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詭計毒謀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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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突然的舉動,在場之人,無不感到意外。

     酆秋反應靈敏,一見胡柏齡奔行方向,正對着那火引燃燒之處,立時有所警覺,高聲喝道:“水兄、伍兄,快些發掌。

    ” 水寒微微一怔,道:“打什麼人?” 酆秋急道:“胡柏齡。

    ” 就在兩人講話的工夫,胡柏齡已奔到那片高燃的烈火之處。

     水寒、伍獨雙雙大喝一聲,劈出一掌。

     一股疾猛的陰寒之氣,直撞過去。

     胡柏齡正奔行間,忽覺身後一股狂飚撞了過來。

    時間倉促,使他無暇躲避,借勢縱身一躍,騰身而起。

     隻覺後背那股疾撞而來的強猛之勁一撞,身子淩空而起,他縱身急躍之力,再加上那強猛之力的沖撞之力,直飛起三丈多高,橫越過了那片攔路火牆。

     胡柏齡原已被天禅大師施展金剛指武功,點傷内腑,肋骨也被打斷了兩根,再擋受水寒、伍獨聯手一擊之力,隻覺身子一震,全身氣血登時向上翻湧起來,不自主的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心中一直惦念着搭救少林、武當兩派中人,雖受重擊,神志已然暈迷,但他心中還記着撲滅那燃燒着的火引,吐出一口鮮血之後,仍然向那火引之處撲了過去。

     武當、少林中人,眼看着胡柏齡直越火牆而過,立時紛紛包圍過來。

     胡柏齡強忍提一口真氣,隻一開口說話,真氣勢必散去,也無法對群僧解說,隻好一語不發,掄動手中鐵拐,猛擊過去,沖開一條出路,直向那火引之處撲去。

     那火引燃燒附近,正是範銅山停身的地方,胡柏齡直沖過去,範玉昆隻道他要傷害父親,不禁心中大急,大喝一聲,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虹,直飛過去。

     紫陽道長相距範銅山甚近,眼看胡柏齡沖向範鋼山,立時掙紮而起,揮劍直向胡柏齡前身刺去,胡柏齡揮拐一擋,卻不料範玉昆一劍刺到,由後背直入内腑。

     這一劍傷到要害,胡柏齡再難支持,手中鐵拐當的一聲,跌在地上。

     紫陽道長以重傷之軀,勉強運劍對敵,吃胡柏齡一拐震開劍勢,回手一劍,又刺過去。

     胡柏齡雖然身受重創,但目光仍然盯在那藥引之上,而且人已有些頭暈眼花,哪裡還能躲避紫陽道長劍勢,隻覺前胸一疼,又被紫陽道長一劍刺入前胸。

     胡柏齡神志忽清,大喝一聲,舉手一掌,猛向紫陽道長前胸劈去。

     紫陽道長神志也有些恍恍惚惚,吃胡柏齡強勁的掌力,震得向後退了三步,刺入胡柏齡前胸的長劍,也随勢拔了出來。

     一股鮮血,急噴而出! 胡柏齡身子向前一傾,直向那火引上面倒去,口中大喝道:“火藥,火藥……”那一股由前胸噴出的鮮血,直噴在那火引之上。

     火引被那噴出的鮮血熄滅,但胡柏齡也因盡了他最後一點氣力,溘然長逝。

     紫陽道長聽得心頭一震,恍恍惚惚的神志,陡然清醒過來。

     凝目望去,隻見一片石塊前面,有着一條尺許長短的藥引,随手舉劍一挑,那石塊應手而起,敢情那石塊早已經挖開過,裡面藥引交錯之外,還埋滿了黑色火藥,隻要再晚了片刻,不但石堆下藏的火藥要被引發,那交錯盤旋的藥引,勢将盡被點燃,那交錯藥引,不下數十條,如被引發之後,這兒所有之人,盡将化作飛灰。

