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冷面慈心俠影紅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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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用,已被李傑、劉震預先防守,加以對敵經驗和内家真力,不如姜宏等三人豐富深厚,強弱之勢,逐漸更易。

     蓦聞一聲長笑,那黑紗蒙面的長衫文士,雙肩微微一晃,人已欺入場中,口中大喝道: “沒有用的東西,還不給我閃開?”話還未完,人已欺到姜宏身前,左手翻轉之間已然抓住姜宏刀背,飛起一腳直踢過去。

     此人出手迅如電奔,姜宏隻覺眼前人影一閃,刀已被人抓住,不禁心頭大駭,對方右腳已近小腹,如不撤手丢刀而退,勢非傷在對方腳下不可。

     就在這生死刹那之間,一股拳風,斜裡直撞過來,耳際響起胡柏齡朗朗長笑,道:“好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

    ”人随聲至,探手間,抓住了姜宏手中的刀柄。

     強勁的拳風,迫的那長衫蒙面文士不得不收回踢向姜宏的右腳,但他右腳收回的同時,右掌已随着疾伸而出,猛向姜宏前胸拍去。

     胡柏齡右手抓住刀柄,左手并指疾點而出,一招“畫龍點睛”,迎向那蒙面文士右腕,指風如剪,直點脈門。

     這幾招攻拒之學,無一不是驚險絕倫兇猛異常的手法,那蒙面文士,攻的淩厲無比,胡柏齡也化解的恰當至極,交手兩招之下,彼此都已知逢上勁敵。

     長衫蒙面文士,挫腕收回擊出的掌勢,左手陡然加力,一股暗勁,由刀上直傳過去。

     這等借兵刃暗傳内家真力傷敵的手法,非有極精深的内功,決難辦到,胡柏齡微感心頭一震,一面運集内力反擊,一面暗自忖道:“此人武功不弱,這次恒山大會之上,除了一叟,二奇之外,又多此一強敵,屆時難免又多費一番手腳,不如借今宵機會把他征服收為己用,或是挫辱一番迫他離此。

    ” 心念—轉,又暗加二成内勁。

     兩股借力刀身互相攻擊的暗勁一觸間,胡柏齡突感心頭一震,但那長衫蒙面文士卻被胡柏齡反擊之力震的馬步不穩,全身搖顫着向後退去。

     此人生性似極倔強,人雖被震向後退,兇性不減,口中冷哼一聲,握刀右手加勁一震,一柄精鋼單刀,竟被他暗運内勁折斷。

     胡柏齡目光是何等銳利之人.瞧他不顧自己内力反擊震傷之險,仍然強運功力,震斷鋼刀,無非借此掩人耳目,以掩飾他的窘困。

     果然,觀戰之人,都被他這巧妙震斷鋼刀之策,掩遮過去,隻道他因刀斷而退。

     胡柏齡也不揭破,微微一笑,投去手中半截單刀,道:“兄台功力深厚,在下十分佩服。

    ” 長衫蒙面文士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大駕可是人稱冷面……” 胡柏齡道:“冷面閻羅是江湖中人相加的匪号,在下正是胡柏齡,兄台想必是……” 長衫蒙面文士,朗朗大笑聲中,探臂松開橫系腰中的一條白色手絹,手腕一振一抖,白絹脫落,露出一把三尺六寸長短,寒芒耀目的緬鐵軟刀,順手一揮,劃起一圈銀虹,說道: “兄弟自出道江湖以來,尚未用過兵刃和人動手,今日幸會,不敢自珍,在下有禮了。

    ” 胡柏齡眼看對方冷傲神情,心知如不把他壓服,今宵決難罷休,當下笑道:“承你這麼看得起我,胡柏齡何幸如之,在下就以一雙肉掌,奉陪大駕的緬鐵軟刀幾招!” 蒙面長衫文士,自從出道江北之後,一直所向無敵,如何能受得胡柏齡這般的藐視譏諷之言,氣得冷笑一聲,喝道:“好大的口氣。

