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鳳巢在望怪事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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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那畜生,還有那個老淫婦留着,恨也難消。

    ” 馬大娘停了一停,這才又說道:“那麼遲早這件事總是會張揚出去的了?” 馬騰風歎了口氣說道:“也不過是遲早而已吧!” 馬大娘便又哭了起來,說道:“這等說來,我們還是死了的好了,我受不了人家指罵恥笑,我也不願意使你這樣。

    騰風,與其等到那一天,倒還不如今天一起死吧?” 馬騰風道:“對,死了才能一了百了,有怨有仇,等待來生再說吧!毒酒我早就預備好了。

    ” 馬大娘道:“那你就趕快拿來吧!” 黑孩兒聽到這兒,大驚失色,那還顧得了許多,身形一起,向窗裡看去,便看到馬騰風業已取出一個酒瓶,向兩個杯子裡分别倒滿,交了一杯給馬大娘,自己取了一杯,向馬大娘一揚說了聲:“幹。

    ”夫婦二人便同時舉杯向口邊送去。

     黑孩兒見了,驚得大叫一聲:“還要不得。

    ”手随話發,一掌劈開窗戶,人便跟着穿進房去,從馬騰風夫婦兩個的手中,把那兩杯毒酒,打落地上。

     這事出倉卒,疾如閃電,馬大娘吓得腳下一個歪斜,摔倒地上,開不得口。

     馬騰風到底是個有武功的人,微微一怔,扶起馬大娘之後,立刻喝問道:“你是河有?敢幹我事。

    ”說着伸着手便想擒拿黑孩兒。

     黑孩兒是何等人物,那能容馬騰風抓住。

     同時陸瑜也越窗而入,攔在馬騰風的面前,說道:“馬仁兄不可誤會,都是自己人。

    ” 馬騰風一看陸瑜,當然認識,但再一想到自己剛才夫婦之間所談的話,可能已被陸瑜等聽去,因此由羞生怒,怒聲喝道:“你們夤夜撞入我家,竊聽隐私,是何道理?” 陸瑜連忙解釋說道:“馬仁兄不必生氣,朋友相處,貴在能相急難。

    小弟與郝仁兄三十年相交,情如手足,郝仁兄又說與仁兄交逾刎頸,介紹小弟前來拜訪。

    則仁兄既有為難之處,小弟等焉能坐視不顧,所以小弟白天來時,看出仁兄神氣有異,回去之後,便決定不避嫌疑,前來探聽實情,打算為仁兄薄效微勞,這難道還不該嗎?” 馬騰風聽了,一時那裡還開得了口。

     陸瑜便又接下去說道:“仁兄困難之事,既然不便自己出面,那由小弟等代勞,不也是一樣嗎?” 黑孩兒也接口說道:“天下那有解決不了的事,又何必死呢?” 馬騰風見黑孩兒一身破爛,貌不驚人,說話又老氣橫秋地,便不由盯着他看了兩眼。

     陸瑜連忙道:“我倒忘了為你們介紹了。

    ” 說着一指黑孩兒道:“這位小兄,便是情丐老前輩門下——黑孩兒。

    ” 情丐名滿天下,馬騰風雖然遠居西陲,卻也慕名已久。

    因此這才驚訝起來,把适才對黑孩兒的一腔不快之意,消除幹淨。

     黑孩兒口直心快,早已忍不住開口說道:“馬老哥兒,我們雖然願意幫你的忙,但剛才并沒能把事情完全弄清楚,你不如趕快把事情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麼耵?那畜生是誰?那老淫婆又是誰?你為什麼那樣怕他們?際有什麼顧忌?告訴了我們,不是我吹的話,憑他是誰,我也能夠反把他們處理得幹幹淨淨,包你不落痕迹。

