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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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城的燈光在他們身後漸漸變得稀疏，彼得和湯姆駛過郊區乏味的小型社區，所有的咖啡館都已經熄燈打烊。
車在朝北行駛。
艾瑞克決定待在家裡，這樣也好，他去也沒啥用，幫不上忙，而且綁匪如果看到車上還有第三個人，會懷疑來了警察。
&ldquo喏&mdash&mdash咱們進入老盧巴斯區了，&rdquo開了四十分鐘後，彼得說，&ldquo是這條路，沒錯，咱們來瞧瞧。
&rdquo他身子坐得筆直，像是在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
他畫過一張草圖，在艾瑞克的公寓裡還拿給湯姆看過。
現在他把草圖攤開在儀表闆上。
&ldquo我走錯了。
該死的！不過沒關系，還有時間，現在才三點三十五，&rdquo彼得從儀表闆上方的架子裡拿出一個小手電筒，把圖照亮，&ldquo我懂了，得拐個彎。
&rdquo 車子轉彎時，前大燈的光柱掠過黑暗的莊稼地裡一排排的白菜或生菜，菜頭像一個個綠色圓點整齊地倒扣在地上。
湯姆挪了挪夾在雙腳和膝蓋間的厚皮箱。
這是個涼爽的夜晚，月亮不見蹤影。
&ldquo對&mdash&mdash這兒是紮貝爾克呂格街，我該在這兒左拐。
這兒的人睡得太早了，起得也早！老盧巴斯街，沒錯，&rdquo彼得小心地往左拐，&ldquo前面右邊應該是村裡的廣場，&rdquo彼得輕聲說着德語，&ldquo家裡的小地圖上是這麼标的，有教堂啥的。
你看到前面那些燈光了嗎？&rdquo湯姆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話，緊張得提高了嗓門，&ldquo那兒是圍牆。
&rdquo 湯姆看到前方隐約有黃得發白的光暈，照得很低，伸得很長，沉到路面之下。
那是圍牆另一側的探照燈。
路面微微往下傾斜。
湯姆環顧四周，想看看有沒有别的車路過，但到處漆黑一片，隻有彼得說的廣場方向有幾盞僅供照明的路燈。
彼得的車幾乎沒有動，湯姆也看不到綁匪的影子。
&ldquo這條小路不是車道，所以我開得慢。
很快就能看到貨倉了，在左邊吧？&rdquo 湯姆看到那個木棚了，修得不高，長度超過高度，朝路面一側似乎開着門。
右邊的田間依稀能看見幾個東西，也許是跑馬的圍場。
彼得把車停在木棚旁。
&ldquo快去。
把箱子放到木棚背後，然後咱們就走，&rdquo彼得用德語說，&ldquo這兒不能調頭。
&rdquo他關掉車燈。
湯姆準備下車。
&ldquo你回去吧，我留在這兒。
别擔心，我能想辦法回柏林。
&rdquo &ldquo什麼意思，&lsquo留在這兒&rsquo？&rdquo &ldquo嗯。
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rdquo &ldquo你想和那幫人打照面？&rdquo彼得雙手扭動方向盤，&ldquo跟他們拼命？你瘋了吧，湯姆！&rdquo 湯姆用英語說：&ldquo我知道你帶了槍，能借給我嗎？&rdquo &ldquo行，行，我可以等你&mdash&mdash如果&mdash&mdash&rdquo彼得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他按了一下雜物箱的把手，從布片下拿出一把黑色手槍，&ldquo裝了子彈，有六發，保險在這兒。
&rdquo 湯姆接過槍，槍身短小，沒什麼分量，但威力足以置人死地。
&ldquo謝謝。
&rdquo他把槍放進外套右側的口袋，看了眼手表，三點四十三分。
彼得也緊張地瞄了一眼儀表闆上的時鐘，快了一分鐘。
&ldquo瞧，湯姆，看到那邊的小山坡了嗎？&rdquo彼得指着右後方村莊廣場的方向，&ldquo有個教堂，我在那兒關着車燈等你。
&rdquo彼得像是在發布一道命令，槍已經被湯姆拿走，他不能再讓步了。
&ldquo不用等我。
你說過這兒整晚都有公交車。
&rdquo湯姆打開車門，拎出皮箱。
&ldquo我隻是說有公交車，又沒有叫你去搭，&rdquo彼得輕聲說，&ldquo别朝他們開槍！他們會還手，把你打死的。
&rdquo 湯姆輕輕關上車門，朝木棚走去。
&ldquo拿着！&rdquo彼得在車窗裡輕聲喊着湯姆，遞給他一個小手電筒。
&ldquo謝謝，我的朋友！&rdquo手電筒絕對有用，因為地面崎岖不平。
湯姆覺得自己對不起彼得，害得他沒了槍，沒了電筒，手無寸鐵。
湯姆走到木棚背後的拐角，關了手電筒，擡起胳膊，沖彼得揮手告别。
也不知彼得有沒有看見，車子慢慢在泥地上往後直倒，隻靠停車指示燈，視線肯定很差。
彼得把車開上老盧巴斯街，緩緩轉到湯姆左邊，朝廣場開去。
彼得準備去那兒等他。
老盧巴斯街頭還稀稀拉拉亮着幾盞燈，但天色有了變化，拂曉即将來臨。
彼得的車看不見了。
