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雄久懷除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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臬蘭山中,不知不覺的,千數人盡皆去了兵刃,豈不是丢了大人! 雄風王梅适才與一幹蒙面人站成一排,故爾未注意到,他們的背後,此際方一散開,瞥見一個個刀鞘空空,頓時吓得面目變色! 就在這衆人發覺失竊,驚怔發呆的頃刻,石後暗影裡,突然跑出來一個滿面紅光的老人。

     他懷抱著十幾把無鞘的利刃,閃電般穿過蒙面大漠,跑到場中,“嘩啦”連響,将利刃抛在地上,“哈哈”大笑著道:“這是各位的兵刃,我老頭兒也記不得,誰是誰的,你們自己過來認取吧!” 蒙面入見狀,又恨又氣,一個個如塑如僵,呆立四周,誰也邁不動一步。

     韓茜茜、羅天賜亦是相顧愕然,摸不清這老頭兒,怎的會突然闖了進來! 原來羅、韓兩人與戚戚翁,二更多離開了金鷹镖局,因見時光尚早,便自先返回蒙古包去! 三人在那帳幕中休息一會,戚戚翁前思後想,認為羅天賜目前功力雖入上乘境界,無奈卻毫無臨敵的經驗。

     故此,若對付雄風王梅,雖操勝-,但萬一引出了鐵面烏爪,則必然要吃大虧! 他老于江湖,認定羅天賜若是假以時日的磨練,必成為一代宗師。

    若今晚因一時沖動,樹下強仇,則不但日後行走江湖,多增了無數煩擾,弄不好連條小命兒,也要葬送在鐵面烏爪的手中。

     因之,他不主張在目前與雄鳳王梅結下深仇,他認為上上之策,最好是設法将王梅驚走! 戚戚翁将這番意思說出,韓茜茜因先聽說過鐵面烏爪的厲害,擔心大哥哥的安危,怕他當真不敵,頓時改了先前的想法,随聲贊成! 羅天賜其實也并不深知,自己有多深的功力,他雖不怯敵,但見兩人都這般主張,便也答應了下來! 此旨既定,故此在三更方過,雄鳳王梅接話之際,立即采用了先聲奪人的威勢,聲東擊西的方法,跨下兩巨神獸,發嘯如飛登山,悄悄的施展出“鬼影百變”的罕世輕巧,将一幹蒙面大漢的兵刃竊到手中,放在一怪石之後,始由韓茜茜先行顯身! 那知此際戚戚翁還未出面,猛地裡跳出來敗事老人,竟将他竊去的兵刃,送了回來! 敗事老人瞥見衆人的神态,先沖著羅天賜嘻嘻而笑,然後又轉對雄鳳王梅道:“小子,你不是要這小娃兒的命嗎?如今我老人家已經把你們的家夥送了回來,為什麼還不動手?難道真好意思讓我老人家再多費事,把家夥一個個分給你們嗎?” 羅天賜、韓茜茜不由大奇,這王梅明明是個少女,怎的敗事老人偏偏叫她“小子”? 韓茜茜可不認識敗事老人,她“喂”了一聲,正想問問他何故出來搗蛋,祗見那雄風王梅霍地一頓腳,恨恨望著三人厲聲道:“今日之事,撞著你這敗事老人妙手空空,王梅認裁。

    請教兩位貴姓大名,何人門下?放過今朝,王梅定當報還……” 後面這半句,是對羅、韓二人說的。

     羅天賜聽她言中之意,認定敗事老人才是暗中搗兒的正主,不由得替他叫屈,正待想設辭說明,那知韓茜茜已然搭上了腔,她道:“姑娘姓韓叫茜茜,這位是我大哥哥名叫羅天賜,我師父梅花仙姑,他師父……” 她說到此處,突然頓住,扭頭向羅天賜道:“大哥哥你師父是誰呀!你告訴我,我好告訴她!……” 此言一出,不但敗事老人“哈哈”大笑,羅天賜為之莞爾,更連雄風王梅與一幹蒙面大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天賜俊眉一軒,強忍著笑意,朗聲道:“羅某之師常隐世外,不說也罷,姑娘你若要報仇,盡管來找我羅某便是……” 雄鳳王梅惡恨恨瞪了他一眼,冷“哼”聲:“好”也不等羅天賜說完,反手揮劍入鞘,雙手抱拳,虛空一拱,暴聲道:“就此别過……” 說話間,一股渾厚無比的潛力,已然随著她拱手之勢,向三人洶湧擊去! 羅天賜、韓蓓蓓初尚不解,及至勁力芟體,方才隴兌。

