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反抗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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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用——你隻看到了結局的開頭。

    你說你有了身孕。

    我不相信。

    這是謊話,你自己也明白。

    你知道這個乏味的情形不能長期維持下去,于是想出一個辦法來。

    好吧,你的詭計多施展了一次,你撲了個空。

    這一次你輸了,我赢了。

    我要告訴你,我現在要得到自由,即使把一切弄得天翻地覆,我還是要我的自由。

    一個孩子也好,十七個孩子也好,我都不在乎。

    第一,這是謊話;如果不是,也是一條奸計,我再也不中你的圈套了。

    我已經受夠了你的支配、欺騙和卑鄙的詭計了。

    我跟你算是完啦,你聽見了嗎?我跟你算是完啦。

    ”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額。

    他的頭腦發痛,有點象是病了。

    他自己陷進去的是一個乏味的深坑,婚姻的深坑,被一個專橫的妻子和一個用詭計得來的孩子束縛住。

    他的孩子!在他一生的這時候,這是一場多麼大的笑話!想到這種事,他就多麼痛恨啊!這一切看起來多麼卑鄙! 安琪拉眼睛睜得很大,臉紅紅的,筋疲力盡地靠在枕上凝視着。

    她用困乏、淡漠的口氣問:“你要我怎樣,尤金,離開你嗎?” “我告訴你,安琪拉,”他陰沉地說,“這會兒我還不知道要你怎樣。

    過去的生活算是完了。

    那已經完全過去了。

    這十一、二年來,我跟你一塊兒生活,可是我始終知道自己是在說謊。

    從結婚以來,我就始終沒有真正愛過你。

    這你是知道的。

    我最初也許愛過你,是的,在黑森林的時候愛過,可是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我不該跟你結婚,這是個錯誤,可是我做了,而我也一步步受到了懲罰。

    你也一樣。

    你一直堅持認為我該愛你。

    你威脅我,逼迫我做我辦不到的事。

    現在,在最後一分鐘,你又引出個孩子來拖住我。

    我知道你幹嗎這樣做。

    你自以為是上帝派你來做我的導師和保護人的。

    可是我告訴你,沒有這回事。

    一切都完了。

    就是有五十個孩子,也完啦。

    蘇珊不會相信這種沒有價值的話的,就算她相信了,她也不會離開我。

    她知道你幹嗎這樣做。

    這種厭煩、可怕的日子,在我是過去了。

    我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不要過平凡的日子。

    你老堅持着要遵照你所了解的那些沒有價值的小禮節。

    在威斯康星州,在黑森林,都是那麼一套。

    沒有用。

    從今以後,一切全都完啦。

    這所房子,我的職業,我的地産投資——所有的一切。

    我不管你的情況怎樣。

    我愛那個姑娘,我要得到她。

    你聽見了嗎?我愛她,我要得到她。

    她是我的。

    她适合我。

    我愛她,天下沒有東西能阻止我。

    你以為你想出個孩子的問題就能攔住我,可是你就可以看出來它攔不了我,也無法攔住我。

    這是條奸計,我知道的,你也知道的。

    已經太遲了。

    去年或是兩、三年前,也許還成,現在可不成了。

    你拿出了你最後的一張牌。

    那個姑娘是我的,我要得到她。

    ” 他又厭倦地摸了一下臉,停了一會兒,在椅子上輕輕地動動。

    他牙齒咬得很緊,眼光很冷酷。

    他自己也認識到他面對着的是一個可怕的局面,很不容易應付。

     安琪拉凝視着他,眼睛的神情好象不十分相信自己看得是否正确似的。

    她知道尤金的個性有了很大的發展。

    在他往上爬的這些年裡,他變得比以前堅強、急切、大膽。

    他不再象當年倒楣的時候在畢洛克賽和别的地方那樣需要她陪伴的尤金了,就和一個大人不象一個孩子一樣。

    他變得更無情,更冷淡,态度更随便,然而直到現在,多少還留着點兒舊尤金的痕迹。

    這些痕迹忽然到哪兒去了呢?他為什麼這樣發怒,這樣狠心呢?也許是這個姑娘幹的事,這個又傻又自私又迷人①的姑娘,聽憑他追求,順從他的意思,或許還勾引過他。

    雖然他們的婚姻在表面上很美滿,她還是把他勾引去了。

    蘇珊不知道他們不快活。

    照他這種情形,他很可能會丢開她的,雖然她有了孩子。

    現在就得看這姑娘怎麼樣了。

    除非她能夠影響蘇珊,除非她能夠施加一點壓力,否則她太可能失去尤金了,那末一出多麼大的悲劇就會演了出來啊!她現在不能讓他走-,再過六個月——!她想到分離所會帶來的痛苦,就不禁顫抖起來。

    他的地位,他們的孩子,社會輿論,這所公寓。

    啊呀,要是他現在遺棄她,她可真要瘋了!—— ①原文是withherCircegiftofbeauty,塞栖(Circe)是希臘神話中用魔酒使尤利栖斯(Ulysses)與其友人變成豕的女妖。

     “哦,尤金,”她很傷感地說,聲音裡仍然沒有一點兒憤怒的腔調,因為她太傷心,太害怕,情緒太混亂,所以除了萦繞着她的恐懼之外,什麼别的感覺都沒有了,“你不知道你在做的是件多麼可怕的錯事。

    我是有意這樣做的,尤金。

    這是真的。

    很早以前在費城的時候,我跟聖尼福太太一塊兒去找過一個大夫,請他看看我是否可以生孩子。

    你知道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