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瑞 VS 賈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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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瑞和賈薔這兩人,除了同姓了一個賈字,其他真是沒什麼可比較的,連輩分都是不同的。不過是最近上某論壇看大家讨論到這兩個人,忍不住摻呼了一下問大家對這兩個人最深印象是什麼。沒有例外的,對賈瑞記的最深的也就是他大晚上的給鳳姐哄到空屋子裡,等了大半夜,好容易進來一個人,隻當是鳳姐,不管皂白,餓虎一般,等那人剛至門前,便如貓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親嫂子,等死我了。”說着,抱到屋裡炕上就親嘴扯褲子,滿口裡“親娘”“親爹”的亂叫起來。那人隻不作聲。賈瑞拉了自己褲子,硬幫幫的就想頂入。

    忽見燈光一閃,隻見賈薔舉着個撚子照道:“誰在屋裡?”隻見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臊我呢。”賈瑞一見,卻是賈蓉,真臊的無地可入,不知要怎麼樣才好。寫了張50兩銀子的欠條,出門蹲在院子裡,頭頂上一聲響,б拉拉一淨桶尿糞從上面直潑下來,可巧澆了他一身一頭。賈瑞掌不住嗳喲了一聲,忙又掩住口,不敢聲張,滿頭滿臉渾身皆是尿屎,冰冷打戰。隻見賈薔跑來叫:“快走,快走!”賈瑞如得了命慌忙逃走。

    縱使賈瑞後來送了性命,也多人說他是個色中餓鬼,不值得同情。至于賈薔,卻都記得那個隻見赤日當空,樹陰合地,滿耳蟬聲,靜無人語的午後。寶玉剛到了薔薇花架,隻聽有人哽噎之聲。寶玉心中疑惑,便站住細聽,果然架下那邊有人。如今五月之際,那薔薇正是花葉茂盛之際,寶玉便悄悄的隔着籬笆洞兒一看,隻見一個女孩子蹲在花下,手裡拿着根绾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一面悄悄的流淚。看那女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纖,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寶玉早又不忍棄他而去,隻管癡看。隻見他雖然用金簪劃地,并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畫字。寶玉用眼随着簪子的起落,一直一畫一點一勾的看了去,數一數,十八筆。自己又在手心裡用指頭按着他方才下筆的規矩寫了,猜是個什麼字。寫成一想,原來就是個薔薇花的“薔”字。裡面的原是早已癡了,畫完一個又畫一個,已經畫了有幾千個“薔”。外面的不覺也看癡了,兩個眼睛珠兒隻管随着簪子動。賈薔本人雖然沒有出場,卻偏偏讓人就此記得他是一個面如美玉,風流俊俏的小郎君,而齡官畫薔更是成了一個浪漫美麗的典故。

    所以說人對人的印象就是這麼奇怪,會因為一件糗事而丢分,也會莫名其妙因為一件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浪漫美事而加上很多分數。那賈瑞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賈族碩果僅存的太爺輩賈代儒的孫子,雖然沒有甯榮二府的富貴,卻是個書香門第,賈代儒是一個德高望重,嚴肅方正的人。書中說賈代儒治孫甚嚴,從不讓他多走一步,就怕他在外面喝酒賭錢,誤了學業。賈瑞第一次給鳳姐哄出去空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去撒謊說往舅舅家去住了一夜,代儒道:“自來出門,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據此亦該打,何況是撒謊。”因此,發狠到底打了三四十扳,不許吃飯,令他跪在院内讀文章,定要補出十天的工課來方罷。賈瑞直凍了一夜,今又遭了苦打,且餓着肚子,跪着在風地裡讀文章,其苦萬狀。家教不可謂不嚴,隻可惜矯枉過正,日日隻知道督促他做功課,二十幾歲都沒娶妻,見到鳳姐這樣的妖娆少婦便神魂颠倒,此事卻也當真怪不得賈瑞。

    再說賈薔,他是甯府中之正派玄孫,父母早亡,從小兒跟着賈珍過活,長到十六歲,比賈蓉生的還風流俊俏。他們兩人之間就有些不清不楚,賈珍聽到了,反倒分了些房舍給他,讓他自立門戶去了。這賈薔外相既美,内性又聰明,小小年紀,哪裡知道什麼自力更生?不過天天鬥雞走狗,賞花玩柳。總恃上有賈珍溺愛,下有賈蓉匡助,因此族人也沒人敢來觸逆他。後來走了賈蓉跟鳳姐的關系,讨了一個下江南采戲子的美差,近水樓台哄了青衣齡官上手。齡官就是那個著名的眉眼模樣也有些象林妹妹的,兩人情定梨香院的時候還是好的,但一旦戲班子遣散,賈薔又如何敢娶齡官,終究還不是辜負了。

    說到這裡,倒想起我自己上學的時候,門門功課好的很,誰知上了高中以後,物理課突然就聽不懂了,竟然考到差點不及格。拉下了我的平均分,就再也考不到年級第一,最後含淚去了文科班,至今要賣字賺錢。

    作人,和作功課一樣,不能被某一項拉了後腿,卻要找些事來給自己添分,這樣平均分才會高。簡單得說,在辦公室也是一樣,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也是一條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