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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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吧!我想看看你是怎佯進行逼供的。

    ” 中井夫人刻薄的嘲諷使得溫和厚道的島田警部補面紅耳赤: “逼供?” “哎呀!對不起。

    剛才失言了,就算沒說。

    但我要呆在這裡卻是說了就算的。

    ” 中井夫人那頗有重量的身體穩當當地坐在那裡,看來想把她從這裡攆走是困難的,風流的山本二郎隻是一個勁兒地微笑着。

     “哎——既然如此,這樣也好。

    ” 島田警部補幹脆地撤回前言: “河崎小姐!” “哎。

    ” “大體情況己從金田一先生那兒聽到了,可是,你前天晚上為什麼沒和這裡的夫人們一起回去呢?” “這件事由我來說。

    ” 木戶奶奶在旁邊接過話頭: “是藤本先生央求我把她留下的。

    ” 泰子臉上閃出-絲吃驚的神色,但并沒受到很大的震動,似乎在說,還有這樣的事啊, “我對藤本打心裡讨厭,他隻是一昧地自負、虛榮。

    再說……求我這樣做的本身就讓我厭惡。

    但是,我相信泰子,别看外表軟弱溫順,但實際上她性格十分堅強。

    我想,如果兩個人當面争吵,吃虧的一定是藤本,因此我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 木戶奶奶花白的頭發梳成垂髻,深陷下去的大眼窩裡嵌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閃着老鷹般的光芒。

    對島田警部補來說,這個老太太一向都是難以應付的對手。

     “那後來……?” 島田警部補的目光又移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身上: “在你想要回家時,藤本君跟了出來,說是要送你回去。

    是吧?” “哎。

    ” “他說什麼沒有?就是說,說沒說值得懷疑的話?” 泰子稍稍猶豫了一下,低聲回答道: “哎。

    ” “說什麼事了?” 泰子又猶豫了一會兒: “說讓我和他複婚……” “複婚?……就是請求你和他重歸于好?” 島田警部補的語調中充滿懷疑,敏感的泰子立即就覺察出來: “哎。

    可是,這樣的事……不管我再怎麼說也沒用,因為死人不能開口啊!……” 此時,泰子的目光中,飄浮起憤恨,确切地說是絕望的神色。

     “不!為給我們提供參考,請你往下說。

    對他的話,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什麼也沒回答。

    ” “為什麼啊?” “我懶得和他講話。

    ” “那麼,一句話也沒說嗎?” “哎,一句話也沒說。

    ……連和他一起走我都厭惡得很。

    ” “可是,據傳說去年你和他離開時,你曾糾纏了他好長一段時間,是這樣嗎?” 泰子沉默了一會兒說: “這樣的問題難道一定要我回答嗎?請您盡量問那天晚上的與事件有關的事好不好?” 看到島田警部補突然狼狽的樣子,山本三郎嘴角浮現出冷笑。

    木戶奶奶和中井夫人也相視而笑。

     “對不起。

    ” 島田警部補伸出嬰兒般的胖手,抹了一下圓臉: “後來你們走到山下那家門前……就是到了那所房子前面時,藤本君突然痛苦起來。

    是吧?” “哎。

    ” “于是,你學着金田一先生的辦法想使他嘔吐?” “哎,我想捏住他的鼻子,但他總是搖着頭,沒有捏住。

    後來我想,與其自己在這裡手忙腳亂,還不如去找金田一先生為好……” “為什麼當時不大聲喊叫或者把住在附近的人敲醒呢?” “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 泰子象孩子般天真地毫無顧忌地回答,使得警部補也無懈可擊。

     “再向你了解一個問題。

    據金田一先生說,你曾說過‘隻有瑪麗知道’的話,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時,泰子蒼白的臉上刷地布滿紅潮,她那妖精般的大眼睛轉向了金田一耕助: “先生,我說了這樣的話嗎?” 金田一耕助和藹地笑道: “是說過啊。

