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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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梅康松在村子裡,在附近的那些城堡中,把我同他談論達朗的事以及我不由自主地讓他清楚地看出我的懷疑給桶出去的。

    大家都清楚,在外省,壞話惡語是不勝而走的,而且越傳越邪乎。

    當時我們的事就是這種情況。

     布裡吉特和我尴尬地對面坐着。

    盡管她想走的意圖并不強烈,但畢竟還是說出口來了。

    是在我的懇求之下她才留下來的。

    這裡面還是有點義務存在着的。

    我曾保證我不再嫉妒也不再輕浮,以免她得不到安甯。

    我脫口而出的每一句生硬或嘲諷的話語都是一個錯誤;她向我投過來的每一個憂愁目光也就是對我的實實在在的和罪有應得的譴責。

     她善良而純樸的天性首先使她為自己的孤寂找到了一種額外的情趣。

    她可以在任何時候看到我而不必陪着小心。

    也許她這麼灑脫自如是想向我證明,她更看重愛情而不在乎名聲。

    她似乎很後悔以前對别人的惡言惡語過于敏感。

    不管怎麼說,我們沒有關心自己,沒有提防别人的好奇,反而過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更無拘無束、更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每天午餐時分去她那兒。

    由于白天無事可做,我便隻是同她一起外出。

    她留我吃晚飯,因此,晚飯後接着聊天,很快,天色已晚,我該回家了,但我們又想出千種理由,采取實際上毫無必要的種種可笑的謹慎措施。

    最後,我可以說是在她家裡住了下來,我們還假裝别人什麼都沒發現似的。

     我信守了一段時間的諾言,因此,我倆間的親密生活沒有飄過一絲陰雲。

    這段日子是幸福的日子,這些日子就不必贅述了。

     在當地,人們到處都在說布裡吉特公開地同一個巴黎來的糧蕩子生活在一起,說她的情人虐待她,兩人在一起老是吵吵鬧鬧,一會兒好一會兒壞,說星這不會有好結果的。

    人們對布裡吉特的過去大加頌揚,但現在卻對她大加貶損。

    即使過去被人們視為堪稱表率的行動,也被人們千方百計地加以惡意的解說,她單獨一人在山裡跑來跑去,為的是做些好事善事,以前也從未引起過任何人的懷疑,可現在卻突然成了诽謗和嘲諷的話題,大家把她說成是一個失去一切人的尊嚴的女人,将來必然招緻可怕的災禍。

     我曾對布裡吉特說,我的意思是任人去說好了,我不願意顯得對這些流言蜚語很在意的樣子,可是,事實是這些閑言碎語已經讓我忍無可忍了。

    我有時故意走出去,到附近去串串門,設法聽到一句我認為是侮辱性的肯定話語,以便找人家理論一番。

    我在一家人家的客廳裡,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人家悄聲細語地談話,可是我什麼也聽不清楚,别人總是等我走了之後,再拼命地诋毀我。

    于是,我回到家來,對布裡吉特說道,所有這些流言都是無稽之談,隻有瘋子才會去理會它的,别人愛怎麼說我們就讓他們怎麼去說好了,我可不想去打聽。

     說實在的,難道我就沒有罪過嗎?如果說布裡吉特不太謹慎小心的話,難道不該由我來考慮考慮,并提醒她有危險存在嗎?恰好相反,我可以說是與别人站在一起在反對她。

     我一開始顯得毫不在乎,但很快我的态度就變壞了。

    “的确,”我對布裡吉特說道,“大家都對您夜間到處亂跑說三道四的。

    您真能肯定别人說的不對嗎?在那片浪漫情調的森林的路徑上和岩洞中,就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嗎?在晨霧彌漫之中,您往回返的時候,您就沒有讓一個陌生人挽住胳膊陪您回來,就像您讓我挽住那樣嗎?您就果真隻是為了行善而如此大膽地穿過那座綠色的美麗聖殿嗎?” 當我開始用這副腔調說話的時候,布裡吉特看我的第一眼的那種表情永遠無法從我的記憶之中抹去。

    我看到她那眼神時,不禁渾身一顫。

    “哼,笑話!”我暗自思忖道,“我如果為她辯解,她就會像我的第一個情婦那樣待我,她将把我當成個大傻瓜,對我哈三喝四,我将在衆人面前丢人現眼。

    ” 一個人從懷疑到背棄,是件很快的事情。

    任何一位哲學家都是無神論者的表兄弟。

    在我對布裡吉特說我對她過去的行為舉止有所懷疑之後,我就真的懷疑了起來,而一旦懷疑,也就不相信她以前真的是為了行善積德了。

     我竟至想到布裡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