     隻感一種深沉的愧疚,泛上心頭,目注胡柏齡橫卧的修偉屍體,落下兩行悲傷之淚,如非舍死用鮮血熄滅那火藥引子,隻怕少林、武當中人,此刻盡已棱那爆發火藥炸的血肉橫飛。

     忽聽一聲尖脆的哭叫之聲,劃空急來,傳入耳際。

     轉頭望去,隻見一個全身玄裝的美麗女人,冒着騰騰烈焰,直奔過來,她身後緊追着兩個身着黑白兩色衣服的女子。

     那玄衣女相距胡柏齡屍體還有七八尺遠時,突然叫了一聲:“大哥。

    ”縱身直向那屍體上面撲去,伏在那屍體之上,放聲大哭起來。

     紫陽道長以劍撐地,支持着自己搖搖欲倒的身子,大聲喝道:“快沖過那道火牆……” 他勉強說出這兩句話,人已支撐不住,手腕已軟,倒了下去。

     這時,範玉昆也己看到那片石塊下面滿埋火藥之事,不覺呆了一呆。

     擡頭望去,隻見前面谷口之處人彰閃動,打鬥甚烈。

     少林群僧和武當門下弟子,看到那山石下埋有火藥,全都為之一呆,天儀大師冷哼一聲,道:“好毒辣的手段。

    ”一揮手中禅杖,當先由那烈焰中穿奔而過。

     少林群僧齊随在天儀大師身後,由那熊熊的烈焰中奔穿過去。

     毒火成全打出一包藥物,經這一陣燃燒之後,火勢已經小了很多,群僧奔過時一陣踐踏,火勢逐漸熄滅。

     武當派中弟子擡起了紫陽道長,重重圍護着,沖了過去。

     這時,那谷口之處,正展開慘烈絕倫的惡鬥,天禅大師奮盡餘力,獨擋鬼老水寒、人魔伍獨的強猛攻勢,不時抽出手來,猛攻毒火成全,以牽制他無暇再放陰火傷人。

     天禅大師内功深厚,雖然身負傷勢未愈,但他經過一陣調息之後,體力已恢複了不少,胡柏齡突然丢下他,急奔而去時,他真氣尚未能運轉一周,幸好當時都把目光投注到胡柏齡的身上,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胡柏齡舍身相救群豪時,他已運息完畢,悄然站了起來。

     恰好此時,鐘一豪和羅浮一叟帶“迷蹤谷”中綠林群雄也繞路趕到。

     谷寒香一眼之間,已瞧出了胡柏齡正越過那火牆,陷入了少林群僧包圍之下,不禁心頭大駭,大叫一聲,直向裡面沖去。

     萬映霞、苗素蘭齊聲叫道:“夫人不可涉險!”急急追了過去。

     鐘一豪、餘亦樂等随後追去,卻被酆秋回身攔住了去路,回頭一瞥之下,隻見天禅大師悄然倚壁而立,不禁微微一怔,舉手一掌劈了過去。

     天禅大師揮掌接了一擊,一指戮去。

     麥小明身子一晃,沖了過去,舉手一劍,橫掃過去。

     他來勢慌急,鐘一豪隻道他向自己施襲,揮動手中緬鐵軟刀,接了一劍。

     鬼老水寒、人魔伍獨,大喝一聲,聯袂劈出一掌。

     兩人掌風強猛,把站在旁邊的餘亦樂震得直向旁邊退去。

     天禅大師橫跨兩步讓開一擊,縱身一躍,向兩人沖了過去,強控傷勢,提聚真氣,和兩人打在一起。

     麥小明被鐘一豪擋開一劍,心中大怒,立時展開了劍招,綿綿攻上。

     鐘一豪明知他是酆秋門下之人,但心惡他狂妄之态,不願多費唇舌解說,施開緬鐵軟刀,和麥小明展開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

     羅浮一叟帶着數十個綠林高手趕來,眼看着一場自相殘殺,卻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就這一瞬工夫,天儀大師已帶着群僧沖到谷口,紛紛揮動兵刃,沖了過去。

     酆秋眼看功敗垂成,心中雖然氣怒至極,但見局勢已成混亂之狀,一時間不易控制,再打下去,也難讨得好處,立時長嘯一聲,道:“水兄、伍兄,這等混戰,于事無補,咱們早些走吧!”他乃心地陰沉,大奸大惡之人,一見不利于己,立時不再戀戰,當先疾奔而去。

