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梨花--小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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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随波 (一) 從第一次坐飛機起,就喜歡在飛機上看雲。

    大大小小幾十趟旅程不知已看了多少個時辰的青天白雲。

    在飛機上看雲,有似在海上看船,隻視野更廣,所見更美。

    前日乘機回波城,正是天碧雲白,一路冰雪無瑕,美得難以言傳。

    近克裡夫蘭時,萬米高空中,有一大片薄雲在空中凝成一蓮花盤,直徑應有千米以上,其上疏雲散作沙帳,低頭下望,濃濃的卷積雲,延綿的絲狀雲,一築築,一片片如遠山雪峰,一層隐隐約約的淡雲将天空切成兩半,淡雲下便成了海中冰山的倒影。

     當此美景,一時想到《長恨歌》,想到欺雪的梨花。

     我喜歡一切美的東西,相信人同此心。

    也許生活在人間,有着過多的不完美,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内心深處為自己築了一個可供小憩,賞心悅目的城堡。

    在這城堡中立了一個美得脫俗的形象。

    反應在金庸的筆下,是梨花一樣清冷動人的絕代佳人--小龍女,她的形象正映于丘處機的那首《無俗念》: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

    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

    靜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間天上,瀾銀霞照通徹。

     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

    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

     浩氣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難分别。

    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 白賽玉雪的梨花是我意念中存于人世,卻又超于人世的一種花。

    因了素白的本色,她給人一種炎夏的清涼和無可比拟的逸意,卻又比雪溫潤,正宜植于每個人的内心。

    以這樣一種花來比小龍女,小龍女的美麗自不必言,然而看過書後,人們對她的評論卻相持不一。

    愛之者稱之為天人,所謂此子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不喜歡她的人則說她形象蒼白,慘淡無力。

    在我,甯願将小龍女看成一個美而非俗的抽象--一個栖息于人們心中城堡的美的寄托,一點未經污染的童真之心。

     《神雕》中小龍女居于古墓,不與人相往來,因而不知世務。

    恰如一稚童,無需理會人世間的道德理法,也無作僞矯飾,裁剪自身以應社會的要求。

    她有的隻是一種天然的美麗,這種美麗,因為不需要和世俗妥協,所以有着一種遊離于俗世之外的從容恬靜。

    這種氣韻存在于每個人的心底,與生俱來,無論這個人走過怎麼樣的一條路,經曆過什麼樣的思想變革,對美好事物的愛永遠都不會消失,也就是說每個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個不屬于俗世的小龍女。

    仿佛梨花,可以寄寓在朝堂,也可以生于曠野,可以小庭伴佳人,亦可野墓伴老鬼,天上人間,唯其本色不變。

     但是這分純粹的美好卻極不适于人世,是不經人間風吹雨打的。

    一旦小龍女脫離古墓,從人的心中跑出來,她便手足無措。

    因為條條框框分隔的世俗世界沒有她太多的位置。

    事實上,人們心中那一點童心和虛無飄渺的唯美是很容易被世俗的塵埃給玷污的。

    兒童沒有面具,因而也不知保護自己,欺辱小龍女的常是她的主人。

    主人并非不愛她,隻是在俗世間生活的主人有太多的重負,他無法隻為小龍女一個人而生活,正如楊過(他尚是無牽無系),他有他一個更廣大的世界,不可能隻守着一個小龍女。

    世俗也并非不愛小龍女,隻是世俗有太多與她相抵觸的東西--其中不少有着另一種性質的抽象,或可冠之以德,如責任,如道義。

     當郭靖們硬把小龍女和楊過拆開時,實際上就是俗世對童真的美的一種抛棄。

    結果,小龍女隻有沉淪,落入公孫之手。

     小龍女離開主人,輾轉人間時,主人會因了強烈的失落而痛苦,孤獨。

    于是他要去找回所丢失的東西,把她重新安回自己的心房,這就是楊過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