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雪在望所謀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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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外出,招搖萬裡,豈非要格外招惹來麻煩嗎?” 白依雲立刻被說得粉臉飛紅,但在羞愧之中,又帶着無限驕矜之色。

     黑孩兒略一轉念,便又拍手笑道:“白莊主雖然顧慮得有理,但這并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啊!” 白守德道:“但請說來。

    ” 黑孩兒道:“大姑娘不能出去抛頭露面,難道大小子也出不去嗎?隻要叫姑娘換上男裝,還有什麼不可以呢?”說着不待白守德考慮,便向大家笑道:“你們說,我這辦法好不好?” 陸瑜知道俏郎君的心事,當然贊成。

     俏郎君則就格外甭說了,立刻眉開眼笑,拍手叫好。

     白守德本來是個沒主張的軟耳朵根子,想了一想之後,也就說道:“主意倒是個好主意,隻是她一人在路上便當嗎?” 白依雲這時,既不顧意和俏郎君分離,同時又怕自己一人,難免要被俏郎君糾纏,所以對于同行之說,不免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正在無法可想。

    及聽白守德這樣一說,立刻心中一動,不再顧忌地插口說道:“爹,若留妹妹一人在家,爹也放心不下,那何不讓妹妹也一同前去,女兒不就有了伴了嗎?” 白守德聽了,倒也點頭。

     可是白鳳仙卻看了俏郎君一眼,一撇嘴,做了個厭惡的樣子,說道:“我才不要去呢!我留在家裡不要緊。

    ” 白依雲忙拉住白鳳仙,相勸了好一陣子。

     白鳳仙始終搖頭不允。

     白守德也無可奈何。

     俏郎君當然不願意多個白鳳仙夾在裡面,因此也忍不住對白依雲說道:“雲妹,鳳妹妹既然不願意去,你又何必勉強于她呢!” 白鳳仙眉頭一刷,喝道:“你說什麼?” 黑孩兒連忙上前,笑着扯淡說道:“姑娘不必理他,且聽我小花子一言,姑娘雖說生長在天府之國,佛教聖地。

    但天下之大,山川之勝,卻是各有不同,各得其妙,尤其是此去瑤池;天山雄偉,固然不必說了,即沿途之上,劍閣之險,隴右之壯,一過臯蘭,北望長城,蜿蜒如龍,西涼古道,處處名勝,沙漠風光,更非目睹者,所能領略其奇偉,俗語說得好:‘讀萬卷書,終不若行萬裡路’,姑娘肯敝屣這樣的大好機會,甘願足不出戶,終老家園嗎?” 白鳳仙被黑孩兒這樣一說,不由心動,立刻打消了不肯同去的心意,但她是個個性極強的人,剛才一再拒絕,把話說得太滿,一時轉不過口氣,不好意思馬上答應。

     但她倒是個聰明絕頂的人,腦筋一動,便想出了一個最好的借口,拿俏郎君來墊鍋,對俏郎君瞪眼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支派我,我不想我同去,我偏偏要去,你是想姊姊沒人做伴的時候,好欺負她。

    是不是?我去了看你還敢不敢?” 白鳳仙這番話,本來是一個借口,但恰好一語破的,戮中了俏郎君的南處,直把個俏郎君說得滿面飛紅,低頭不語。

     所幸黑孩兒和陸瑜兩個,在一邊扯過。

     事情既然決定,白守德便又重行做了一番安排,把兩個兒子——白思齊和白齊魯,以及家中一應大小事物,全都托給了白福,并吩咐白福,如果有來騷擾,便去告知悟塵神僧。

     第二天一早,白守德、陸瑜、黑孩兒和俏郎君齊集廳前,準備出發。

     白依雲和白鳳仙也雙雙走出,笑向白守德說道:“爹,你看我們打扮得像是不像?” 大家一看,她姊妹兩個,一律武生巾包住青絲,内穿箭農打褲,外披繡花大氅,腳蹬薄底快靴。

     所不同的,隻是衣帽色分紅白,再則就是白鳳仙在大紅鸾帶上,佩着一把寶劍,而白依雲則和俏郎君一樣,用那根“鳳尾鞭”纏在白鸾帶上,看上去好似未帶兵刃罷了。

     大家見了,都不由的喝起采來。

     黑孩兒一向愛開玩笑,一拍俏郎君的肩頭,笑着說道:“她們這一打扮,竟把你這個俏郎君比下去了。

    此去别的倒還不怕,就怕不知道要瘋狂煞人家多少姑娘呢?” 白依雲姊妹都被說得紅飛雙頰,低頭含笑。

     白守德則早已忙得等不及也似的,一疊連聲,催促動身。

     還是陸瑜攔住說道:“且慢。

    ” 白守德問道:“還有何事?” 陸瑜道:“二位賢侄女扮得雖像,但說話聲音卻非一時之間,所能更改,所以在路上,最好是寡言為佳,以免啟人疑窦。

    ” 陸瑜這樣說法,是一意兩用,防着白鳳仙和俏郎君吵嘴。

     黑孩兒鬼靈精,一聽便猜也了陸瑜的用意,立刻應聲附和,并誇陸瑜是個老江湖。

     二位姑娘也自應了。

     陸瑜又以道:“這還在其次,便是我們大家的稱呼,也得注意,别再姊姊妹妹姑娘地嚷着,那才叫做笑話呢!所以貧道認為二位姑娘的名字,不妨暫時各去掉一個字,大姑娘可叫白雲,二姑娘便叫白鳳,和秦家娃兒,互以兄弟相稱,才是道理。

