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關燈
小
中
大
了一大跳，正在四下張望，似乎想要找出聲音的來源。
寶绮思則端坐原處，雙手輕輕握着放在膝蓋上，崔維茲立刻明白她認得這個聲音。
他不理會那個叫他使用思想的要求，故意字正腔圓地答道：&ldquo我若不了解一切的來龍去脈，要我做什麼都免談。
&rdquo 那聲音則說：&ldquo你馬上會了解。
&rdquo 07 諾微說：&ldquo你們都會在心中聽見我的聲音，也都能随心所欲以思想回應，我會讓你們互相之間都聽得到。
而且，想必你們全都知道，我們彼此都足夠接近，精神力場借着普通光速傳遞，不會造成任何不便的延遲。
首先我要聲明，我們今天在此相聚，是經過精心的安排。
&rdquo &ldquo怎樣的安排？&rdquo這是布拉諾的聲音。
&ldquo并非以精神幹擾的方式。
&rdquo諾微說，&ldquo蓋娅從不幹預任何人的心靈，那不是我們的作風，我們隻會利用他人的企圖心。
布拉諾市長想要即刻建立第二帝國，堅迪柏發言者想要成為第一發言者。
隻要充分鼓舞這些欲望，然後因勢利導，再善加選擇運用即可。
&rdquo &ldquo我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到這裡來的。
&rdquo堅迪柏以生硬的語調說。
他的确知道&mdash&mdash現在他終于明白，當初自己為何那麼急于奔向太空，那麼急于追蹤崔維茲，又那麼肯定自己能夠應付一切。
都是因為諾微，喔，諾微！ &ldquo你是一個特例，堅迪柏發言者。
雖然你的企圖心旺盛，但你也有溫柔的一面，為我們提供了捷徑。
你所受的教育，讓你認為某些人各方面都不如你，而你會對他們表現出親切和同情。
我利用這個特點引你上鈎，對此我／們感到非常慚愧，唯一的借口是銀河的未來岌岌可危。
&rdquo 諾微停頓了一下。
她的聲音（雖然她并非使用聲帶發聲）變得愈來愈陰郁，她的表情也愈來愈深沉。
&ldquo時間已經很急迫，蓋娅不能再等下去。
過去這一個多世紀，端點星上的人發展出了精神力場防護罩。
如果再給他們一代的時間，防護罩會進步到連蓋娅都無法穿越，那時他們便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有形武器，整個銀河皆無法與之抗衡。
一個以端點星為藍本的第二銀河帝國，将不顧川陀、蓋娅以及謝頓計劃的反對，在極短時間内建立起來。
因此，必須設法在防護罩尚未完善之前，便誘使布拉諾市長提前行動。
&ldquo接下來再說川陀。
謝頓計劃能進行得完美無缺，是由于蓋娅努力使它保持在正軌上。
過去一個多世紀的第一發言者，乃是有史以來最閑散的，川陀因而變得無所事事。
然而如今，史陀·堅迪柏迅速崛起，他一定會成為下一代的第一發言者。
在他的領導下，川陀将變成積極的行動派，必定會集中力量發展有形武力，也會察覺到端點星的威脅，進而采取實際行動。
如果在端點星的防護罩發展完善之前，他就能對端點星采取行動，那麼謝頓計劃便會有始有終，最後建立起第二銀河帝國。
不過那會是個以川陀為藍本的帝國，端點星和蓋娅都無法接受。
因此，必須設法在堅迪柏當上第一發言者之前，便誘使他提前行動。
&ldquo幸好，蓋娅經過數十年的精心策劃，總算在最适當的時候，将兩個基地的代表請到了最适當的地點。
我将整個經過重述一遍，主要是想讓端點星的葛蘭·崔維茲議員能夠了解。
&rdquo 崔維茲突然打岔，但仍然拒絕使用思想溝通。
他以堅定的口吻說：&ldquo我想不通，這兩種模式的第二銀河帝國到底有什麼不好？&rdquo 諾微說：&ldquo以端點星為藍本所建立的第二銀河帝國，将是一個軍事帝國，依靠武力建立，依靠武力維持，最後終将被武力摧毀。
它會是第一銀河帝國不折不扣的翻版，這是蓋娅的看法。
&ldquo以川陀為藍本所建立的第二銀河帝國，将是一個父權式帝國，依靠算計建立，依靠算計維持，在無盡的算計中，它永遠是行屍走肉。
那會是個死胡同，這是蓋娅的看法。
&rdquo 崔維茲問：&ldquo蓋娅又能提供什麼其他的選擇？&rdquo &ldquo一個更大的蓋娅！将銀河系變作蓋娅星系！每顆住人行星都像蓋娅一樣有生氣，每顆活生生的行星又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宏大的超級生命體。
