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群雄大會逐鹿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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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陣,豈有不接第二仗硬退之理?” 那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這等挑戰之法,窮秀才瞧不順眼。

     乘人之危,豈是大丈夫的行徑,要想打窮秀才可以奉陪……” 宋天铎冷冷接道:“你就是想和我動手,也待我勝得了那位蒙面之人,咱們再打不遲,區區自信還能接得兩陣!” 中年儒士一揚手,當的一聲鑼響,高聲笑道:“你如怕我窮秀才,那就等他休息複元之後再打吧!”伏身抱起鐘一豪向後退去。

     宋天铎一抖手中拘魄索,呼的一聲,直向中年儒士雙腿纏去,口中厲聲喝道:“站住!” 中年儒士頭也不轉的,雙足微一用力,全身淩空而起,讓開一索。

     宋天铎冷笑一聲,右腕暗運真力,向上一揚,軟索随着中年儒士淩空而起的身子,疾追上去,靈動如蛇,快速絕倫。

     但聞那中年儒士冷哼一聲,道:“拘魄索之名,果不虛傳。

    ”左臂一甩,淩空飛上的身子,忽然轉向一側,斜斜向旁邊飛去。

     宋天铎大聲喝道:“好一招‘巧燕斜飛’的身法。

    ”手腕加力一帶,手中拘魄索突然暴長數尺,橫掃過去。

     原來他這拘魄索,全長一丈二尺,對敵之時長短随意變化,忽長忽短,叫人難測虛實。

     那中年儒士輕功雖佳,且因懷中抱着鐘一豪,身法的靈巧,大受影響,目睹對方拘魄索運用随心變化莫測,知難再在空中應付,立時一沉真氣,施出千斤墜的身法,迅快無比,落着實地,拘魄索掠頂而過,掃破他包頭方巾。

     宋天铎看他連閃三索追打,不禁暗自佩服,大聲喝中,一沉健腕,橫掃拘魄索,突然由上而下,倒卷擊來。

     中年儒士看他索法愈出禽奇,心頭暗自驚駭,心知再這般打下去,必然要吃大虧,當下舉起手中銅鑼一揮,當的一聲大震,封開了宋天铎下擊的軟索。

     谷寒香抱着孩子,站在胡柏齡身後,看他揮鑼擊索的手法奇準,不禁歎道:“原來他這銅鑼還可當作兵刃應用,那手中鐵闆,自然也可用來克敵了。

    ” 中年儒士封開了一索之後,立時以極快的動作,放下了鐘一豪,右腕一抖,鐵闆叮咚脫手飛出,直向宋天铎飛擊過去。

     宋天铎橫跨兩步,讓開鐵闆,橫刀削去。

     中年儒士突然一收右臂,鐵闆陡然又飛了回來,左手一振,銅鑼卻盤旋而出,挾着一片尖風擊去。

     原來他這鐵闆,銅鑼後面,都有極堅固的細索連着,套在手腕之上,鐵闆、銅鑼随時脫手飛出擊敵,以補兵刃過短之弊。

     宋天铎在出手之前,已覺出此人手中兵刃奇怪,吃虧太大,其中如無奇招,兵刃上必有變化,暗中早已留神戒備,是以,那中年儒士鐵闆脫手飛出時,他毫無驚奇之感,卻沒有想到手中銅鑼竟然也可以脫手擊敵,而且來勢勁急,疾轉如輪,較飛回鐵闆,快速極多,一時間閃讓不及,舉刀封去。

     隻聽當的一聲,單刀正擊在銅鑼之上,銅鑼旋轉之勢一緩,忽然順刀滑下,疾向前胸撞去。

     因為他這銅鑼擊出的手法,全是旋轉之力,和一般擊來兵刃、暗器力道大不相同,一遇阻力,立時拍轉擊去,不緻被人一擊而落。

     宋天铎武功雖高,但也無法應付意外的變化,匆忙之間,一提真氣,身子陡熱向後收縮半尺。

     旋轉的銅鑼挾着淩厲的尖風,掠胸而過,劃破他前胸衣服。

     拘魄索、鐵闆、銅鑼,各人露出了兩手絕招,隻看的全場中人,無不心頭暗生敬佩,彼此半斤八兩,不分負勝,拘魄索帶去了中年儒士一條包頭方巾,旋飛的銅鑼也劃破了宋天铎前胸衣服,彼此都是生死一發,存亡須臾。