湯姆聽到遠處傳來狗叫聲，是牆那邊東德的警犬，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警犬叫了一陣就消停了，有一股微風從圍牆方向吹來，也許他聽到的隻是一
車在朝北行駛。
艾瑞克決定待在家裡，這樣也好，他去也沒啥用，幫不上忙，而且綁匪如果看到車上還有第三個人，會懷疑來了警察。
&ldquo喏&mdash&mdash咱們進入老盧巴斯區了，&rdquo開了四十分鐘後，彼得說，&ldquo是這條路，沒錯，咱們來瞧瞧。
&rdquo他身子坐得筆直，像是在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
他畫過一張草圖，在艾瑞克的公寓裡還拿給湯姆看過。
現在他把草圖攤開在儀表闆上。
&ldquo我走錯了。
該死的！不過沒關系，還有時間，現在才三點三十五，&rdquo彼得從儀表闆上方的架子裡拿出一個小手電筒，把圖照亮，&ldquo我懂了，得拐個彎。
&rdquo 車子轉彎時，前大燈的光柱掠過黑暗的莊稼地裡一排排的白菜或生菜，菜頭像一個個綠色圓點整齊地倒扣在地上。
湯姆挪了挪夾在雙腳和膝蓋間的厚皮箱。
這是個涼爽的夜晚，月亮不見蹤影。
&ldquo對&mdash&mdash這兒是紮貝爾克呂格街，我該在這兒左拐。
這兒的人睡得太早了，起得也早！老盧巴斯街，沒錯，&rdquo彼得小心地往左拐，&ldquo前面右邊應該是村裡的廣場，&rdquo彼得輕聲說着德語，&ldquo家裡的小地圖上是這麼标的，有教堂啥的。
你看到前面那些燈光了嗎？&rdquo湯姆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話，緊張得提高了嗓門，&ldquo那兒是圍牆。
&rdquo 湯姆看到前方隐約有黃得發白的光暈，照得很低，伸得很長，沉到路面之下。
那是圍牆另一側的探照燈。
路面微微往下傾斜。
湯姆環顧四周，想看看有沒有别的車路過，但到處漆黑一片，隻有彼得說的廣場方向有幾盞僅供照明的路燈。
彼得的車幾乎沒有動，湯姆也看不到綁匪的影子。
&ldquo這條小路不是車道，所以我開得慢。
很快就能看到貨倉了，在左邊吧？&rdquo 湯姆看到那個木棚了，修得不高，長度超過高度，朝路面一側似乎開着門。
右邊的田間依稀能看見幾個東西，也許是跑馬的圍場。
彼得把車停在木棚旁。
&ldquo快去。
把箱子放到木棚背後，然後咱們就走，&rdquo彼得用德語說，&ldquo這兒不能調頭。
&rdquo他關掉車燈。
湯姆準備下車。
&ldquo你回去吧，我留在這兒。
别擔心，我能想辦法回柏林。
&rdquo &ldquo什麼意思，&lsquo留在這兒&rsquo？&rdquo &ldquo嗯。
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rdquo &ldquo你想和那幫人打照面？&rdquo彼得雙手扭動方向盤，&ldquo跟他們拼命？你瘋了吧，湯姆！&rdquo 湯姆用英語說：&ldquo我知道你帶了槍，能借給我嗎？&rdquo &ldquo行，行，我可以等你&mdash&mdash如果&mdash&mdash&rdquo彼得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他按了一下雜物箱的把手，從布片下拿出一把黑色手槍，&ldquo裝了子彈，有六發，保險在這兒。
&rdquo 湯姆接過槍，槍身短小，沒什麼分量，但威力足以置人死地。
&ldquo謝謝。
&rdquo他把槍放進外套右側的口袋，看了眼手表，三點四十三分。
彼得也緊張地瞄了一眼儀表闆上的時鐘，快了一分鐘。
&ldquo瞧，湯姆，看到那邊的小山坡了嗎？&rdquo彼得指着右後方村莊廣場的方向，&ldquo有個教堂，我在那兒關着車燈等你。
&rdquo彼得像是在發布一道命令，槍已經被湯姆拿走，他不能再讓步了。
&ldquo不用等我。
你說過這兒整晚都有公交車。
&rdquo湯姆打開車門，拎出皮箱。
&ldquo我隻是說有公交車，又沒有叫你去搭，&rdquo彼得輕聲說，&ldquo别朝他們開槍！他們會還手，把你打死的。
&rdquo 湯姆輕輕關上車門，朝木棚走去。
&ldquo拿着！&rdquo彼得在車窗裡輕聲喊着湯姆，遞給他一個小手電筒。
&ldquo謝謝，我的朋友！&rdquo手電筒絕對有用，因為地面崎岖不平。
湯姆覺得自己對不起彼得，害得他沒了槍，沒了電筒，手無寸鐵。
湯姆走到木棚背後的拐角，關了手電筒，擡起胳膊，沖彼得揮手告别。
也不知彼得有沒有看見，車子慢慢在泥地上往後直倒，隻靠停車指示燈，視線肯定很差。
彼得把車開上老盧巴斯街，緩緩轉到湯姆左邊，朝廣場開去。
彼得準備去那兒等他。
老盧巴斯街頭還稀稀拉拉亮着幾盞燈，但天色有了變化，拂曉即将來臨。
彼得的車看不見了。
湯姆聽到遠處傳來狗叫聲，是牆那邊東德的警犬，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警犬叫了一陣就消停了，有一股微風從圍牆方向吹來，也許他聽到的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