    ” 馬騰風臉上一紅,愣了愣說道:“這個……” 但隻說了這兩個字,便低下頭,雙淚勢落,再不開口。

     反是馬大娘推着他問道:“剛才這位道爺說什麼‘情丐’,是不是你以前所常常提起,每次到中原去,想見一面而沒見着的那個人?” 馬騰風點頭應是。

     馬大娘道:“那麼這位小哥既是他老人家的弟子,當然也是個多情人物了。

    既然肯來幫我們的忙,我們當然應該把事情告訴于他才是啊?” 說着便含羞帶愧地,向黑孩兒深深地道了個萬福,說道:“小哥如能幫助小婦人夫婦報仇雪恨,并且使小婦人得保名譽,不使醜事外揚,小婦人今後有生之年,均出小哥所賜。

    敢不圖報?”說着便又哭了起來。

     黑孩兒連忙安慰她道:“大娘子不必難過,我小花子既然答應幫忙,便絕對會幫忙到底,你不必這樣,但把事情說出來好了。

    ” 馬大娘到底是個女人,這羞答答的事情,又那裡便能說得出口,所以哽咽了半天,仍然開口不得,卻已羞得紅飛滿臉。

     最後還是馬騰風請陸瑜和黑孩兒坐下,咬着牙、狠着心,含羞帶愧地說出了一番話來。

     原來馬騰風雖然居住西域,卻是個甘肅的漢回,早年喪父,從小便跟着一個馬販子混生活,有一次,來到烏魯木齊之後,那馬販子一病不起,馬騰風便流落在烏魯木齊,回不得家鄉。

     所幸馬騰風天性乖巧,人人喜歡,也就一直留在烏魯木齊,長大之後,仍以販馬為生。

     不過總還存有故鄉之想,所以借着販馬之便,常返中原,想打聽出他母親的下落。

     但人事滄桑,馬騰風的父親既不是有名人物,而烏騰風連鄉裡地名,都弄不清楚了,那裡還能夠打聽得出。

    所以雖然馬騰風并不灰心,但一幌幾十年,人已中年,仍無消息,也就無可奈何了。

     到了這時,馬騰風這才聽了朋友們的勸告,娶了馬大娘,成家立業。

     提起他們的這段婚姻來,倒也不是偶然的。

     馬大娘嫁給馬騰風時,不過二九年華,馬騰風卻已年逾不惑。

    尤其是馬大娘的父親,乃是一個死要面子的念書人,那又怎會把馬大娘嫁給馬騰風的呢? 原來馬大娘的父親本和馬騰風比鄰而居,馬大娘的父親一病數年,家境又寒,湯藥衣食之資,一切全由馬騰風見義勇為的負責下去。

     所以馬大娘的父親在臨危之際,聽到馬騰風有成家之心,便自動地把馬騰風請到病塌之前,要把女兒嫁給馬騰風。

     馬騰風本來還不肯答應,但架不住老頭兒以托孤之心相托,同時又知道馬大娘娴靜能幹,這才答應了下來。

     成婚不久,老頭兒便一一病去世。

     馬大娘幼承庭訓,頗有父風,帶着一種報恩的心情。

    而馬騰風面對年輕嬌妻,當然寵愛逾恒,所以夫妻之間,倒也過得非常恩愛。

     那知好景不常,尤其是蒼天昏憤,竟會使馬騰風這樣一個好人,遭遇到這種痛心之事,真是豈有此理。

     原來就在此前一年春天,馬騰風販馬從中原回來,路過星星峽,在旅店之中,聽到陋壁房中有人呻吟,并有店家叫罵趕逐之聲。

     馬騰風心中一動,走去看時,便看到一個三十左右的病人。

    躺在床上。

    一問店家,才知道是個西行客人,來到店中,便一病不起。

    個把月來,盤纏用盡不算,店家還賠累了不少,因此店家要趕他出門。

     馬騰風本來就樂于助人,尤其問出那病人名叫吳亮炖,甘肅人民,此去乃是到烏魯木齊投親。

     馬騰風認識吳亮炖所投之人,正是烏魯木齊縣衙門裡的四太爺,尤其是因為吳亮炖也是甘卅人民,不由得又動了鄉情。

    因此便掏出銀兩,替吳亮炖還了店錢,并為他留下,延醫服藥,答應等吳亮炖病愈之後,攜他同行。

     吳亮炖在急難之中,受到馬騰風這等溫情,心中一寬,病便輕了許多,因此沒上十天,便已痊愈。

     吳亮炖便拜馬騰風為兄,到了烏魯木齊,找到了他那親眷之後,也就在衙門裡刑捕廳中,挂了一個名字。

     俗語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吳亮炖本來還不算太壞,這一跳進玄色染缸裡去,沒上多久,便把什麼壞事都學上了。