     宋天铎驚魂略定,突然大喝一聲,舉刀揮索直沖過來。

     那中年儒士不退反進,縱身一躍,疾迎上去。

     鐵闆銅鑼,單刀軟索,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

     三宗奇形怪狀的兵刃,施展開後,看的人眼花缭亂。

     但見索影縱橫,刀光如雪,銅鑼飛旋,鐵闆叮咚,瞧的人目迷五色。

     這兩人兵刃特殊,武功招數,也和一般兵刃不同,打的奇招百出,花樣橫生,宋天铎的拘魄索,可長可短,近戰遠搏都能運用自如,索如靈蛇戲水,繞空飛舞,忽上忽下,當真有叫人難測之能。

     但那中年儒士的鐵闆、銅鑼,也施的神出鬼沒,銅鑼護身,鐵闆攻敵,不管宋天铎索中夾刀的招數,如何淩厲,均無法搶得一點優勢,不大工夫,雙方已拼搏百招。

     要知嶺南二奇,在江湖上兇名素著,武林中人都對他們憚忌三分,但這中年儒士卻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能和宋天铎力拼百招而不露敗相,立時引起全場中觀戰之人一陣騷動,轉頭耳語,議論紛紛。

     胡柏齡冷眼旁觀,看那中年儒士,愈戰愈是沉穩招數也愈來愈奇,宋天铎攻勢雖未受挫,但已不如初交手時那麼淩厲。

    而那中年儒士卻逐漸由守變攻,争取主動,看樣子隻要再拼上三五十招,那中年儒士大有反守為攻之能。

     激戰之中,忽見倒卧在地上的鐘一豪挺身而起,略一調息,掙紮着站起身子,步履踉跄的向後退去。

     胡柏齡大步迎了上去,低聲說道:“鐘兄不可太過好強,快請坐下調息一陣,保重身體要緊。

    ” 因他面上蒙着黑紗,無法看清他神色如何,卻聽他微微一歎,說道:“嶺南二奇之名,實不虛傳,我受傷不輕,今日之戰,隻怕無能為胡兄再盡綿力了!” 胡柏齡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丸,說道:“萍水相逢,得鐘兄這般厚愛,兄弟感激不盡,這粒丹丸,雖非什麼療傷仙品,但對鎮神行血方面,不無小補,鐘兄快請服下,靜坐一陣,以鐘兄精湛内功,決無大礙。

    ” 鐘一豪伸手接過丹丸,正待放入口中,忽覺一陣香風,迎面襲來,谷寒香右手抱着孩子,左手遞過來一個拔去塞子的水壺,說道:“我大哥的補血鎮神丹,療治内傷最具神效,你快些用水沖下。

    ”聲音柔脆,語氣中滿含關懷,鐘一豪伸手接過水壺,把丹丸投入口中,用水沖服,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就這片刻時間,場中的激鬥,已有了急劇的變化。

     那中年儒士已由守變攻,鐵闆、銅鑼奇招綿連,忽而脫手飛打,忽而欺身近攻,夾雜着亂人耳目的叮咚之聲,攻勢淩厲絕倫。

     宋天铎由攻變守,逐漸落了下風,拘魄索變化雖奇,但卻為對方銅鑼奇妙的招數所制,空自的盤空飛舞,難以攻入對方護身鑼影。

     羅浮—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為左右雙臂的嶺南二奇,一個身受重創,一個落敗在即,不禁大減了争雄豪氣,暗自忖道:“如不及早設法,替下拘魄索宋天铎,嶺南二奇要是全被重創當場,實力将大受損折了……” 心念一轉,立時低聲吩咐随在身側的四個弟子,要他們設法擾亂武場,以找自己下場接替宋天铎的藉口。