     羅天賜神功蓋世,“任、督”生死玄關已通,體内真氣一周壓力,立生反應暴湧而出。

     韓茜茜一來無此功力,二者未曾提防,勁風襲體臨身,驚覺運勁已遲,頓時被沖得向後運退了五步,心胸内腑,血氣為之翻浮! 敗事老人首當其沖,經多識廣,在雄鳳王梅抱拳之初,已然提足了功力,蓄勢以待。

     故此,在王梅潛力暴吐之頃,哈哈一笑,運道:“不送!不送!” 雙手學樣作勢回禮,亦逼出一股陰柔勁力,向前迎去。

     兩氣相遇,“波”的一響,勁力四溢,雙方衣袂翻飛,半斤八兩。

     就因為在此一檔之勢,韓茜茜方才未受重傷。

     雄鳳王梅暗襲無功,隻略将韓茜茜撞退數步,不敢再留,霍然仰天厲嘯! 嘯聲中雙腳一頓,“嗖”然射起二丈多高,在一方巨石之巅,微微一頓,帶著那陣長長的嘯聲,劃空掠去! 蒙面大漢在雄鳳王梅發嘯之初,已然作鳥獸之散,各個回身飛掠,眨眼間已皆消失不見! 羅天賜在韓茜茜後退之頃,一躍掠到她的身畔,焦急的拉住她的纖手,問道:“茜妹妹,你沒受傷吧?……” 韓茜茜黛眉輕颦,搖搖螓首,悄罵道:“啐,這人真壞,若不是這位老人家,站在最前面,擋得一檔,我……” 敗事老人回轉身來,望著這一雙璧人,“哈哈”一笑,指著羅天賜笑罵道:“你這小鬼娃兒,到處留情,去了那茜,找了這茜,我看你将來欠來欠去,非欠下一身情債,難補難償,頭焦額爛不可!” 羅天賜心頭一跳,俊面驟紅,趕緊放開韓茜茜的纖手,對老人恭身行禮道:“老前輩你怎麼也到這兒來啦!婆婆呢?” 敗事老人見他不答這喳,沖著他做個鬼臉,故意拉下臉來,訴苦似的道:“唉,别提那老婆子啦!她如今有了徒兒,忘了我這老公,整天整夜的,與你那一倩泡在一起,不但不和我同房,連面都懶得和我見啦!你說氣不氣死人?” 韓茜茜瞥見他這種為老不尊的表情,“嗤”地一聲嬌笑道:“所以,你就偷偷的跑出來啦! 是不是?” 敗事老人對著她吐吐舌顫,似笑非笑的道:“這,我老頭兒可不敢,否則若是那老婆子大發了雷霆之怒,那可夠我老頭兒受的!……” 韓茜茜見他說得煞有介事,膽小如鼠,祗笑得前仰後合,直不住纖纖細腰。

     羅天賜亦不由為之莞爾,道:“那麼老前輩是怎生離開金泉園的?” 敗事老人雙眉一皺,道:“還不是你這娃兒害人……” 羅天賜大為驚異,道:“我何時害了老前輩啦:” 韓茜茜見他說得認真,頓時笑不出來,瞪起一雙大睛,靜等著來聽下文! 敗事老人望望二人,道:“你這小娃兒一走了之,卻害得我那老婆子的乖徒兒,茶飯無心,百事無趣,終日失魂落魄的呆呆的出神,我那老婆子急啦!問她,她說是擔心你獨自一人行走江湖,怕你有什麼危險。

    老婆子安慰她,吉人天相,總不管用。

    我那老婆子急起來一發狠,就呀咐我老頭兒道:“老頭兒你看倩兒這妮子,怪可憐的,終日悶悶,啥事兒也不想作,替那小娃兒擔心,日子長了,悶出病來,豈不擔誤了我們的功課?”” “我說:“是啊!當真是那小子,絕情寡義,丢下這花不溜丢的媳婦兒,獨守空閨,獨自個溜之大吉,說去闖什麼江湖,真個可惡。

