王後玉連環曰:「齊多知,而解此環不?」「而」字竝與「能」同。

    故鄭注《屯卦》讀「而」爲「能」。

    《堯典》「柔遠能邇」,漢《督郵班碑》作「渘遠而邇」。

    《臯陶謨》「能哲而惠」,《衞尉衡方碑》作「能悊能惠」,《史記·夏本紀》作「能知能惠」。

    《論語·憲問篇》「愛之能勿勞乎」,《鹽鐵論·授時篇》「能」作「而」。

    《呂氏春秋·不侵篇》「能治可爲管商之師」,《齊策》「能」作「而」。

    又《禮運》正義曰:「劉向《説苑》『能』字皆作『而』。

    」今《説苑》中「能」字無作「而」者,皆後人改之也。

    唯《論衡》之《感虛》《福虛》《亂龍》《講瑞》《指瑞》《感類》《定賢》諸篇,「能」字多作「而」,其作「能」者,亦是後人所改。

    後人不曉「而」字之義,故改「不而」爲「而不」耳。

    此言「所貴乎智」者,國危能安,患結能解也。

    若國危不能安,患結不能解,則何爲貴智乎?下文張孟談對趙襄子曰「亡不能存,危弗能安,無爲貴智」,語意正與此同。

    《吳語》:「危事不可以爲安,死事不可以爲生,則無爲貴智矣。

    」「不可」,猶「不能」也。

    後人改爲「國危而不安,患結而不解」,非也。

    若謂國不安,患不解,則與「何爲貴智」四字義不相屬。

    若謂國危而不安之,患結而不解之,則是不仁,而非不智矣。

     臣聞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 「臣聞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聞殺身破家以存其國者,不聞出其君以爲封疆者」。

    念孫案:首句本作「臣聞裂壤土以安社稷者」,與下二句文同一例。

    因「臣聞」下衍「之」字,後人遂於「之」下加「有」字,而句法參差不協矣。

     天下之所賞 「故義者,天下之所賞也」。

    念孫案:「賞」當爲「貴」。

    此承上句「其言有貴者也」言之。

    《文子·微明篇》作「仁義者,天下之尊爵也」,是其證。

    今本「貴」作「賞」者,涉上文「雍季先賞」而誤。

     先一時之權而後萬世之利 「吾豈可以先一時之權,而後萬世之利也哉」。

    念孫案:此本作「吾豈可以一時之權,而先萬世之利也哉」。

    「先」音悉薦反,後人誤讀爲悉前反,遂改爲「先一時之權,而後萬世之利」,失之矣。

    《太平禦覽·兵部四十四》引此正作「吾豈可以一時之權,而先萬世之利哉」,《呂氏春秋·義賞篇》作「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皆其證。