     他想的雖好,但時機已自晚了一步,蓦聞揚中清嘯怒叱,同時響起,拘魄索宋天铎踉跄而退。

     宋天铎似是要借後退之勢,穩住身子,但他卻未能如願,倒退了五六步後,仍然跌坐到地上。

     羅浮一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仗為左右雙臂的嶺南二奇,雙雙受創當場,不覺怒火暴起,大喝一聲,飛奔出場。

     他怕那中年儒士及時撤退,是以,迅快絕倫的沖了出來,冷然喝道:“鐵闆、銅鑼江湖間從未聞得,秀才兄定然是一位隐迹風塵的高人了,兄弟自不量力,願以赤手空拳,接你鐵闆、銅鑼幾招!” 這些話如若出于他人之口,定将受到場中各地綠林豪雄斥責為大言不慚的狂妄之徒,但由羅浮一叟口中說出,卻似變成了理所當然之事,無人覺得他這等托大之言,說的不該。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隻怕窮秀才鐵闆、銅鑼,難是你的敵手,但如你一定要比,窮秀才說不得隻好舍命奉陪了!” 羅浮一叟陰恻恻的一笑,道:“好說,好說,隻怕難以接得下秀才兄的鐵闆、銅鑼神奇招數。

    ”說話之間,人已欺身而上,當胸一掌直擊過去,他一出手,即踏中宮直進攻敵,簡直把那中年儒士手中鐵闆、銅鑼視作玩物。

     這在武林規矩中講,乃是極瞧不起對方的舉動,大凡江湖中人,都極重視名譽二字,遇上這等事,雖明知不是對方敵手,亦必以死相拼。

     但那中年儒士卻有着大異常人的涵養,不但毫無動氣之态,而且手也不遲,縱身一躍,向旁邊閃讓開去。

     羅浮一叟想不到此人當着天下英雄之面,竟然不把自己加諸于他的羞辱,放在心上,不禁微微一怔,笑道:“秀才兄究竟是讀書的人,和我們江湖上草莽之人不同,這涵養工夫,實叫兄弟佩服。

    ” 語氣之中,滿含譏諷,隻聽得場外的人都有點代那中年儒士不平,心中暗自想道:别人怕了你也就是了,你這般出言譏諷,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那中年儒士對羅浮一叟的譏諷之言,竟似也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霍兄這般稱贊于我,窮秀才如何敢當,你以空手和我鐵闆、銅鑼相搏,我如再不讓你三招,豈不讓天下英雄笑我窮秀才白讀了聖賢之書。

    ” 此人答非所問的胡亂扯了幾句,但卻表情逼真,似是他當真不知武林間比武規矩,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把羅浮一叟加諸的羞辱,解于無形之間,反而激起了霍元伽的怒火,隻聽他怒聲喝道:“原來秀才是有心相讓于我,那就再讓上一招試試?”雙肩微晃中,高大身軀快捷雷奔電閃般,直欺而上,一招“雷火交擊”當頭擊下。

     淩厲強猛的潛力,随掌而出,罡風激蕩,帶起了呼嘯之聲,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威勢驚人至極。

     中年儒士表面上雖仍然笑容可掏,但心裡卻是暗暗驚駭,忖道:“此人功力這等深厚,如若被他擊中一掌,隻怕當場就得斃命。

    ” 一提丹田真氣,身子飄空而起,橫向一側飛去,讓開羅浮一叟掌風。

     霍元伽一擊未中,向前疾沖的身子停也不停,一個轉身,又沖過去,雙掌平胸推出,一招“移山填海”,強猛的潛力,浪湧而出,橫及四五尺寬,猛撞過去。

     這一擊的威勢,較剛才尤為猛惡,中年儒士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失不見,雙目疑視,神情肅然,雙臂一振,身軀筆直而上。

     他已看出羅浮一叟的功力修為,已達爐火純青,收發随心之境,如果再向旁側躍避,對方隻需一轉身子,帶轉擊出力道,追擊過來,這等猛惡之勢,再想閃避,隻怕不易,隻有淩空而起,再見機應付。