    ”” “老婆子唉聲歎氣,就比她自己的老公跑了,還要傷心,她說:“老顫子,你說這該怎麼辦哪?”……” 羅天賜見他老說這些,分明誠心拿自己開玩笑,幾次想岔開話頭,都被韓茜茜“噓”聲止住! 韓茜茜可聽得興趣大起,皆因不但與大哥哥有關,尤其是敗事老人,述事說話唯妙唯肖,生似真有兩人對答問詢,商量對策! 祗聽敗事老人,繼續說道:“老婆子問我有什麼辦法,當時我想到這幾天老婆子光顧得陪著她的徒兒,你的嬌妻,冷落了我這做老公的,腦中立時靈光一閃,出了個主意,對我那老婆子說:“我看娘子,咱們這麼著辦,娘子你我倆人,今日就去趕那小子,趕上他先以好言相勸,若是他不肯聽,幹脆就把他生擒活捉,拉著他回來,讓他陪著你的乖徒兒如何?”” 韓茜茜“哎啊”一聲,橫身護佐羅天賜,道:“這不行,這不行,……” 羅天賜雖知敗事老人喜歡玩笑,卻不知他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表面上雖不便露出聲色,暗中卻已戒備,準備萬一解說不開好設法遁走,隐藏一時! 敗事老人瞥見韓茜茜情急之狀,哈哈大笑,半晌笑聲一頓,道:“姑娘先别著急,且聽我說。

    ” 說至此,聲音一變,照著他老伴兒的口氣,又道:“這法子行不得也……” 韓茜茜心頭一笑,卻忍不住好奇之心,問道:“為什麼?” 敗事老人兩眼一瞪,道:“是啊!我也是這麼問我那老伴兒,你猜她怎麼說?” 韓茜茜搖著螓首,表示不知,敗事老人學著他老伴的聲音,道:“為什麼?理由可多啦!第“那小子不識人心險怍,一心一忘的要人江湖闖立萬,若是他不受挫折,就是咱們擒回了他的人,也擒不回他的心!” 我仔細一想,老婆子這話也有道理,便點頭承認,追問第二,老婆子道:“第二呢,倩兒雖和他成親數日,可還是處子之身,這可正是初奠六陰神功之基的重要根木,若是将他小子擒回來,他們小兩口朝夕相處,誰能保得他們不幹那事?若是破了童貞,練起來事倍功半,豈不辜負我老婆子的無數心血?……” 羅天賜俊面漲紅扭頭四顧,裝作沒聽見敗事老人的率真之言! 但,韓茜茜心無城府,純潔如同白紙,不但未有羞澀之感,反而不憧敗事老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素來好問,此際也不例外,不等敗事老人說罷,立即接出問道:“什麼是處子之身哪?” 羅天賜聞言大急,幹“咳”一聲,叫道:“茜妹妹,……” 但隻叫了這一聲,下文便接不上了。

     韓茜茜答應一聲,扭頭瞥見紅漲雙頰的樣子,不由奇怪道:“大哥哥你怎麼啦!” 羅天賜大窘,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 韓茜茜伸出玉手,摸摸他的額頭,發覺他并未發燒,這才放心,又向敗事老人道:“喂,你怎麼不說啦!我問的……” 敗事老人一生素來愛開别人的玩笑,看别人受窘為樂那知這功夫撞到韓茜茜,一句話便也将他窘住! 他也幹“咳”著,卻不肯立即認輸,勉強搜腸索肚想法子回答:“這就是說,她還是個姑娘,……還,還,還沒有和男人成親?……” 韓茜茜可不贊成他這句話,反駁他道:“誰說她是姑娘,她不是已經和大哥哥拜了堂,結了親嗎?……” 敗事老人這一次“咳”得更加厲害,那本來閃泛紅光的臉上,更加明顯。

    祗見他結結巴巴的,道:“是……是……是嗎?啊……對,他們是……結過親的,……不過……不過……還……還沒幹那事兒呢!……” 最後幾字,一氣吐出,生像是一下子卸去了千斤重擔,輕松無比的“籲”了一口長氣! 那知,隻“籲”了一半,韓茜茜又接著追問了一句:“沒幹什麼事呀?” 敗事老人後半口氣,頓時被這簡短的六字,噎了回去,不但再也吐不出來,還噎得他,隻翻白眼。

