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兵器譜 之 青龍刀(9)

關燈
此時東城外鑼鼓聲響,關平發動的佯攻開始了。

    “是時候了!"關羽沉聲道,“上路吧!”

    廖化、關興、關索灑淚而别,上馬出城,幹戈驟起。

    看着三人消失于滿天風雪之中,關雲長鳳目掉下兩滴清淚,此别也許亦是永訣。風雪更緊,東西門外的殺聲,漸漸平息了。凄迷的天空仿佛紛亂的神州,何時止幹戈?成名于亂世,亦可能死于亂世。

    大哥,三弟!你那裡可有下雪?

    回到營房,見到關平坐在一邊飲酒,關羽把眉一皺正要說話,卻聽關平停杯問道:“父親!許都是什麼樣子的?”

    關羽聞之,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浮上心頭,心中一痛,抓起酒瓶一飲而盡。

    關平輕聲道:“父親,我沒去過許都,但是我決不做俘虜!”翻身倒地,沉沉睡去。

    關羽扶起愛子上榻,輕聲道:“兒子,我們決不會作俘虜!”

    營外風雪肆虐,關雲長卻沒有睡意,昨日的曹操絕不是今日的孫權,當日的關羽亦不是現在的雲長。

    ——父親!我沒去過許都,但是我決不做俘虜!

    ——我們決不會作俘虜!

    “荊州有人突圍出去了?”陸遜問道。

    丁奉道:“原本已被我們包圍住了,但有一青甲戰士突然殺到,沖破了陣勢。”

    “即使去上庸,劉封也不會來援,要來早來了。”諸葛瑾笑道。

    呂蒙歎道:“使一支人馬在上庸佯動即可。劉封與關羽有隙,關雲長指望錯人了。”

    這時一個清悅柔和的聲音響起:“如此呂子明何時可擒關羽?”

    來人碧眼黃髯,雍容華貴氣度不凡,正是孫權。

    衆人盡皆跪倒,孫仲謀示意免禮,然後望向呂蒙。

    呂蒙胸有成竹道:“十日。”

    陸遜補充道:“麥城十日之内無糧可用,是走是降關羽當有定奪。以關雲長的性格,必走!”

    呂蒙沉吟道:“料關羽兵少,必不從大路而逃,麥城正北有險峻小路,必從此路而去。伏精兵五千于麥城之北二十裡;彼軍至,不可與敵,隻可随後掩殺。彼軍定無戰心,必奔臨沮。伏精兵于臨沮山僻小路,蒙自去擒他。”

    孫權嘴角綻出一絲笑意,油然道:“好!孤将親往。”

    張虎趕到無想谷時,戰鬥已經結束了,之後他一直在麥城外遊弋,他很想見關羽,卻不知道見到又有何用,看到有人闖營,于是上前救援了廖化等人。送走三人後,張虎知道關羽已把自己的希望送了出來,以後所剩的隻是關羽一人的結局……關羽絕不會再次投向曹營,留在此處已無意義,張虎輕輕策馬向東面徐晃的大營而去,那大戰白馬的名将雄壯如山的身影在腦海萦繞,心頭一陣酸楚,如何向父親交待?那個神話就要終結了。

    時光如箭,已過去九日,麥城中斷糧了。雖然每天都有東吳部隊來城下示威,卻總是象征性的呐喊,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趙累上前道:“君侯,城中斷糧!且東吳每日攻打三門。”

    關羽輕笑道:“呂子明是要我從北門走。”

    王甫沉聲道:“如此,北門恐有埋伏,請君侯定奪。”

    關羽捋須傲然道:“便有埋伏又能奈我何?兵勢已至如此地步,自當置于死地而後生!”

    關平皺眉道:“倉叔可能走不得路了。”

    關羽淡淡的道:“王甫!你和周倉帶百人留守。傷号和祖籍荊州的全部留下。”

    王甫一怔,失聲道:“甫願為君侯效死。”

    “羽何嘗不知你和周倉的忠心,但憑心而論,你可還有戰鬥之力?”關羽歎道,“你和周倉的傷都太重了。何況那些受傷的子弟總不能無人統禦。”

    王甫無語,的确!自己經脈受傷,一身功力如能保住就不錯了,更何談動武,而周倉則是連床都下不了,随隊突圍圖争負擔。

    是夜,飛雪,麥城北門。

    王甫帶着百餘士兵給關羽送行。

    北風呼嘯,雪花紛飛,天上無月,每個人的心頭隻有沉重二字。

    “君侯!”周倉在擔架上伸出顫抖的雙手,哽咽道:“君侯!倉不能追随君侯了!”

    關羽前行幾步緊抓住周倉的雙手,鳳目深深地望着老友道:“莫如此說!羽從不曾把你當作部下,你一直是關羽的好兄弟!”

    周倉粗豪的臉上老淚縱橫,緊緊握住關羽的手,卻不能言語。

    “周倉!記住關羽的話,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下去!”

    關羽看着身邊的周鈞道:“替我照顧他,帶領大家活下去。”周鈞滿臉都是淚痕。

    關羽擡起頭,掃視身邊送行的衆人,緩緩說道:“羽不曾帶大家走上勝利之路,但身處亂世大家一定要堅持着活下去!”

    話畢,關羽松開了周倉顫抖的雙手,翻身上馬,帶着三百人踏雪離開。

    看着就要逝去的背影,王甫哭拜于地大聲喊道:“君侯于路,小心保重!甫與部卒,死據此城;城雖破,身不降!專望君侯速來救援!”

    夜色中,關羽的足迹轉眼消散,周倉看着被風雪遮蓋的蒼穹,“大哥!”二十年的追随就像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