    ” 白依雲連忙應是。

     白鳳仙雖然讨嫌俏郎君,但在即将遠行,新鮮頭上,也并沒反對,并且跟着白依雲向俏郎君叫了一聲:“秦大哥。

    ” 俏郎君也笑着回了一聲:“雲弟,鳳弟。

    ” 陸瑜說道:“這就是對了,二位姑娘可要記好。

    ” 黑孩兒一推陸瑜,拍手笑道:“還虧你是個教人的人呢?自己反而先錯了。

    ” 陸瑜一想,也就笑了起來說道:“該死該死,貧道真老糊塗了,此所謂:‘明于責人,而昧于責已者欤’,不過現在還未出門。

    到了路上,貧道還是會以堅侄相稱,決不會錯的。

    ” 黑孩兒道:“那麼我便喊她們雲相公鳳相公好了。

    ” 白依雲笑道:“小老前輩何必如此客氣,喊我們雲娃兒、鳳娃兒,不就成了嗎?” 黑孩兒連連搖手說道:“這不成,這不成,尤其是什麼小老前輩,我可不敢當,你們别折投了我小花子,幹脆喊我小花子,我聽着還舒服得多呢!” 白鳳仙笑道:“那我喊你小花子爺好不好?” 黑孩兒立刻頑皮地一挺胸膛,擺出架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幾步方步,又咳喇了兩聲,并用食指在鼻子底下抹了一下,笑着說道:“這聽了真過瘾,如果此行來去,你沒叫錯一聲時,回來之後,小花子送你一件好東西,怎麼樣?” 白鳳仙也笑道:“窮得都要飯了,還有什麼好東西送人?别飛出兩個虱子來送我,我就倒了黴了。

    ” 黑孩兒笑道:“你别瞧我窮,即就是我身上的虱子,也是外頭買不到的呢!”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白守德卻已等待不及,借着笑,喝了白鳳仙一聲:“鳳兒不得對小老前輩無禮。

    ” 接着便對大家說道:“我們可以走了。

    ” 大家這才在白福領着白思齊、白思魯兄弟,以及衆家人奴婢的恭送之下,相将出門。

     門外馬匹早已備下。

     俏郎君便要把“骊兒”還給黑孩兒。

     黑孩兒笑道:“現在别忙,小花子猴在高頭大馬上,叫人看了,實在不像,現在且讓小花子走幾步,等過了關中人煙稠密之區以後再說吧!” 陸瑜也笑道:“貧道也不喜乘騎,且陪小兄弟活動筋骨也好。

    ” 白守德知道他二人的腳程,不比馬慢,也就沒去管他們,隻把那兩騎空馬來駝行李。

     俏郎君便又把“骊兒”讓給了白依雲騎乘。

    自己另挑了一匹青馬。

     自守德騎的,是從毒鐵拐手中裡奪來的那騎“踢雪烏骓”。

     白鳳仙騎的是一匹小小的棗骝馬,混身毛片火紅,并無一根雜色,也是白守德花大價錢買來的,腳力極健,名曰“火雲駒”。

     黑孩兒在一旁看到,白守德一身玄裳,俏郎君上下全青,白依雲姊妹,一白一紅,因此對陸瑜說道:“你瞧他們四個人的衣飾,配上這四匹馬,可不是夠巧了。

    ” 陸瑜見了,也連說有趣。

     上路之後,白守德首先一擰缰繩,放辔前行,白依雲姊妹,叨尾而行,俏郎君帶着那兩匹空馬随後。

     黑孩兒和陸瑜則浮雲流水也似的,不離馬前馬後。

     白依雲和白鳳仙都是初次出門,但見一路之上,泯江浩偉,群山峥嵘,大有山xx道上,接應不暇之勢。

     俏郎君又從旁不斷地為她們指點解說,這叫什麼峰,那叫什麼水,這是什麼名勝,那是什麼古迹,聽得白氏姊妹,興趣盎然。

     因此白鳳仙也才覺得俏郎君人很有趣,慢慢地對他改變了态度,不再似過去那樣,一見面便要瞪眼睛,豎眉毛的了。

     所以一路之上,大家全都是興高采烈,在不知不覺之間,便過問劍閣,出秦中,曉行夜宿,全都無話。

     這一天來到武山,路遇一群馬販子東下。

     那些馬販子看到他們向個所騎的幾匹馬,都不出的誇不絕口,尤其對于骊兒贊美備至。

     骊兒本已通靈,見有人誇它,立刻昂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