每一顆不住人的行星也都參與其中，甚至還包括每一顆恒星、每一小團星際氣體，也許連中心黑洞都是其中的一分子。
那會是個活生生的銀河，能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帶給各類生命無盡的福祉。
它和過去任何生命形式都截然不同，不會再重蹈那些古老的錯誤。
&rdquo &ldquo卻會産生新的錯誤。
&rdquo堅迪柏以諷刺的口吻喃喃道。
&ldquo我們擁有蓋娅累積的上萬年經驗。
&rdquo &ldquo但未曾在銀河尺度上實驗過。
&rdquo 崔維茲懶得聽這些瑣碎的對話，他的問題直指核心：&ldquo我在其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rdquo 蓋娅的聲音&mdash&mdash透過諾微的心靈&mdash&mdash發出如雷巨響：&ldquo選擇！到底應該采用哪個藍本？&rdquo 接下來是長久而絕對的靜寂。
最後，在萬籁俱寂中，崔維茲以細弱但仍不服氣的聲音（這回終于是心靈的聲音，因為他驚訝得啞口無言）問道：&ldquo為什麼是我？&rdquo 諾微說：&ldquo縱使我們體認到，端點星或川陀已經強大到無可遏制&mdash&mdash甚至更糟的情況，那就是兩者同時壯大，展開緻命的拉鋸戰，連累到整個銀河&mdash&mdash我們仍舊不能采取行動。
為了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們需要一個不平凡的人，一個具有正确判斷力的人。
結果我們找到了你，議員。
不，我們不能居功。
其實是一個叫康普的人，幫川陀上的人找到了你，不過連他們也不知道你有多麼重要。
他們尋找你的行動，吸引了我們對你的注意。
葛蘭·崔維茲，你具有難得的天賦，知道凡事該怎麼做才正确。
&rdquo &ldquo我否認。
&rdquo崔維茲說。
&ldquo你不時會感到信心滿滿，這一次，我們要你為整個銀河，作出最有信心的決定。
或許你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或許你會盡可能不作選擇。
然而，你将了解隻有那樣做才對，你将感到絕對的信心！然後你就會作出抉擇。
我們一發現你，就知道尋找已告一段落，接下來，我們經過多年的努力，誘發了一連串事件，在避免直接精神幹預的情況下，促使你們三位&mdash&mdash布拉諾市長、堅迪柏發言者、崔維茲議員&mdash&mdash同時來到蓋娅附近。
如今，我們終于做到了。
&rdquo 崔維茲說：&ldquo此時此地，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蓋娅&mdash&mdash或許你希望我如此稱呼你&mdash&mdash難道你不能同時擊敗市長和發言者嗎？即使我什麼也不做，難道你就不能自行建立那種活生生的銀河嗎？可是，你為何不做呢？&rdquo 諾微說：&ldquo我不知道我的解釋能否令你滿意。
蓋娅是在兩萬多年前，借着機器人之助所建立的世界。
曾有一段短暫的時間，機器人是人類的好幫手，但這種情形早已不再。
它們曾向我們明白诏示，我們唯有将&lsquo機器人學三大法則&rsquo的适用對象擴及所有生命，并且嚴格奉行不渝，才能永遠存活于銀河中。
因此，我們的第一法則是：&lsquo蓋娅不得傷害生命，或袖手旁觀坐視生命受到傷害。
&rsquo在我們的曆史上，我們始終遵循這個法則，此外别無選擇。
&ldquo結果，我們現在因此進退維谷。
我們空有活銀河的遠景，卻不能強迫銀河中的千兆人類，以及其他無數的生靈接受，因為可能會造成重大傷害。
可是我們也不能坐視銀河走上毀滅之途，因為我們也許能夠阻止這場災難。
我們不知道是否應該行動，才能将犧牲減至最低程度。
而如果選擇行動，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支持端點星，還是應該支持川陀，才能将犧牲減至最低程度。
