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大錯誰鑄椎心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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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拂去。

     清一似乎存心必死,出手動作奇快,但見一閃,鮮血噴灑,待那疾來兩手觸及清一道長的衣袖時,清一的人頭已被那急湧噴出的鮮血,沖起了三尺多高。

     群道齊齊驚叫一聲,熱淚奪眶而出。

     就在這紛亂當兒,紫陽道長突然睜開了雙目。

    不知什麼人先看到紫陽道長清醒過來,低低的喚了一聲師父。

     群道一齊把目光投注在紫陽道長的身上,驚歎與呼喚的聲音,彼起此落。

     時間隻差這樣短暫的一瞬,但卻生死殊途,人鬼相隔。

     紫陽道長目光一掠清一道人,神态十分奇異,對他的死,似是若有所知,又似茫然不解,疑目相望,沉吟不語。

     初由暈迷中醒了過來,神志似是尚未全複,沒有人願意把這沉痛的消息告訴他,一個個默然不語。

     遙遙的傳出來一聲佛号,天儀大師帶着少林群僧,魚貫而來。

     天禅大師已可自己行動,在四個少林弟子環護之下,走在最後。

     範玉昆倒提着長劍,滿臉沉痛的走在天禅大師身後,他不時用衣袖拂拭着滾下來的淚水,兩個勁裝大漢,擡着範銅山的屍體,随後而行。

     紫陽道長忽然舉步而行,低聲說道:“收了他們的屍體,走吧!” 在這山谷的數裡之外,也有着一道長長的行列,當先一人,懷抱着一具屍體,淚水像不停的雨滴,由玉頰邊滾落向她懷抱的屍體,是誰造成了這樣黯然傷神的局面。

     她身後緊随着白衣白裙的苗素蘭,和頭梳雙瓣,鬓插素花的萬映霞、餘亦樂、鐘一豪、霍元伽和“迷蹤谷”中群豪,沙沙的步履聲,劃破了崎岖山道的幽寂。

     這一行人中,雖然個個步履沉着,但心中所想之事,卻是大不相同,霍元伽估想着胡柏齡這一死,遺下綠林盟主之位,如何才能順利取得,目下濟濟群豪之中,隻有鐘一豪一人和自己實力在伯仲之間,隻要設法把他除去,或是設法安撫下來,便極易取得綠林盟主之位,如若鐘一豪從中作梗、阻撓,勢必還得一場慘烈絕倫的拼搏。

     擡頭望去,隻見鐘一豪低頭而行,似是也有着極重的心事,不覺暗暗警惕道:“我這裡挖空心思籌思對付他的手段,隻怕他也在想着對付我的方法,看來這盟主之争,還得有一場火并。

    ” 其實鐘一豪心念千回,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天色連漸的暗了下來,群豪也到了“迷蹤谷”外,谷寒香突然停下身子,回頭望了随在她身後的群豪一眼,說道:“你們回去吧!”轉身向另一條道上走去。

     苗素蘭低聲說道:“夫人,我跟你一起走吧!” 谷寒香回頭望了苗素蘭一眼,微一點頭,又轉身向前走去。

     萬映霞道:“嬸嬸,我也跟着你去。

    ” 谷寒香回過頭來,幽幽地說道:“我要去葬你叔叔,你去幹什麼?” 萬映霞道:“我要去叔叔墳前奠拜一番。

    ” 谷寒香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 鐘一豪大步走了上來,接道:“夫人,埋葬盟主的棺木尚未準備,不如先回‘迷蹤谷’去,準備好棺木之後……” 谷寒香搖搖頭道:“如若裝入棺木之中,我以後如何還能見他? 用不着了!”轉身而去。

    鐘一豪怔了一怔,低聲對餘亦樂道:“夫人神志未複,讓她一人行去,萬一遇上什麼兇險,如何是好,咱們暗中随去保護她吧!” 餘亦樂道:“好吧!”當下遠遠随在她身後走去。

     霍元伽目睹鐘一豪、餘亦樂暗中相随谷寒香而去,心中忽然一動,暗道:“盟主既死,我何不先回‘迷蹤谷’去,先行布置一番。

    ”帶領群豪,直向“迷蹤谷”而去。

     且說谷寒香抱胡柏齡的屍體,沿着一條小徑,直向一座高聳的山峰之上走去。

     萬映霞看山道愈來愈是崎岖,谷寒香懷中抱着屍體,向上攀登,行動之間,艱險百出,萬映霞幾次要趕上前去相助,均被苗素蘭出手阻止。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山風卻愈吹愈是強勁,盈耳松濤,如一曲悲壯樂章,使這夜暗的荒山中,更顯得悲怆凄涼。

     山道越來越崎岖,山勢也盒來愈險惡,加上夜暗如漆,難辯路徑,更令人有一種舉步維艱之感。

     苗素蘭和谷寒香相處時日雖是不長,但她為人精明,洞察細微,對谷寒香的武功,知道的卻甚清楚,在這等夜暗之中,險惡的山勢之下,要她抱着一具高大的屍體攀登險途,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卻不知她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能一直不停的攀登百丈多高,而且看樣子仍然無休息之意。

     萬映霞一直瞪着一對圓圓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谷寒香的背影,準備她萬一失足跌下時,好出手搶救。