     他雙眼翻啊翻的,紅臉上幾乎出油。

    心裡的那份窘,就别提有多麼不自在了! 隻不過,當他一眼翻見羅天賜,垂頭擡眼,偷偷飄視,唇角隐含一股竊笑。

    不由得又怒且樂,暗罵:“好小子,看著我老頭見受窘,你不樂呢!好,老頭兒若不整你一下,也空名敗事老人!” 想著靈機一動,乃道:“啊!姑娘你問這個,這等床第間事隻有你這位大哥哥能夠答覆,你若是不憧,就問他好了!” 韓茜茜信以為真,轉身對著羅天賜,真待開口詢問。

     羅天賜大吃一驚,一邊暗怨敗事老人不該嫁禍,一邊先下手為強,急急對韓茜茜道:“茜妹妹别聽他的,我不知道,你……你也别問啦!還是請老前輩說說第三個理由吧!” 敗事老人暗罵聲:“小鬼”,但當真也不敢再給韓茜茜發問的機會,忙道:“我老婆子說:“第二個理由嘛!我那乖徒兒,也不贊成,阻撓了那小子的雄心壯志,所以我說老頭兒你在此反正無事,我老婆子格外施恩,放你一年的假,你就趕緊替我動程,或明或暗,跟著那小子,去中原逛逛,一年之後再來此地如何?”” 韓茜茜天真喜歡熱闖,又見這敗事老人生性滑稽,聞言大喜道:“啊!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就同我們一道去中原玩玩吧!大哥哥,你說好不好,……” 羅天賜暗中皺眉,表面上卻不便反對,漫應一聲。

     韓茜茜又突然想起戚戚翁來,跳腳叫道:“哎啊!老大哥哥呢?這半天怎的還不見他?” 敗事老人“哦”了一聲,道:“你說的是那好哭的嗎?他老早走啦!” 羅天賜知道他二人間,有一段宿怨,倒不如何驚奇,韓茜茜卻是大大的驚訝,纖腳一頓,掠起三丈多高,撲上正西的一方巨石,呼喚著:“老大哥哥”向戚戚翁适才隐身的地方找去! 羅天賜與戚戚翁數日相處,深深了解到這位怪人,隻因傷心人别有懷抱,才時時自悲自艾,尤人怨天,行事往往憑一時好惡沖動。

     但其本性畢竟善良異常,數天來對他與韓茜茜,不但諸多愛護,同時也彼此交替了兄弟一般的真情至性! 故此羅天賜對戚戚翁,所具好感較敗事老人猶有過之,此際一聽說戚戚翁已然走了,亦不由跟著韓茜茜向石後掠去! 他二人前後腳落在石後,左右一瞧,果然不見戚戚翁的人影。

    韓茜茜芳心發急,正待高聲呼喚,羅天賜眼尖微一定神,頓時發現巨石的陰暗背光之處,隐隐若有字迹! 羅天賜忙止住韓茜茜,近前細看,果見那片山百右上,用金鋼指力,劃著片深有五分的字迹! 韓茜茜由羅天賜身後望去,隻見上面寫道:“吾蹑蒙面人後,欲睹廬山真面目,以求索得魔迹,爾等勿以為念,數日後若不見吾,則可随敗事兒逛逛,西傾山前,必可會也!” 下面并未屬名,隻留囑:“看後抹去,以免洩機”八字。

     羅天賜見字,即運起“天雷神功”,舉掌一削,隻聽得“卡卡”連響,廣約尺見方的一片石壁,頓時被他削去了寸許的一層! 韓茜茜見狀,為之咋舌,不知何時悄然轉過的敗事老人,亦不由揚聲稱贊:“好掌力!” 羅天賜尚不明了敗事老人與戚戚翁之間,結仇結怨的詳情,但在胭脂山時,卻從戚戚翁言談之中,得知這敗事老人,總喜歡跟在戚戚翁屁股後頭搞鬼。

     如今,他既與戚戚翁相交在先,所謂先入為主,自然對敗事老人較遠了一層,何況,他如今又橫裡插手,多管自己的閑事,抖自己的底,破毀了他的計劃,雖然他因此替羅天賜背了黑鍋,但在羅天賜目前的眼光看來,反覺得,他的出現,破毀了戚戚翁與他之間的交情與行動! 祗是,無論如何,敗事老人是張茜倩的師公,算起來總也是自己的長輩,因此心裡雖不大痛快,表面上卻不便表示出來! 韓茜茜心中方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