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匮書後集卷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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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劍不可奪。

    與奇胤交者,率感其誼,務醇淑;奇胤未數數也。

    舉庚午迄丁醜鄉試。

    客有懷刺谒黃士奇,誤投黃國琦所,國琦出揖,狀貌酷類奇胤;而客故識奇胤最熟,大驚失節,以為士奇乃似姚,久之知為國琦似姚也。

    庚辰,上禮部;時國故艱難,奇胤不欲見聞,疾鞭驢南下。

    中道得隽報,曰:『此日須有用;故所哦盡無為也』!不即赴殿試,竟歸。

    閉廬,揣摩救時要策,即不得;或迴步庭中,忽驚『若此奈何』?從者不解;則奇胤已預度甲申情事,遽失聲不覺也。

    于是更号「二存」,以「仁禮」為期;題其壁曰:『忠孝酬君父,清廉與子孫』。

     時李賊騷楚、複奔秦,天下諱言變。

    奇胤有友吳求履,初與同學,已奇胤辄北面事之。

    癸未,行殿試,往别其友;友曰:『解時務第一指乎』?奇胤曰:『敬思之』。

    友曰:『無急!太子南,監國留都矣』。

    奇胤大悟。

    既試,得南海令;不敢越言事,乃草「監國意見」,謂中丞李邦華為條安危甚悉。

    李感歎,遂引其意上之;閣議以為過計,不報。

    南歸,其友讓之:『此何時?乃借人言』!奇胤悔,複馳草前中丞;究不果。

    甲申,奇胤怏怏馳任。

    抵萬安而聞三月之變,恨曰:『悔不決前計,今欲死不得矣』!豫章諸名宿進曰:『即北平失事,度有以留都興者。

    不能翼太子如公議,無非迺公;不以南海還之,如簡書何矣』! 弘光中,奇胤治南海,捐怨謗,為肅宄側,百姓得休息。

    明年,留都複變,隆武起八閩;而靖藩争之,以兵垣劫奇胤,奇胤斬其使以聞。

    诏以奇胤巡撫南粵;奇胤謝曰:『臣分得勞劇,食閑誠非臣意』。

    上嘉其忠,更下守虔之命;奇胤即日單車行。

    上撫案太息曰:『乃果有靡室家赤心臣子』!遂與閣部楊廷麟等共守虔,奇胤分得龜角尾。

    丙戌,清入攻虔急,曆七月不下。

    十月之三日,清得間從小南門入;火起,衆駭散。

    奇胤顧歎曰:『于公教我任重矣』!遂以戎服為位,北拜謝先帝。

    其僕三哭,勸奇胤且脫觀變;奇胤曰:『失此何所守』!解襪帶授之,僕悸不受;則下拜僕,正色曰:『做忠臣好事,若何仇』?而帶力淺,氣不盡,奇胤複甦;笑曰:『莫道忍汝主!助我死,汝亦有義。

    汝三牽帶聲力,則得之矣』!乃竟死。

     子以式,留粵。

    初登隆武廣東榜;閩敗,走桂林,為詞林。

    請父謚,得加兵部尚書,謚「忠闵」。

    桂林破,以式為僧,共收葬瞿、張二公,在金鎮幕中。

     奇胤既殉贛,其友在浙聞訃,曰:『二存誠不負所學哉』!方燈下走筆記奇胤始末,忽四壁慘慘若動;久微聞有聲,友曰:『二存來顧餘!餘言不實,唯鑒之』! ·陳邦彥,字會斌,廣東順德人。

    弘光改元,邦彥以諸生走金陵,上「中興政要三十二策」,不用。

    唐王入閩,得其書于戶部郎中蘇觀生,歎曰:『奇才』!既即位,有旨召見,未赴,及家授監紀推官,會邦彥方隽鄉試。

    明年丙戌,陞兵部職方司主事。

    贛州被圍急,觀生以閣部諸軍屬,留南安不進;邦彥方監粵西狼兵,願前導,觀生不可。

    秋,延平不守,觀生稱密旨,引兵還嶺南而贛州敗。

    邦彥請有「八閩勢從漳、泉及粵,閣下以大兵扼惠、潮,分一軍助我截大庾,可固全閩以待真人之起」;觀生不能用。

     十月,桂王監國于肇慶,觀生不與議,矯立隆武介弟唐王于廣州,使邦彥奉箋端州觀桂。

    監國方禦舟,夜午太後垂簾,兩廣督丁魁楚侍,召邦彥問唐故,且曰:『戰與平孰便』?邦彥曰:『以序,無過王者,平非名;而戰,主客不敵。

    不如急正大位,以屬人心』。

    于是擢邦彥兵科給事中,使賫谕還示觀生;觀生頗不安。

    會巡撫林佳鼎以舟師輕與廣州,遇三水,一軍覆沒;觀生驕,邦彥不得命,變姓名,隐高明山中。

    而清兵果自閩來,下潮、惠,掩廣州不備,執唐王;觀生自缢以死。

    肇慶勢單,上奔西粵。

     明年正月,清鎮李成棟盡銳而西,直抵平樂,桂林震。

    有餘龍者,向盜兵江上,衆萬餘,出沒甘竹灘;自東粵陷,諸負義者往往從之。

    邦彥偏舟詣龍軍遊說,願共事恢複;龍許諾。

    二月,龍計焚清舶百餘于東莞,遂突廣州。

    清撫佟堅壁,疾呼成棟西粵還禦龍;于是成棟釋桂林之攻,上踉跄得保無恙。

    邦彥建義旗于高明,使門人馬應房以舟師困順德。

    時佥都禦史張家玉不降清,擁兵難清,邦彥投以書:『我若成不成,天也;敵不敵,勢也。

    但使牽清騎使數月無西,上必綢缪浔、梧之間;是我變用走魏遺計,效一丸于西也』。

    玉深然之。

    三月,成棟敗餘龍于黃蓮,舟數百号被燼,應房迎戰死之;邦彥複下江門收餘燼,激以大義,勢複振。

    清使人襲邦彥于龍山,俘其妾何氏、子和尹、虞尹為質,以書招邦彥;邦彥判其楮尾曰:『妾可辱,子可殺;身為國家,義不有妻子』!清殺其妾與子。

    時閣臣陳子壯亦起義九江矣,邦彥密結故廣州衛指揮之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