    那是什麼意思啊?” 泰子稍稍考慮了一會兒,說: “如果我說了那樣的話。

    那意思就是說,瑪麗了解我,她知道我不是那種害人的壞女人。

    ……因為我倆非常要好。

    ……” 泰子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已經開始濕潤了。

    此時,佐佐木大夫急忙站在島田警部補和泰子的中間,制止道: “請就到這裡吧……” 回到綠丘警察署後,金田一耕助聽新井刑事談了他從藤本夫人那裡了解到的情況。

    據藤本夫人說,藤本哲也雖然經常服用肝保健藥,但都限于在自己家中,沒有外出帶着藥瓶的習慣,她還說,假如藤本有服用這種藥的迹象,那麼可能是向誰要的。

    ” 這天晚上,金田一耕助給在墨爾本的魯賓孫寫了信,接着父向那位羌國富商問明了魯賓孫的通訊地址,然後寄了航空。

     十一 綠丘街投毒殺人事件的凋查毫無結果,陷入了停滞狀态之中。

    警察雖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河崎泰子身上。

    但卻得不到逮捕她的足夠物證。

    一是沒有任何人目擊她的投毒行為;二是沒有任何根據證明她有番木鼈鹼;三是假定她有番木鼈鹼,也不知道搞到它的途徑。

     她三天之後出了院,在木戶奶奶家的獨間裡悄悄地迎來了新年。

    山本三郎一天不漏地去看她,這件事漸漸成了綠丘街上的話題。

    戰争結束後,山本三郎就同妻子離了婚,他先前的妻子長得很美,現在是個新暴發戶的老婆。

    山本三郎沒有孩子。

     多美子也在居喪服忌中悄悄地迎來了新年。

    聽到作曲家井出清一也經常到她那裡訪問時,金田一耕助不出得笑了,看來哪方面都有騎士相伴啊! 一月末,金田一耕助收到了魯賓孫從墨爾本寄來的航空信。

    對這封望眼欲穿的信,金田一耕助寄托了很大的期望。

     但卻壓根兒也沒料到它竟然有着噩磅炸彈的威力。

    金田一耕助着實吃驚不小,以緻讀過之後還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您的信使我們夫妻驚恐萬分,瑪麗為河崎小姐的處境擔心,整天都在憂慮之中。

    我的心情也與瑪麗相同,在此恕不贅述。

     在這裡,我不想一一贅述别情,隻想就您提問的實質性間題簡略作複。

     “隻有瑪麗知道。

    ……”假如如您信中所示,是河崎小姐無意中流露出的話,瑪麗認為它包括着下列的意思: 似乎一般人都誤以為是藤本先生抛棄了河崎小姐,但在瑪麗看來,事情正好相反。

     河崎小姐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嫌棄丈夫,但是處事慎重的河崎小姐卻絕對避免公開化。

    作為鄰居和親密的朋友,隻有瑪麗覺察到了這一點。

    那麼,河崎小姐為什麼嫌棄她的丈夫呢?…… 親愛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涉及他人的秘密,瑪麗感到心裡非常不安,我也為此苦惱,可是,在關系到河崎小姐的名譽、命運、生命的情況下,我們也隻好承受着内心的痛苦。

     據瑪麗說(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因而感到非常驚訝),藤本是一個冒牌的作家。

    即以他名義發表的作品都是河崎小姐代寫的。

    瑪麗什麼時候,是怎麼覺察到這點的,在這裡就略去不寫了,但這一事實是确鑿無疑的。

    瑪麗說,她可以對神發誓。

    據說,河崎小姐曾懇切地希望瑪麗不要把此事告訴他人。

     因此,瑪麗認為,藤本沒有抛棄河崎小姐的理由。

    不僅如此,假如藤本失去了河崎小姐,那麼他連一天也不能維待其作家的地位。

    瑪麗還說,藤本和河崎小姐分手時兩個人的舉止言談完全是在演戲。

     河崎小姐無意中說出的“隻有瑪麗知道。

    ……”含義就在于此。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實相告。

    這件事本來應當在離開日本前告之,但終于沒得機會,因而心裡一直感到内疚。

     我們夫妻那天晚上的告别宴會,河崎小姐是不宜邀請的客人,所以我和瑪麗沒有向河崎小姐發出邀請,瑪麗本想在出發前找一天同河崎小姐長談話别。

    可是那天晚上河崎小姐卻來了,當時我們夫妻有說不出的吃驚。

     總之,一定是有冒充我們夫妻之名把河崎小姐騙來的。

    而且,想必此人一定是這次投毒事件的策劃者。

    如果河崎小姐還保存着那天的請柬,請從筆迹查明寫信的人。

     瑪麗所了解的事實僅是以上這些,不知這封信是否達到了您的期望。

     再是,正如此信開始所說,瑪麗現在心裡異常難過,事件明了時,敬請從速将結果告之。

     最後祝您及河崎小姐愉快、幸福! 傑-魯賓孫于墨爾本 十二 故事以信的形式結尾了。

    私人偵探金田一寄向大洋彼岸的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傑-魯賓孫先生: 前些天曾蒙迅速賜複,深感榮幸。

    對這次的疑案,您的信成了寶貴而有效的鑰匙,對您的幫助,謹表示由衷地感謝。

     藤本隻是個木偶,真止的作家是河崎。

    ……您信中的炯樂,象光芒照亮了深藏在事什之中的秘密。

     在這裡,我試着僅把事什前因後果簡明地叙述如下: 在以前,藤本也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作家,當時,作為頗有影響的女作家河崎愛上了他的才華。

