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難為知已難為敵

關燈
來者竟是個黑衣少年,急忙喝道:“小子快放手,否則老子宰了你!” 到了此刻他還虛張聲勢,冥頑不醒,步驚雲一聲不作,輕輕一掌揮出,便把他整個龐大的身軀揮出老遠,翻滾十數周方止。

     那個老李的妻子驚見老李被打,瞿然尖叫道:“哎!你這個小子怎麼打人?來人啊!這小子無故傷人啊!” 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救人者遭被救者人誣之以罪,天理何在?聶風忙解釋道:“這位大嫂,我師兄隻為幫你……” 話猶未完,那婦人已瞪着眼,兇巴巴的罵道:“我呸!誰要他相幫?若老李給他打死,以後誰來養我?” 接着趕去察看老李,發現他嘴角流出些微血絲又故意尖着嗓子叫道:“來人啊!殺了人呀!來人啊!” 這種不知好歹、恩将仇報的事,步驚雲已屢見不鮮,他木無反應地轉身欲去。

     可是那婦人仍在潑辣地大呼小叫,村民們遂好奇地駐足圍觀,于是便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啊,這家夥怎麼如此橫蠻無理,還胡亂傷人呢!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呀!适才我瞧了他的眼睛一眼,差點連尿也給撒了出來,真可怕!” “依我看,這種目露兇光的人必定嗜殺成性,或許他真的殺了許多人!” “那……怎麼辦?給這種人走進我們的村子,一定永無甯日!” “我們快去看皇榜,看看最近有否這樣的一個重犯!” “不用看了!我們還是快快合力把他趕出我們的村子吧!” 衆說紛纭,七嘴八舌,世人許多時候就是如此盲目、無知、野蠻、恩怨不分,頃刻群情洶湧,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子便朝步驚雲扔去。

     聶風連忙嚷道:“雲師兄,快避!” 可是步驚雲恍如未聞,并沒有避開意思。

     他忽然回首一望。

     目光隻是狠狠地向衆村民手中的石子一掃,一幹人的手登時頓止,不敢妄動。

     霎時之間,還以為這條小村倏地多了許多石像。

     想不到最後竟以這種方法來平息幹戈。

     當中可有半點逼不得已? “雲師兄……”聶風呆呆的看着步驚雲,他遽然發覺,就在步驚雲掃視衆人之際,他眼中隐隐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涼。

     一種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悲涼。

     然而這絲感覺很快便一閃而逝,他猝然轉身,無視所有村民繼續前進。

     明知不應多管閑事,明知世人不會原諒别人,隻會原諒自己…… 步驚雲啊!你為何還多管閑事?是否,隻為了心中仍未泯滅的一點良知? 他一天比一天聰明,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透人性,真是悲哀…… 那個婦人還兇悍地喊着捉人,聶風終于也明白那個老李為何會把她痛打一頓了。

     饒是斷浪對步驚雲并無好感,此際亦看不過眼,他信手撿起一個果攤前的橘子,使用全勁一扔,便把它擁進那婦人正嘶叫着的血盆大口中…… 把她的臭嘴塞個滿滿! 聶風與斷浪因要先在村内找工人為兩位先父雕刻墓碑,故并不能及時趕往淩雲窟,隻好投宿一晚。

     但棧内客廂早已供不應求,三人惟有擠在一間小房内。

     房内僅有一張細小的床,勉強可容兩個小孩同睡,步驚雲一言不發便背向聶風二人睡到地上,明顯表示他不會睡到床上。

     是因為他根本便不喜歡與任何人同睡一床?還是因為…… 樂山一帶雖并不冷,夜來也是寒氣逼人,聶風有見及此,忙拿起床上唯一的被子,正想遞給他,斷浪訝然問:“風,你把被子給他,那我倆蓋什麼?” 聶風道:“地面寒冷得很,雲師兄如此睡在地上準會着涼,而且我倆睡在床上,實在不覺太冷,不如……” 斷浪搶着道:“嘿,是他自己要跟着來的,自讨苦吃,與人無憂!” “浪……”聶風低聲叫止他,道:“有時候,真相并非你所想般簡單,一個人的心,也并非如你所想般簡單……” 斷浪乍聽之下,不再辯駁,惟有極不願意地跳往床上。

     聶風走至步驚雲身後,俯身輕嚷:“雲師兄。

    ” 步驚雲沒有回應,仍然背着聶風側身而卧。

     “啊,原來是真的睡着了。

    ”聶風隻好把被子輕輕為步驚雲蓋上,跟着便把房内的油燈吹滅。

     房内登時一片幽暗。

     可是在這片幽暗之中,蓦地亮起了兩點寒星。

     那是步驚雲一雙炯炯放光的眼睛。

     他原來并未入睡。

     他隻是睜着眼,手中卻在緊抓着聶風為他蓋上的被子。

     腦海,也在不住盤旋着聶風适才的一句話。

     “一個人的心并非如你所想般簡單……” 說得不錯,他當然并非斷浪所能想象,然而,他心後隐藏的故事,也并非聶風可以理解。

     也許世上根本就不會再有人像霍步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