     水寒、伍獨聯手劈出一掌,強猛的掌風,迫得帶傷力戰的天禅大師橫向一側閃開,兩人借勢沖出,聯袂疾行。

     毒火成全大喝一聲,呼呼劈出兩掌,迫退兩個少林弟子,随在兩人身後退走。

     幾人去勢迅快,片刻間走的沒了蹤影,隻餘麥小明一個人,還在和鐘一豪全力相拼。

     天儀大師擡頭望了霍元伽一眼,紛紛揮動兵刃。

     天禅大師突然叫道:“師弟不可……” 他身負重傷後,又勉強運氣,經過一番激戰,身體早已支持不住,這一開口說話,提聚的真氣,立時散去,倒在地上。

     天儀大師停下腳步,正待回頭請示,天禅大師已暈倒在地上。

     這時,突然響起一聲冷笑和悶哼,纏戰在一起的鐘一豪和麥小明,霍然分開。

     隻見麥小明左肩上鮮血淋漓而下,鐘一豪右大腿上,也是血如泉湧。

     原來兩人都負了傷,鐘一豪削中麥小明左肩一刀,麥小明刺了鐘一豪右腿一劍。

     餘亦樂低聲對霍元伽道:“霍兄請主持大局,約束屬下,别和少林、武當門下沖突。

    ” 霍元伽低聲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兄弟實在是看的有點糊塗了。

    ” 餘亦樂道:“此時談話不便,咱們等會再說不遲。

    ” 縱身躍落鐘一豪身側道:“鐘兄傷勢如何?” 鐘一豪搖頭笑道:“一點皮肉之傷,打什麼緊,餘兄快去看看盟主怎麼樣了。

    ” 由于天禅大師的喝止,少林僧侶們已不敢随便出手,靜靜的排在谷中。

     餘亦樂回顧了麥小明一眼,道:“小兄弟滿身創傷,又陷在重圍之下,最好别再橫沖直撞,或能保得性命。

    ” 麥小明望也不望餘亦樂,放下手中寶劍,席地而坐,閉目養息,放任傷口處鮮血橫流,也不包紮,神色間亦無驚慌之感,對四周重重包圍的群僧,恍似不覺。

     餘亦樂微微一皺眉頭,大步直向谷中走去,那列隊而立的少林僧侶雖無出手攔阻之意,但亦無讓開去路之心。

     餘亦樂輕輕咳了一聲,拱手說道:“諸位大師父,請借一步。

    ” 天儀大師沉聲接道:“讓他過去。

    ”少林僧侶迅快向兩側分開,讓開一條去路。

     餘亦樂加快腳步,疾奔而過。

     這時,谷中火勢,大部已熄,隻有零零星星的火頭還在燃燒。

     一陣陣沙啞的哭聲,随着山風吹來,這聲音雖不高昂尖銳,入耳驚心,但一聞之,卻叫人有一種沉痛無比的感覺,似是發出哭聲的人,到了絕望的邊緣,世界上已無一物一事可以留戀。

     餘亦樂奔行的腳步登時感覺沉重起來,似是突然在他心上放置一塊千斤重鉛。

     他負着沉重的心情,緩步走了過去,目光觸處,隻見谷寒香懷抱着一個魁梧的身軀斜倚在一片大山石上,雙目微閉,淚水如泉,湧下雙頰,那低沉如訴的哭聲由她的櫻唇中發了出來。

     苗素蘭、萬映霞分守在她的身側,大概兩人都受了谷寒香沉痛的哭聲感染,臉上淚水縱橫。

     餘亦樂輕輕歎息一聲,暗道:“這兩人怎麼連勸都不知道勸呢? 難道讓她哭死不成?”突然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隻覺那幽幽如訴的哭聲,不停缭繞耳際,當他走近谷寒香時,已被沉痛絕倫的哭聲感染,不自覺淚水滾滾而下,竟然把相勸谷寒香的事情忘去。

     美麗的笑容,百媚橫生,使六宮粉黛失色,但最傷心的哭聲,亦有強烈的感染之力,隻覺那幽幽哭訴聲中,蘊着無比的沉痛,聽上一陣,登時有一種末日降臨,生機全絕之感。

     隻聽那哭聲愈來直是微弱,逐漸的聲息全無。

     餘亦樂拭拭臉上的淚水,神志忽然一清,急口叫道:“夫人,夫人……” 原來谷寒香傷心過度,暈了過去。

     他這一叫,苗素蘭和萬映霞也同時清醒了過來,同時驚叫了一聲,雙雙蹲下身子,扶起了谷寒香。

     谷寒香人雖暈了過去,但她手中仍然緊緊的抱着胡柏齡的屍體不放。

     這時一陣雜亂疾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鐘一豪、霍元伽帶着“迷蹤谷”中群豪,蜂擁而至。

     鐘一豪面上蒙的黑紗,一陣波動,顯示他心中已為這驚人的變化感到了無比的悲傷,隻是無法瞧出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