這要由崔維茲議員決定，而不
寶绮思則端坐原處，雙手輕輕握着放在膝蓋上，崔維茲立刻明白她認得這個聲音。
他不理會那個叫他使用思想的要求，故意字正腔圓地答道：&ldquo我若不了解一切的來龍去脈，要我做什麼都免談。
&rdquo 那聲音則說：&ldquo你馬上會了解。
&rdquo 07 諾微說：&ldquo你們都會在心中聽見我的聲音，也都能随心所欲以思想回應，我會讓你們互相之間都聽得到。
而且，想必你們全都知道，我們彼此都足夠接近，精神力場借着普通光速傳遞，不會造成任何不便的延遲。
首先我要聲明，我們今天在此相聚，是經過精心的安排。
&rdquo &ldquo怎樣的安排？&rdquo這是布拉諾的聲音。
&ldquo并非以精神幹擾的方式。
&rdquo諾微說，&ldquo蓋娅從不幹預任何人的心靈，那不是我們的作風，我們隻會利用他人的企圖心。
布拉諾市長想要即刻建立第二帝國，堅迪柏發言者想要成為第一發言者。
隻要充分鼓舞這些欲望，然後因勢利導，再善加選擇運用即可。
&rdquo &ldquo我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到這裡來的。
&rdquo堅迪柏以生硬的語調說。
他的确知道&mdash&mdash現在他終于明白，當初自己為何那麼急于奔向太空，那麼急于追蹤崔維茲，又那麼肯定自己能夠應付一切。
都是因為諾微，喔，諾微！ &ldquo你是一個特例，堅迪柏發言者。
雖然你的企圖心旺盛，但你也有溫柔的一面，為我們提供了捷徑。
你所受的教育，讓你認為某些人各方面都不如你，而你會對他們表現出親切和同情。
我利用這個特點引你上鈎，對此我／們感到非常慚愧，唯一的借口是銀河的未來岌岌可危。
&rdquo 諾微停頓了一下。
她的聲音（雖然她并非使用聲帶發聲）變得愈來愈陰郁，她的表情也愈來愈深沉。
&ldquo時間已經很急迫，蓋娅不能再等下去。
過去這一個多世紀，端點星上的人發展出了精神力場防護罩。
如果再給他們一代的時間，防護罩會進步到連蓋娅都無法穿越，那時他們便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有形武器，整個銀河皆無法與之抗衡。
一個以端點星為藍本的第二銀河帝國，将不顧川陀、蓋娅以及謝頓計劃的反對，在極短時間内建立起來。
因此，必須設法在防護罩尚未完善之前，便誘使布拉諾市長提前行動。
&ldquo接下來再說川陀。
謝頓計劃能進行得完美無缺，是由于蓋娅努力使它保持在正軌上。
過去一個多世紀的第一發言者，乃是有史以來最閑散的，川陀因而變得無所事事。
然而如今，史陀·堅迪柏迅速崛起，他一定會成為下一代的第一發言者。
在他的領導下，川陀将變成積極的行動派，必定會集中力量發展有形武力，也會察覺到端點星的威脅，進而采取實際行動。
如果在端點星的防護罩發展完善之前，他就能對端點星采取行動，那麼謝頓計劃便會有始有終，最後建立起第二銀河帝國。
不過那會是個以川陀為藍本的帝國，端點星和蓋娅都無法接受。
因此，必須設法在堅迪柏當上第一發言者之前，便誘使他提前行動。
&ldquo幸好，蓋娅經過數十年的精心策劃，總算在最适當的時候，将兩個基地的代表請到了最适當的地點。
我将整個經過重述一遍，主要是想讓端點星的葛蘭·崔維茲議員能夠了解。
&rdquo 崔維茲突然打岔，但仍然拒絕使用思想溝通。
他以堅定的口吻說：&ldquo我想不通，這兩種模式的第二銀河帝國到底有什麼不好？&rdquo 諾微說：&ldquo以端點星為藍本所建立的第二銀河帝國，将是一個軍事帝國，依靠武力建立，依靠武力維持，最後終将被武力摧毀。
它會是第一銀河帝國不折不扣的翻版，這是蓋娅的看法。
&ldquo以川陀為藍本所建立的第二銀河帝國，将是一個父權式帝國，依靠算計建立，依靠算計維持，在無盡的算計中，它永遠是行屍走肉。
那會是個死胡同，這是蓋娅的看法。
&rdquo 崔維茲問：&ldquo蓋娅又能提供什麼其他的選擇？&rdquo &ldquo一個更大的蓋娅！将銀河系變作蓋娅星系！每顆住人行星都像蓋娅一樣有生氣，每顆活生生的行星又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宏大的超級生命體。