    并且還做得四面玲珑八面光,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沒被他找上的人,不會知道他壞,被他找上了的人,雖然吃他的虧,也隻好啞子吃黃蓮,仍不敢說出他的壞來。

     所以吳亮炖雖然在烏魯木齊為非作歹,馬騰風卻一直都不知道。

     而吳亮炖對馬騰風倒也保持着親熱恭敬态度,有時什麼新鮮事兒,也總向馬家送,時常出入馬家,像家人一般。

     所以馬騰風每次出門,也總拜托吳亮炖照應馬大娘,習以為常。

     這一年春天,馬騰風套了一群馬,又去中原販馬。

    吳亮炖仍像往常一樣的到馬家走動。

     最初的一兩個月,倒也無事,那知有一天,吳亮炖收到了一批哈蜜瓜,便想到要送幾個給馬大娘,因此挑了幾個上好的,自己捧着,送去馬家。

     這也真叫做活該出事,吳亮炖來到馬家之時,馬大娘因為怕熱,正把上衣脫了,在房裡擦身。

     吳亮炖一敲門,馬大娘聽出是誰,連忙穿衣出來開門。

    由于忙着了點兒,裡面沒系上胸兜,隻披上了一件夏布褂兒。

    并且一對大意,領口和襟頭上的兩粒扣子,都沒扣好,便開門,吧吳亮炖讓了進去。

     吳亮炖來時并無惡意,及至看到馬大娘雲鬓微松,蓮睑泛紅,粉頸外露,尤其是夏布褂兒裡面,雙峰隐約,不由得便動了邪念。

     因此笑着說道:“天氣太熱,小弟特地送瓜過來,予嫂嫂解暑。

    ” 馬大娘見吳亮炖兩眼賊忒忒地看着自己,也就發覺到自己的大意,臉上一紅,連忙縮手,說了一聲:“叔叔且請寬坐。

    ”言畢又回房去,加上了一件籃綢褂子,這才重行出來,和吳亮炖說話。

     吳亮炖笑道:“嫂嫂今天怎麼又和我客氣起來了嗎?” 接着又道:“這瓜乃是哈蜜的一個朋友飛馬送來的,好不新鮮。

    小弟想着嫂嫂,所以自己還沒來得及吃,便馬上先給嫂嫂送了過來。

    ” 馬大娘還不疑有他,也就說了一聲:“這倒難為叔叔了。

    借花獻佛,叔叔便在這兒先吃一點吧!”說着便去取了刀來。

     吳亮炖連忙說道:“嫂嫂坐着,我來剖吧。

    ”借着接刀,伸指在馬大娘的掌心中撓了一下。

     馬大娘連忙縮手後退,心中好生不樂。

    因此在吳亮炖把瓜剖好之後,也不去接,隻冷冷地說了一聲:“叔叔擱在那兒,自己請用吧!” 吳亮炖一面吃着瓜,一面搭讪着,說了些風情話。

    甚至說出:“大哥出門,一去數月,嫂嫂一人在家,苦渡良宵,豈不寂寞。

    ” 馬大娘聽到這兒,那裡還能夠忍耐得住,把臉向下一沉,道:“叔叔衙門裡想還有事,我不留你了。

    ” 天亮炖見馬大娘下令逐客,不能再留,隻好怏怏出門。

     可見吳亮炖邪念已起,又那裡肯就此罷休,但以後連去了兩天,馬大娘隻隔着門,問聲何事,連門都不肯開了。

     吳亮炖不得其門而入,便又生出另外的計謀來,買通了一個老相好的卦婆——王媽媽,授以密計,要王媽媽幫忙。

     王媽媽本來就不是個正經東西,平日專喜穿針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