    不!應該說是抱着愛才目的的,河崎其實是愛上了藤本那舉世無雙的美貌。

    當然,如果隻是美貌,聰明的河崎小姐是不會愛到和他結婚的程度。

    河崎小姐愛的是藤本舉世無雙的關貌和羌貌之中蘊藏的才能和睿智(其實這隻是徒有其表)。

     美貌和才能是河崎小姐希望雙雙都能得到的東西,但是,她所得到的隻是其中之一。

    藤本雖然貌美,但卻無才。

     即使說有,也少得可憐。

    而且。

    這少得可憐的才能也在同河崎結婚後迅速地揮發竭盡。

    文壇上有時确會出現這種現象——一篇作品使人一夜之間成為文壇驕子。

    但可悲的是再也寫不出東西。

    ……藤本就是這種悲劇式的人物。

     不知何時開始,河崎小姐替丈夫代寫起了作品。

    藤本把妻子寫出的原稿按自己的文體稍加改動。

    然後用自己的筆迹抄在别的稿紙上。

    最後以膝本哲也的名字發表。

    這樣,就使得他名聲大震。

     就這樣,幾年過去了。

    但是,這種不自然的結合總不能永遠繼續下去。

    沒有才能的美貌使得河崎小姐的追求成為泡影。

    幾年來。

    河崎小姐每時每刻都要咀嚼着這難咽的苦果。

     外衣美貌無比。

    内心空洞出奇,也許更使人感到難以忍受吧。

     破裂的時刻終于到來,河崎提出要于藤本分道揚鐮。

    這中間,棘手的問題和争論當然是不會少的。

    但當藤本明白河崎決心不再為他代寫作品時,他也隻好不得已地同意離開。

     因為妻子不寫作便無法維持兩個人的生活。

     于是,兩個人締結了下列條約: 一、絕對不向他人洩露代寫作品的秘密; 二、以前所有作品的著作權歸藤本所有; 三、今後河崎絕對不寫面向大人的小說; 四、兩個人離婚的理由對外要裝成流行作家藤本哲依然棄了自己的妻子。

     于是,藤本又開始着手物色j新的獵無。

    不久,可憐的多美子便陷入了他美貌的羅網之中。

    當然,多美子也不是僅僅愛他的美貌。

    而是更愛他的才華和名聲。

     表面上看,在夫妻的糾葛中(實際并不存在)藤本哲也抛棄了泰子,而與上島多美子結了婚。

    這使得多美子錯誤地認為自己是愛俏的勝利者,因而感到異常得意。

    自豪。

     可是。

    多美子的幸福連半年也沒持續到,她終于看破了丈夫的真面目:自着美麗外表的一具木偶。

    腹中空空的一個好看的飯桶。

    她感到幻滅、憤怒,邢種心情可以想象得出, 不僅如此,當她知道過去以藤本哲也名義發表的作品都出于自己的情敵之手時,她那無比的自豪頃刻煙消雲散。

    直感到自己陷入悲慘的恥辱之中。

     這當然不難理解。

    因為上島多美子所景仰的聲望實際上正是自己的情敵所具有的。

    在藤本哲也向她求婚的同時,作曲家井出清一也曾問她求婚,而且後者是真正的寶玉。

    但多美子卻舍玉求瓦,同藤本了婚。

    ……不可挽回的痛悔和恥辱驅使她走上了殺人的道路。

     她下定決心首先要把欺騙自己的草包丈夫從這個世界上抹掉,這樣作既是對丈夫的複仇,也是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譽。

    因為她絕對不想讓世人知道她是一個追慕笨蛋的蠢貨。

     于是,她還進一步考慮了把殺害藤本哲也之罪轉嫁到同樣欺騙了自己的可惡情敵身上計劃。

     多美子首先冒充魯賓孫夫人的名義把河崎騙到了魯賓孫夫妻的告别宴會。

    因為請柬用打字機打就,河崎沒能發覺破綻。

     多美子選擇适當時機,吃下了少量的番木鼈鹼。

    當然,多美子知道藥量不會使人緻死,而且想到了到時會有人急救。

     她的計劃成功了。

    誰都以為有人在謀殺多美子,而且都把最大嫌疑加在了河崎身上。

    因為河崎不僅參加了宴會,而且就在多美子身邊…… 那天晚上,多美子順利地實現了計劃,接着,她又在聖誕節前夜歡送安永的宴會上達到了最終目的。

     說起來她的手段簡單得很。

    她把緻死量的番木鼈鹼放入兩片藤本經常服用的肝保健藥中,然後交給了丈夫,并勸他在宴會進行時背着人吃下去。

    同多美子吃下的番木鼈鹼不同,藤本吃下番木鼈鹼包藏在藥囊之中,所以在胃裡溶化需要一定時間。

    當藤本和河崎兩人在深夜的道路上行走時,藥性突然發作,這對計劃者是意想不到的幸運和得計。

     親愛的傑-魯賓孫先生:以上是根據您信中提供的鑰匙探明的事件真相。

    對您給予的寶貴啟示實在感激不盡,這裡再一次向您緻謝。

    最後,虔誠地祝願你們夫婦愉快、幸福。

     金田一耕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