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梨花--小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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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逃離了古墓,卻又一次又一次千辛萬苦苦覓小龍女的過程。

    這種分離、重合的過程,有時是因了主人一時照顧不周,有時則是主人有意的離棄。

    這就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歡循環。

    隻因了這種美的追求是緣訂了三生的,無論人在荒唐人世中走得多遠,牽往小龍女的線卻又時時把他拉回到小龍女的身邊--如磁鐵。

    幸運者可以在最後回歸自然,與自己心靈中經曆了人世磨難洗盡微塵的小龍女團聚,最終隐于山野或朝市。

    有的人就要在這種循環中度過一生。

    作為楊過,他很幸運。

     從前看《飄》的時候,對思嘉頗不以為然,以為她到處利用她人,而極喜媚蘭的善良與真誠。

    後來經曆了一些俗世,又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念,以為媚蘭以天真為武器,附思嘉而生,是極不負責任,非虛僞亦弱智。

    而後才知媚蘭和思嘉本就是相生相克的兩極,媚蘭是思嘉背後的精神支柱,思嘉是媚蘭人世的血肉。

    要把媚蘭和思嘉分離如把磁鐵的兩極分離一樣不可能。

    小龍女即是磁極中的媚蘭。

     思嘉是趙敏、盈盈。

    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可能因喜愛小龍女的無俗念而鄙薄趙敏和盈盈的入世手段,也可能因了俗世的壓力而對小龍女終生厭意。

     不喜歡小龍女的人多把她看作了一個實體,而金庸筆下的小龍女實在是一個記憶或是一個非花非夢的影。

    正因為小龍女隻是一個抽象的意象,一種唯美的象征,人們才對她寄了濃情,相反,要美有太濃烈的感情或者思想本就沒有必要,而其形象蒼白亦是必然。

    美就是美,無形無質的“仙人”,如何能有人世的血肉悲歡?那麼把她從書中拎出來,放到一個環境中看她對人的反應就更是将她與群芳同列了。

     人們不能依靠小龍女來與俗世作戰,大多時是為小龍女而與世俗宣戰。

    因此一旦疲累,很容易抛棄了她獨自而行,樂不思蜀自然也是常事。

    然而盡管俗世裡難有小龍女的位置,且往往在主人稍不注意的時候,這種内心的真誠和遺世的美便已為俗世所吞,人們的心中還是留有一個為小龍女築的城堡,無論她給人怎麼樣的不便,人們對她的鐘愛已是此生難移,也許就象最初那場戀愛。

     (二) 梨花是随着唐詩走進我的印象的。

    那天剛開始讀詩,老師一下就圈了二十幾首。

    多是絕句,如《靜夜思》、《白帝城》、《春眠》、《紅豆》、《鹳雀樓》,律詩則是《春望》、《黃鶴樓》,唯一一首長詩是《送武判官》,有趣的是大部分選詩都與白字有關。

    不知道為什麼,最喜歡的是岑參那首白雪歌,一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下就扣住了我的心弦,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一直把邊塞詩人當成唐詩人中的泰鬥,而朔漠風雪與邊地蒼茫也成了心之所往。

    身系江南,這分愛偏放在了雪和如雪一般瑩潔的梨花身上。

     因了這份鐘情,後來翻書的時候,就很注意梨花。

    專詠梨花的詩實在不多,所見的唯有丘為的《左掖梨花》,“冷豔全欺雪,餘香乍入衣”,當時便有一股淡香從紙上飄出,而口頰中亦是一片清涼。

    白色的花本來就有一種出世的風儀,纖塵不染,再帶了漫衣的仙香,就更如仙女尋春,有一分天然的風流。

    吹向玉階的舊解是不喜歡的,實在是對梨花的一種亵渎。

    她本來就當屬玉閣玲珑的仙山,又何須借春風之手,飄落禦階呢?白玉白花,明潤相映,美固美極,卻可恨踏階之人。

     人世間,雪中思花給人一種春的溫暖,月下的梨花則有靜夜的安甯。

    “梨花院落溶溶月”,梨花入月,月光化水,是流不盡的溫柔。

    惜乎人去樓空,芳蹤杳迢,可是洗不脫的相思。

    梨花帶雨悲而不傷,卻寫出人間美色的極緻,一滴滴,一點點的,不需風吹,自然引出心湖裡那一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