     在兩人身後的鐘一豪和餘亦樂,更是早已有了搶救的準備,兩人瞄着谷寒香的身影,分在兩側,緊随而上。

     在鐘一豪和餘亦樂兩人身後二丈左右之處,悄無聲息的跟着一條人影。

     這人,正是武功詭異絕倫的麥小明。

     正行走間,忽見谷寒香的身子向下一滑。

     苗素蘭吃了一驚,縱身一躍,就懸崖絕壁之上,冒險飛了過去。

     哪知谷寒香的身子,滑落了兩三尺後,突然停了下來,似是抓住了一條山藤,身子蕩了兩蕩,重又向上爬去。

     待苗素蘭躍落她身側之時,她已經脫了險境。

     凝目望去,隻見谷寒香面色鎮靜,毫無恐懼之情,似是對剛才那幕驚險之事,根本不是她遇上的一般。

     隻見谷寒香把懷中屍體翻了兩次,說道:“還好,沒有碰着大哥!” 這兩句說的自自然然,好像她懷中之人,仍然活着一般。

     苗素蘭低聲說道:“夫人跑了這許多路程,隻怕早已累了,讓賤妾代夫人抱他一程如何?” 谷寒香搖搖頭道:“以後再沒機會抱他了,今晚我要抱他一夜不放。

    ” 苗素蘭知她口中之言,也就是心中所想之事,勸也沒用,她生性和藹溫柔,不擅心機,但此刻卻似陡然換了一個人般,每言每字之間,都流現出無比的堅毅,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餘地。

     擡頭望去,距峰頂已不過二十餘丈,谷寒香餘勇大振,行速突然加快,不過片刻之間,已經奔上峰頂。

     這是一座突出群山的高峰,峰頂之上,不過三四丈方圓,而且突岩嵯峨,無三尺平坦之地,不知谷寒香為什麼要爬到這座山峰之上。

     谷寒香爬到峰頂,人已似累的難再支持,抱着胡柏齡的屍體,倚在一塊突岩之上睡去。

     強勁的山風,吹得人站不穩腳,苗素蘭左顧右盼,找不出一點引人注意之處,隻覺這山頂之上,一無可取,實無法找出谷寒香攀登此峰的原因何在,輕輕歎息一聲,忖道:“這麼看将起來,她當真是有些神智迷亂了。

    ” 忽聽身後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萬映霞、鐘一豪、餘亦樂、麥小明等,魚貫登上了峰頂。

     萬映霞一皺眉頭,暗暗忖道:“此地山風如此強勁,她熟睡在這裡,豈不被風吹病!” 伸手向谷寒香左臂之上抓住,想把她叫醒。

     忽聽身後響起了一個低沉聲音,道:“不要動她。

    ” 萬映霞縮回手來,轉臉望去,隻見鐘一豪蒙面黑紗拂動,站在她身後尺許之地,心中甚感不服地說道:“此地山風強勁,讓她熟睡過去,如何可以?” 鐘一豪一向冷傲,但此刻忽然變的十分溫和,輕輕歎息一聲,道:“她如不困倦至極,如何能在這等山風勁吹的峰上睡着。

    ”當時脫下身上長衫,蓋在谷寒香身上。

     苗素蘭、萬映霞都看的呆了一呆,萬映霞看不過眼,待要開口說話,卻被苗素蘭輕輕一扯衣角,忍了下去。

     要知那時代,男女之間的防界,十分森嚴,所謂授受不親,鐘一豪這等舉動,自是太過膽大,餘亦樂似是也覺着此舉大不應該,但又不好出言責問,趕忙别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

     鐘一豪卻若無其事一般,說道:“她在極度的困倦之下,這一睡,隻怕不是片刻間能夠醒來,咱們不妨趁機在這山峰上休息一下,養養精神,一面也好等侯于她。

    ” 苗素蘭、萬映霞分在谷寒香身邊坐了下來,兩人經過一陣爬山奔行,都有了倦意,不知不覺間也睡熟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少時間,鐘一豪運息完畢醒來,睜眼看去,忽然發覺不見了谷寒香,不禁心頭為之一驚,站起身來,四下張望。

     這座山頂,不過數丈方圓大小,鐘一豪目力過人,雖在夜暗之中,仍可辨識景物,他看遍了全峰頂每一處突岩,仍然不見谷寒香的芳蹤何處,心中大感焦急,暗暗忖道:“山勢險惡,她一個人抱着一具屍體,不知哪裡去了。

    ”他心中雖是焦急異常,但卻仍然不願叫醒其他的人。

     夜風拂面,鬥轉星移,天色已經快到三吏時分。

     這是個無月之夜,隻有幾顆明亮的星星,發射出微弱的光輝。

     鐘一豪四下張望了一陣,但見空山寂寂,哪裡能見到谷寒香的芳蹤,不覺心頭大急。

     他輕輕歎息一聲,道:“我非得叫醒他們不可了,我們每人找一個方面。

    ” 正待喚醒餘亦樂,忽聽一陣山石相擊之聲,遙遙傳了過來。

     這聲音綿延不絕,鐘一豪傾聽一陣,立時辨出是一塊山石,由峰上滾落下去,撞擊在峰腰的突岩上,發出的聲音。

    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