每一顆不住人的行星也都參與其中，甚至還包括每一顆恒星、每一小團星際氣體，也許連中心黑洞都是其中的一分子。
那會是個活生生的銀河，能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帶給各類生命無盡的福祉。
它和過去任何生命形式都截然不同，不會再重蹈那些古老的錯誤。
&rdquo &ldquo卻會産生新的錯誤。
&rdquo堅迪柏以諷刺的口吻喃喃道。
&ldquo我們擁有蓋娅累積的上萬年經驗。
&rdquo &ldquo但未曾在銀河尺度上實驗過。
&rdquo 崔維茲懶得聽這些瑣碎的對話，他的問題直指核心：&ldquo我在其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rdquo 蓋娅的聲音&mdash&mdash透過諾微的心靈&mdash&mdash發出如雷巨響：&ldquo選擇！到底應該采用哪個藍本？&rdquo 接下來是長久而絕對的靜寂。
最後，在萬籁俱寂中，崔維茲以細弱但仍不服氣的聲音（這回終于是心靈的聲音，因為他驚訝得啞口無言）問道：&ldquo為什麼是我？&rdquo 諾微說：&ldquo縱使我們體認到，端點星或川陀已經強大到無可遏制&mdash&mdash甚至更糟的情況，那就是兩者同時壯大，展開緻命的拉鋸戰，連累到整個銀河&mdash&mdash我們仍舊不能采取行動。
為了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們需要一個不平凡的人，一個具有正确判斷力的人。
結果我們找到了你，議員。
不，我們不能居功。
其實是一個叫康普的人，幫川陀上的人找到了你，不過連他們也不知道你有多麼重要。
他們尋找你的行動，吸引了我們對你的注意。
葛蘭·崔維茲，你具有難得的天賦，知道凡事該怎麼做才正确。
&rdquo &ldquo我否認。
&rdquo崔維茲說。
&ldquo你不時會感到信心滿滿，這一次，我們要你為整個銀河，作出最有信心的決定。
或許你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或許你會盡可能不作選擇。
然而，你将了解隻有那樣做才對，你将感到絕對的信心！然後你就會作出抉擇。
我們一發現你，就知道尋找已告一段落，接下來，我們經過多年的努力，誘發了一連串事件，在避免直接精神幹預的情況下，促使你們三位&mdash&mdash布拉諾市長、堅迪柏發言者、崔維茲議員&mdash&mdash同時來到蓋娅附近。
如今，我們終于做到了。
&rdquo 崔維茲說：&ldquo此時此地，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蓋娅&mdash&mdash或許你希望我如此稱呼你&mdash&mdash難道你不能同時擊敗市長和發言者嗎？即使我什麼也不做，難道你就不能自行建立那種活生生的銀河嗎？可是，你為何不做呢？&rdquo 諾微說：&ldquo我不知道我的解釋能否令你滿意。
蓋娅是在兩萬多年前，借着機器人之助所建立的世界。
曾有一段短暫的時間，機器人是人類的好幫手，但這種情形早已不再。
它們曾向我們明白诏示，我們唯有将&lsquo機器人學三大法則&rsquo的适用對象擴及所有生命，并且嚴格奉行不渝，才能永遠存活于銀河中。
因此，我們的第一法則是：&lsquo蓋娅不得傷害生命，或袖手旁觀坐視生命受到傷害。
&rsquo在我們的曆史上，我們始終遵循這個法則，此外别無選擇。
&ldquo結果，我們現在因此進退維谷。
我們空有活銀河的遠景，卻不能強迫銀河中的千兆人類，以及其他無數的生靈接受，因為可能會造成重大傷害。
可是我們也不能坐視銀河走上毀滅之途，因為我們也許能夠阻止這場災難。
我們不知道是否應該行動，才能将犧牲減至最低程度。
而如果選擇行動，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支持端點星，還是應該支持川陀，才能将犧牲減至最低程度。
這要由崔維茲議員決定，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