    ”振腕劃起一片刀風,欺身直攻而上。

     此人出手一擊,大是怪異難測,手中緬刀并不攻向敵人,而是圈化上一片繞身刀光而進。

     胡柏齡雖然身負絕世武功,見聞廣博,但也為他這未聞未見的攻勢所惑,一吸氣,疾退三步。

     隻聽長嘯震耳,那蒙面長衫文士手中緬鐵軟刀,陡然振出朵朵刀花,分擊胡柏齡數處要穴。

     胡柏齡大喝一聲:“好一招‘鐵樹銀花’。

    ”右手呼的一掌“星渡天河”,把一股極為強猛的内家真力,凝聚成一股腕口大小的力柱揮出,裂空生嘯,撞向對方所撒出的朵朵刀花。

     這等把内家真力凝作一線的擊法,非内功達到爐火純青,進入随心運用之境,決難辦到,單是這揮掌一擊,已使那蒙面文士,大生驚駭之心,一吸丹田真氣,挫腕收回緬鐵軟刀,向後疾退五步。

     胡柏齡一擊搶回主動,側身欺攻而上,左手施出擒拿手法一招奇學“暗風拂柳”,手腕翻轉之間,穿隙而入,硬扣那蒙面文士握刀右腕的脈門。

     這一擊迅奇兼俱,果是名家手法,隻看的全場觀戰之人,無不暗生敬服。

     蒙面長衫文士心中雖然驚駭,但卻毫不慌亂,右腕暗加内功一震,緬鐵軟刀倏忽間倒卷過來,截向胡柏齡小臂。

     胡柏齡暗暗一驚,忖道:此人藝業果然不凡,無怪一出道,就征服了江北群雄,霸稱江北綠林道上總瓢把子。

    左手一沉,避開刀勢側身一肘,橫擊過去。

     蒙面文士,震刀解危之後,身子一側,左手折扇疾展,斜斜的劃出一招“仙鶴亮翼”護住了身子。

     這一招大出胡柏齡意料之外,如不及時收招,必将被對方折扇劃傷,當下一吸丹田之氣,腿不屈膝,腳不移步的向後退出三尺。

     要知高手過招,搶占先機最為重要,胡柏齡攻襲之勢,被迫向後一撤,那蒙面文士立時借機搶攻,刀扇齊施,連環擊出,刹那間,刀光如雪,扇影縱橫,連攻了十四五招,而且刀扇指襲之處,無不是人身緻命的要害。

     胡柏齡一着失機,陷入被動,吃那蒙面文士一輪急攻,迫的無力還手。

     但他究竟是久經陣仗之人,雖處劣勢,心神不亂,掌指交錯,招招是斬脈點穴手法,專在那蒙面文士刀扇擊出之時,指襲他的脈穴要位,迫他自行撤招。

     這等巧襲手法,不但要認位奇準,而且要快速絕倫,在對方招術擊出一刹那間,搶先封襲對方脈穴,迫使敵人自動撤招,不過此等手法,乃武學中極難練成的手法,非有絕佳的内功,不能妄用,一點失錯,即将傷在對方手中。

     但這等極高斬脈點穴手法,非具有上乘武功之人,極不易看的出來,是以場中之人,都看那蒙面文士,刀花扇影攻的淩厲無比,早已勝算在握,其實兩人拼搏了十幾招後,那蒙面文士,已為胡柏齡斬脈襲穴的指掌,迫的手忙腳亂,心中暗生驚駭。

     胡柏齡别有用心,是以,不肯當真下手點傷對方,他以對方的刀招猜度,自己這等手下留情之舉,心中定已明白,那知蒙面文士,卻似渾然不覺一般,不禁心中大怒,正等施下辣手求勝,忽聽—個嬌脆的聲音,起自身後,道:“大哥,可要用兵刀麼?”胡柏齡心中—凜,疾攻兩招,迫退那蒙面文士,還未來得及開口,那蒙面文士,忽然收了緬刀,說道:“兄台武功高強,在下自歎弗如。