     城下 「智伯率韓、魏二國伐趙,圍晉陽,決晉水而灌之。

    城下緣木而處,縣釜而炊」。

    念孫案:《太平禦覽·兵部五十二》引此「城下」作「城中」,是也。

    《趙策》及《韓子·十過篇》《史記·趙世家》竝作「城中」。

     糧食匱乏大夫病 「城中力已盡,糧食匱乏,大夫病」。

    念孫案:「糧食匱乏」,《太平禦覽》引此無「乏」字,是也。

    今本「乏」字,蓋高注之誤入正文者耳。

    高注《主術》《要略》二篇竝雲:「匱,乏也。

    」此處脫去注文,「乏」字又誤入正文耳。

    力盡、糧匱、士大夫病,「盡」、「匱」、「病」相對爲文,則「匱」下不當有「乏」字。

    《韓子》《趙策》皆無「乏」字,是其證。

    「大夫病」,《禦覽》引作「武夫病」。

    案:此本作「武大夫病」。

    《淮南》一書通謂「士」爲「武」。

    《韓子》作「士大夫羸」,《趙策》作「士大夫病」,此作「武大夫病」,一也。

    下文中行穆伯攻鼓,餽聞倫曰「請無罷武大夫,而鼓可得也」,是其明證矣。

    《禦覽》作「武夫病」者,不解「武大夫」之語而删去「大」字也。

    今本作「大夫病」者,亦不解「武大夫」之語而删去「武」字也。

    士、大夫皆病,而但言大夫,則徧而不舉矣。

     智伯 「亡不能存,危弗能安,無爲貴智伯」。

    《道藏》本如是。

    念孫案:「伯」字因上下文而衍。

    劉本依《趙策》改「智伯」爲「智士」,非也。

    此謂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無爲貴智,非謂無爲貴智士。

    上文牛子謂無害子曰:「國危不能安,患結不能解,何謂貴智。

    」「智」下亦無「士」字。

    《吳語》亦雲:「危事不可以爲安,死事不可以爲生,則無爲貴智矣。

    」《趙策》誤衍「士」字,而劉據之以改本書,謬矣。

    莊本同。

    《太平禦覽》引此作「無爲貴智」,《韓子》作「則無爲貴智矣」,皆無「士」字。

     君爲之次 出君之口 「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趙,趙將亡矣。

    趙亡,則君爲之次矣」。

    念孫案:「君爲之次」,「君」上脫「二」字。

    《太平禦覽》引此已誤。

    上下文皆作「二君」,《韓子》《趙策》亦雲「趙亡,則二君爲之次」。

    又下文「言出君之口,入臣之耳」,「君」上亦脫「二」字。

    《太平禦覽》引此正作「言出二君之口」。

    《韓子》《趙策》作「謀出二君之口」。

     陰謀 「二君乃與張孟談陰謀與之期」。

    念孫案:《太平禦覽》引此作「二君乃與張孟談謀,句陰與之期」,是也。

    「陰與之期」,謂陰約舉事之期也。

    《趙策》作「陰約三軍,與之期日夜」,是其證。

    今本「陰」字誤入上句「謀」字上,則非其指矣。

     灌智伯 「趙氏殺其守隄之吏,決水灌智伯」。

    念孫案:「智伯」下當有「軍」字。

    下句「智伯軍救水而亂」,即承此句言之。

    《太平禦覽》引此已脫「軍」字。

    《韓子》《趙策》皆作「灌智伯軍」。

     故君子曰 「故君子曰:『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

    』」念孫案:「君子」本作「老子」,此淺學人改之也。

    今《老子》作「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無下「美」字,而以「市」字絶句,「尊」字下屬爲句。

    《道應篇》引《老子》亦有下「美」字,則所見本異也。

     能道 「子能道則可,不能,將加誅於子」。

    念孫案:「子能道」,《太平禦覽·治道部八》引作「子能變道」,是也。

    「變道」,謂易其道也。

    《晏子春秋·雜篇》:「崔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

    子不變子言,戟既在脰,劒既在心,唯子圖之。

    』」語意與此相似。

    今本脫去「變」字,則文不成義。

     今王 「今王,欲爲霸王者也」。

    念孫案:「今王」當爲「今君」,此涉上下文「王」字而誤也。

    魏自惠王始稱王,此對文侯言之,不當稱「王」。

    下文雲「君以爲不然」,則本作「君」明矣。

    《太平禦覽》引此正作「君」。

     負輦粟 「負輦粟而至」。

    念孫案:《太平禦覽》引此作「服摙載粟而至」,是也。

    據高注雲「服,駕牛也」,則「負」本作「服」。

    今作「負」者,聲之誤耳。

    《一切經音義》十一引此作「摙載粟米而至」,與《禦覽》所引小異,而皆有「載」字,則今本脫「載」字明矣。

    「摙」與「輦」同,謂人挽車也。

    「服輦載粟而至」者,或服或輦,載粟而至也。

    《管子·海王篇》曰:「行服連軺輂者,必有一斤一鋸一椎一鑿,若其事立。

    」「連」亦與「輦」同。

    《周禮·鄉師》注「故書輦作連」,鄭司農雲:「連,讀爲輦。

    」《巾車》「連車組輓」,釋文:「連,本亦作輦。

    」服、輦皆車名,故《管子》《淮南》皆竝稱服輦,許、高注皆訓「輦」爲「檐」,於義少疏矣。

    許注見《一切經音義》。

     暑以強耘 以伐林而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