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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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之失國家也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蠶缫以為衣服犧牲不成粢盛不潔衣服不備不敢以祭惟士無田則亦不祭牲殺器皿衣服不備不敢以祭則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出疆必載質何也曰士之仕也猶農夫之耕也農夫豈為出疆舎其耒耜哉曰晉國亦仕國也未嘗聞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難仕何也曰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古之人未嘗不欲仕也又惡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與鑽穴隙之類也深味周霄之言想見其為人見當世仕宦者類皆權謀詭詐縱橫捭阖其得志者皆市井驵儈闾巷小人超然有離絶逺去之心見孟子不見諸侯雖見而不受其祿未幾而輙去深合其意以為古之君子類皆不仕也故發為問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傳曰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出疆必載質又引公明儀三月無君則吊之語以荅之周霄之心見當時仕宦與意不合深欲脫去而不可得乃聞三月無君則吊之語又與其意大不相侔故曰三月無君則吊不以急乎以此為急則知其于當世仕宦悠然自守無所輕重矣餘觀霄之為人亦為君子人也其心高逺疎爽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者也充其所見将為長沮桀溺荷蒉荷蓧之徒而非聖人之道也孔子深疾荷蓧丈人之徒故曰不仕無義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是聖人之道其急于仕者非貪祿而慕位也人倫之大君臣為重仕則君臣之義明君臣之義明則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一皆大明而不昧何樂如之此所以三月無君則吊也夫士之失位猶諸侯之失國家其重如此諸侯失國家則無耕助以供粢盛無蠶缫以為衣服犧牲不成矣粢盛不潔矣衣服不備矣其敢以祭乎是諸侯失國家則五廟祖宗皆不得血食矣是知君臣之義不明則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一皆颠倒失序也士之不仕則無田以供粢盛以至牲殺器皿衣服一皆不備不敢以祭亦不敢以宴夫不仕其患如此之大使吾祖宗不得血食不忠不孝難以齒于人類所以皇皇所以可吊也霄雖聞三月無君之義乃未喻出疆必載質之義也故又更端而問之孟子曰士之仕也猶農夫之耕也農夫豈為出疆舎其耒耜哉夫質所以見君也出疆載質見念念之不忘君也古之人在畎畆猶在朝廷不忘君拳拳之義也所以蘇武使匈奴十九年不舎漢節範泰終身不履魏地而坐卧漢車者見念念不忘君也而世之說詩者曰永矢弗過者自誓弗過君門也永矢弗告者自誓弗告君以善也永矢弗谖者自誓弗忘君過也邪說害道賊君臣之大義亂人倫之常經彼又惡知出疆載質之義哉霄平日見馳車擊毂腰金曵紫之人類皆乘時射利隂險傾邪乃超然不以仕宦為意以為孟子不見諸侯見而不受其祿受其祿不乆而輙去自謂與其意暗合疑古之君子類不以仕為意及聞夫子三月無君則吊出疆必載質之義乃見孟子反如此其急與其意大相舛矣故曰晉國亦吾所仕之國也平生未嘗聞仕當如此其急仕果如此其急君子之難仕何也孟子乃以為仕如此其急者乃君臣之大義不由其道又臣子之所羞惟其惡不由其道此孔子所以不主癰疽與瘠環惟仕如此其急此夫子所以适齊适衞适楚适宋而不敢已也然則穴窺之喻乃指商鞅孫膑蘇秦張儀稷下諸公不以正道事君者也霄因此問得聞仕如此其急大明君臣之義又聞不由其道之訓足以遂其自好之心悠然蕭然揮之不去招之不來一由于禮義而已矣霄亦何幸耶然則善用先王之道又于此可以觀孟子 彭更問曰後車數十乗從者數百人以傳食于諸侯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則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則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子以為泰乎曰否士無事而食不可也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羨補不足則農有餘粟女有餘布子如通之則梓匠輪輿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則孝出則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輪輿而輕為仁義者哉曰梓匠輪輿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與曰子何以其志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曰有人于此毀瓦畫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則子食之乎曰否曰然則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孟子識見髙逺超然出一世之外故每事與衆人不同衆以陳仲為亷孟子獨以為蚓衆以匡章為不孝孟子獨加之以禮衆以管晏為大功孟子獨以為可羞衆以儀衍為大丈夫孟子獨謂之妾婦衆以不朝王為不敬孟子獨以不談仁義為不敬衆以君命召不俟駕為禮孟子獨以德齒為禮是其所見迥與衆人不同使其得志必能盡掃當時商鞅孫膑陳轸蘇秦張儀稷下諸人陰謀詭計之陋而獨振先王之道于頽弊之中也此餘所以拾其遺迹每事三歎之而竊悲夫後世不知孟子之心也今其所見又有異焉者彭更後車數十乗從者數百人傳食于諸侯以為泰孟子乃見以為道彭更見無事而食孟子乃見為仁義而食彭更見梓匠輪輿為食志孟子乃見為食功夫彼以為泰此以為道彼以為無事此以為仁義彼以為志此以為功是孟子之所見超然獨異于衆人也惟衆人所見如此所以俗氣不除皆景慕商孫蘇張稷下諸子惟恐學之不及而風俗薄惡日趨于鬼魅之地禽獸之心将血肉吾民大亂吾中國可勝悲哉惟孟子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