    ”回頭對陳文、陳武和四個施劍少年說道:“咱們走啦!”縱身一躍,人已到兩丈開外,隐入夜色之中不見。

     陳文、陳武和那四個施劍少年,緊随那蒙面文士身後而去。

     江北五龍一見敵人撤走,全都拔出兵刃正等追趕,卻聽胡柏齡低聲說道:“不要追他們。

    ” 出雲龍姜宏回頭看時,隻見冷面閻羅胡柏齡微作喘息之狀,但他卻是怕人聞得,盡量的壓制住喘息之聲,不禁心頭大駭,呆了一呆,叫道:“大哥。

    ” 胡柏齡微微一笑,道:“你們也該休息一下啦。

    ”轉身望着谷寒香低聲接道:“孩子呢!”他怕谷寒香瞧出自己喘息之狀,故意提出她最為關心之事,以分散她對自己注意的精神。

     果然,聽得她輕輕的“啊喲”一聲,轉身向石洞之中奔去。

     胡柏齡加快腳步,緊随她身後而入,盤膝閉門坐下調息。

     谷寒香抱着孩子出來,緩步走到胡柏齡身邊,她本想說幾句慰藉之言,但見胡柏齡閉目而坐,隻好依着身旁坐下。

     幾人在山谷之中,一連住了四天,這幾日中,胡柏齡很少說話,日夜盤坐運氣調息,想在綠林英雄大會之前,把替孩子療傷耗去的真元之氣,養複過來。

     谷寒香自和胡柏齡結識以來,從未見過他這等用心的練習武功,即使練功過後,休息之時,也很少看到他有過笑容,但她知道丈夫憂慮難得那綠林盟主之位,心中惶惶難安,是以失去往日歡樂,溫柔依偎身側,輕語相慰,她哪裡想到胡柏齡正在凝神專志排出心中雜念,想創奇迹,要以短短數日的時間,把耗消真元恢複,如在平時,至少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休養複元。

     這天,已屆比武之日,胡柏齡并沒有創出奇迹,消耗的真氣,仍然未複。

     但他為了怕嬌妻擔心,不得不振作精神,笑道:“今日是綠林英雄大會揭幕之日,嶺南二奇和羅浮一叟,早年都已享名江南,這次聯名發起英雄大會,邀請遍天下綠林同道參加,野心自是不小……” 他略略一頓之後,又道:“如果我這次比武失手,你要好好的帶着孩子離開,此次參與盟主之争的人,大都在綠林道上極有身份,如果你不招惹他們,想他們決不緻加害于你。

    ” 谷寒香急道:“大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唉!四五年啦!你還不知我的心麼?要是真的有了什麼不幸之事,我一個難道還能活得下去嗎?” 她低頭望了孩子一眼,瞧着出雲龍姜宏道:“這孩子幾天來,傷勢已經大見好轉,我和大哥要是有了什麼不幸之事,你們就帶着他離開這裡,找—個積善之家,把孩子送去托人撫養。

    ” 江北五龍一齊恭聲答道:“大哥武功絕世,蓋代英傑,羅浮一叟、嶺南二奇,豈是敵手? 更莫論其他之人,嫂夫人但請放心。

    ” 胡柏齡淡淡一笑,大步走出石洞,他因耗損功力未複,自知難耐久戰,對争霸綠林盟主之位,信心大減。

     姜宏心思缜密,幾天來都暗中留神看胡柏齡的舉動,此刻看他面呈無限凄涼,已往的豪邁之氣,驟然不見,心中暗自憂慮,輕輕一皺眉頭,舉步緊随胡柏齡而出,他本想說幾句鼓勵之言,以激起胡柏齡豪壯之氣,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适當言詞。