     隻聽羅浮一叟冷笑一聲,推出雙掌,猛然一招,那排空狂飚,陡然向上翻去。

     中年儒士應變雖然快,但羅浮一叟擊出的掌風,籠罩了四五尺方圓,想在一避之下,讓開擊來掌力,豈是容易之事,但覺一股強猛絕倫的力道,撞在雙腿之上,登時覺着腿骨劇疼如烈,身不由主向外摔了出去,直飛出兩丈開外,才向地上摔下。

     就在那中年儒士吃掌風擊中之時,胡柏齡已同時疾躍而起,快如離弦之矢一般,直飛過去,懸空一攫,不待那中年儒士外摔落實地,已把受傷的身子抱入懷中,緊接一個大翻身,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全場中人都為羅浮一叟奇猛的掌勢内力,而生出凜駭之感,亦為胡柏齡迅快的救人身法心折,個個神色凝重,鴉雀無聲。

     羅浮一叟目光是何等的銳利,在攻闖三關的比武過程之中,已然瞧出這次争奪盟主的勁敵,隻有胡柏齡一人而已,他原想以嶺南二奇之力,先行和胡柏齡硬拼上兩陣,然後趁他戰後力疲之時,再出手和他決戰。

     哪知事與願違,嶺南二奇竟然雙雙挫敗在鐘一豪和那中年儒士手中,這意外的變化激起他胸中怒火,一怒出場,連運内家真力,打出震駭人心的劈空掌風,準備把那中年儒士擊斃掌下,眼看大功将成之際,又為胡柏齡挺身救下,不覺把一股忿怒之火,盡轉在胡柏齡的身上。

    當下冷笑一聲,問道:“胡兄以江北六省綠林盟首之尊,竟然不依比武規矩行事,難道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 胡柏齡微微一笑,道:“不知兄弟哪裡有悖比武條規,還望霍兄當面說明。

    ” 羅浮一叟霍元伽,雙眉一挑,冷冷一笑,道:“此番北嶽大會,共争天下綠林盟主,到場的都是一時英雄俊彥,豈是那普通比武較技可比……” 胡柏齡不待話完,接口說道:“霍兄此言,更使兄弟難解,但不知此次北嶽之會與普通一般比武又有何不同之處?” 羅浮一叟道:“普通比武場内場外的朋友,可以衡量當時局勢,從權處理,但今日之會,争的是綠林盟主尊高之位,到會的人,也必是抱有雄心,自信武學出人頭地之人,動手過招,事關榮辱勝敗,如無十成把握,就應藏拙不露,既然有膽量下場,想必早已存了性命作為賭注之心,不見真章,自是不肯善自幹休,是以此等争雄論霸之戰,豈容他人插手?” 胡柏齡“哦”了一聲道:“聽霍兄之言,似有責怪兄弟救人之意,但霍兄動手較藝之時,兄弟并未伸手,或有任何阻擾之處,這不依比武規矩行事的罪名,兄弟實……” 霍元伽未容胡柏齡話完,截道:“胡兄未阻擾比武,但适才出手救人,就是大為不該之事。

    ” 胡柏齡臉色微變,道:“非是我胡某人多事,此人吃霍兄掌風擊中受傷,場中人有目共睹,兄弟如不出手扶救,豈不斷喪一條人命?” 羅浮一叟連聲冷笑,道:“那隻能怨他學藝不精,自不量力,這天下綠林盟主之尊,豈是這等容易奪得的麼?不判生死,怎分勝負,胡兄貿然出手救他,就是存心破壞比武條規……” 胡柏齡見羅浮一叟越說神氣越是蠻橫,心中亦生怒意,當下問道:“請問霍兄,這比武條規之中,是否注明落敗之人一定不得生還,這種條規兄弟闖蕩江湖,也不是三天五日,倒還未曾聽見說過,霍兄由何處聽得此等成規,兄弟極願詳聞其事。

    ” 羅浮一叟方才所說,原都是強詞奪理之言,經胡柏齡一再反問,不由得僵怔在當場,答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