     太陽爬過山峰,照射在幽谷的松竹上,朝露如殊,閃閃生光,胡柏齡當先而行,帶着谷寒香和江北五龍魚貫緩行在崎岖的山道上。

     一向豪氣如虹的冷面閻羅胡柏齡,此刻卻滿腔凝重之色,心頭如壓着千斤重鉛,步履之間,沉重異常。

     他一人情緒低落,似乎影響了所有的人,大家默默而行。

     登了一座山嶺,胡柏齡突然停下了腳步,遙指着前面一座插天絕峰,說道:“前面那座雲霧封繞的高峰,就是寒碧崖這場綠林争霸之戰,又不知要斷送了多少英雄豪客的性命。

    ”說完話,仰望雲天,神情間無限黯然。

     姜宏目睹胡柏齡黯然神色,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必需要激起他大義凜然之心,才能使他恢複争雄之念,豪壯之氣,當下問道:“昨宵兄弟和那蒙面怪人屬下激戰之時,施出十八招羅漢神刀,扳回劣勢,争回主動,對此事,一直耿耿難忘。

    ” 胡柏齡道:“那十八招羅漢神刀,乃少林派中十八羅漢杖法演化而成的正宗刀法,威力強大,豈是一般以詭異之稱的劍法所能抗拒,有什麼奇怪之處?” 姜宏笑道:“大哥說的不錯,不過兄弟平日也常用出十八招羅漢神刀和人對敵,但卻都不及昨夜威勢來的強大,刀刀有如神助一般,不知原因何在?” 胡柏齡不但武功絕佳,而且才智過人,略一沉思,答道:“十八招羅漢神刀,乃是一種正宗武學,如果施用之人,不能正意正心,光明磊落,很難把刀勢威力發揮出來,想我等過去所作所為之事,無一不是滿手血腥,難見天日,是以你施展那十八羅漢神刀之時,無法把刀勢威力,發揮出來,昨宵你突然神勇大增,你自己也許不知原因,但小兄一側觀戰,卻看的極是清楚,你劈出的一招一式,無不神色壯嚴,凜凜含威,是故,對方劍招雖然迅猛狠辣,但卻反為你刀法所制,小兄要向兄弟恭賀了。

    ” 姜宏微微—笑,道:“大哥仁德感召,雖然隻短短幾句相勸之言,卻如醍醐灌頂,使我等驟悟前非,一念向善,頓生浩昂之志,将以有生之年,作幾件有益人間,行仁扶危之事,以減少點過往的積惡,雖然粉身碎骨,但也死得心安理得,大哥武功博深,才智絕人,和我等相比,無疑泰山卵石,正是武林擎天巨柱。

    豈可自消豪壯之心……” 胡柏齡哈哈大笑,道:“兄弟說的不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存心正大,死而無憾。

    ”登時豪氣大生,放腿向前奔去,片刻之間,已到寒碧崖下。

     胡柏齡回頭望了谷寒香一眼,低聲囑道:“香妹小心!”忽的一振雙臂,淩空直升兩丈多高,落在一塊突岩之上,四下張望了一陣,果然發現了一條登山小徑,正待飛下突岩,接迎幾人,江北五龍,已自拿出爬山用的索繩,擁護着谷寒香攀登上來。

     胡柏齡看他們攜帶之物十分齊全,不覺微微一笑,道:“左側十幾丈遠,有—條小徑,似是通往峰頂之路,一叟二奇兇名甚著,隻怕沿途有什麼埋伏,你們最好和我保持着三四丈的距離,免得一旦遇伏,應變不及。

    ”說完直向左側奔去。

     他的輕功提縱術,已達登萍渡水,踏雪無痕之境,隻要有着足之處,就可飛躍疾奔而行。

     但江北五龍和谷寒香卻無法和他相比,幾人相挾而行,向左側走去。

     胡柏齡當先開路,疾向絕峰上面奔行,沿途之上,一路未停,也未遇上埋伏,到達峰頂之時,已是辰未時分。

     放眼瞧去,隻見一片廣闊的草坪之上,早已坐滿了二十餘桌客人,每桌十人八人不等,但所用桌椅,都是一色檀木制成,這等插天絕峰,一徑如線,空手攀登而上,都十分吃力,也不知主持其事的一叟二奇,用的什麼方法把這些東西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