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到手之寶又遁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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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教班禅活佛,乃是黃教開山祖師宗喀巴再傳弟子,喀巴禅功已練得出神入化!此際與青海海心山主趙耕石近身相搏,施展開“五佛手”,中雜無豎不摧的喀巴禅功,雙臂展開,直似是一雙鐵杵一般,橫擲直劈,掀起了陣陣沙石! 趙耕石一著失機,被他欺近身邊,無暇再施展“無形拳法”。

    但他既稱得上天下五霸之一,豈能如此無能? 因此他冷嗤連連,暫時放棄了利于遠攻的無形拳,以輕靈曼妙的身法,施出一套輕靈無匹,變化多端的掌法,與活佛班禅,以快打快,搶制先機! 他這套掌法,稱之為“飄雲掌”,外觀出掌輕靈,似是毫不著力,實則勁力凝而不發,如同中原正宗武學之中的小天星掌力一般,非待擊中敵身,均盡含勁不吐。

     須知這種掌式,有兩個妙處,其一因勁力内涵,非中不發,故而極能節省真力真氣! 其二,掌出無風,阻力減少,變化進退,無形中加快了不少! 故此,隻見他雙掌運用如飛,身形飄忽直似鬼魅,倏進忽退,如同翩翩而舞的蝴蝶,在班禅活佛的淩厲勁風之中,遊走不停。

     二百多名喇嘛,羅列在這兩個高手的四周,一個個手橫兵刃,神情緊張的注視在他們的師傅身上,不時的發出如雷般的呐喊,為他們的活佛助威! 月姐兒漸漸的西斜了! 距離犵場外圍約十餘丈的巨松枝葉間,端坐著兩位焦急的少女。

     她們倆雖然也留意著鬥場之中的情形,但多數的時間,卻注視在黯暗的陰風谷内! 隻是,谷中除了偶爾傳來間息的呼嘯風聲外,什麼也著不見,什麼也聽不著! 其實,其中就是有些微的聲音,也早已被這如雷的喊聲淹沒了! 陰風谷斜坡的邊沿,守候在系索的巨石暗影之中的人,仍然靜靜的守候著。

     他像是一個耐心的獵人一般,守在免子的巢邊,等待著獵物入網! 從他那兒,雖垂直的往下,是直上直下的冰壁。

    依垂在冰壁旁一條細索,此際已凍凝在上面了! 羅天賜就是順著這條細索下去的,然而此際在索子的盡頭,卻已經失去了他的蹤影! 他已然找到藏寶之地?是的,在索頭盡虛的冰壁上,已塌去了一片冰壁,同時内凹之處,也現出了一道窄窄的冰隙,裡面也隻是黑漆漆的,看不見底! 原來适才羅天賜嗅著一股濃冽的暖和香氣,循香尋至,在“袪毒珠”光耀之下,卻見有一冰洞,其中并蒂生長著一紅一白,兩株高約廿許的小菌。

     他一時想不起這是何物,但從那略含暖意的濃香之中,卻可以判斷,必是天材地寶! 尤其在他思忖之間,忽見那紅菌頂端,霍地“波”聲脆響,正中一爆而開,電射出一個紅球羅天賜深知良機難再,雙唇一張,将紅球吞下腹中,同時一把抓住兩菌,拔起來一齊送進口 裡。

     就在此際,那小洞忽然“嘩啦啦”一聲大響,大片冰壁,碎成片片,直向他頭頂倒來! 羅天賜大吃一驚,單手執索,雙腳一點,已然在間不容發之頃,向外直蕩開去! 那倒下的冰壁,為數極多,勢若排山倒海,直潟下來,一落十餘丈,壓倒在下面相依如林的冰柱之上,頓時将那些銳利的冰柱壓碎,把其中的空隙填滿,瞬息之間,已然重新凝結成一片堅實的冰地! 羅天賜蕩開數丈,總算是逃過一劫,閉目瞥見這種情形,心想若是自己不幸被壓在其中,眨眼間:四周堅冰重凝,若僥幸不緻跌死,豈不也非得活活的被冰困斃? 這思想在心中一閃而過,他的身子,在一蕩之間,來到了底下大洞邊沿的上空! 他與那大洞相距尚有十丈,但此際身上,卻情不由己的感覺到一股刺骨入髓的苦寒,使得他周身僵直,幾乎連索子也抓不住,失手跌将下去! 羅天賜大驚失色!所幸者蕩出的勢子已盡,此際已往回擺了過去! 故此在一寒一抖之後,身子裡忽然又恢複了原有的機能,一股和暖之氣,迅速的由小腹向四肢擴展開去! 羅天賜這才算放下了心!他知道,這必是那菌果之力,助他又脫一劫! 他蕩近冰壁,俊目閃處,隻見适才壁立如削的冰壁,生似被挖了一片,往内凹入! 這還不算,最奇的凹入處,正中出現了一道窄窄冰隙,寬可容人,珠光照處,卻不知深有幾許! 羅天賜心中大喜,暗想這大約就是藏寶之地了! 他輕輕一掠而入,縱目一瞧,隻見那冰隙曲曲折折,在珠光映照下,晶瑩的堅冰,幻出千層紫霞,令人宛似置身于夢幻之中! 羅天賜贊歎之餘,輕輕往裡走去。

    但行不多時,隻覺得洞徑愈來愈是曲折,而兩壁晶瑩的程度,愈來愈小,終至完成變成了赤暗的石質! 羅天賜大為詫異,信手一摸。

    不由得既驚且異! 皆因那石壁,在他想像之中,即便非如堅冰,其寒徹骨,卻也絕不好到那裡! 熟料一摸之下,竟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兩壁赤暗的石頭,不僅不冷,甚且有些炙人燙手! 這是何等反常的景象,又豈能不令他大吃一驚? 羅天賜腳下不停?依然循著那窄窄的石縫,往裡疾行,不多時,三轉兩彎,前面豁然開朗了起來! 羅天賜不敢燥進,停涉舉珠,遊目四掃,目光與珠光照耀之處,隻見前面洞徑,豁然拓寬數丈,高度也較前長大數倍! 正對面石色赤紅,開著一座高有文正的大圓拱門,門内晶光閃閃,不知是否因為袪毒珠照耀之故! 羅天賜迅速收起珠子,卻貝那門中光華更盛! 他心中既疑且喜,心知自己果然找對了地方,輕輕走近門沒,便覺得一陣暖意,自其中撲上身來! 羅天賜猜不透其中有何玄妙,舉步入内,閃目處,不由得大歎造物之奇! 敢情那大門之内,乃是座廣有數十的圹洞,洞壁之上,似是镂著無數的晶鑽! 這還不算,中央地上,倘還有一火洞,方圓約有丈許,射出高約五尺,閃閃爍爍的赤暗火焰。

     壁上的晶鑽,經這火焰閃爍映照,頓時也跟著發出光波,幻出了五色異彩! 故此,猛然入内,直覽得四方八面,似有無數明星,在對人眨著眼睛! 羅天賜大為驚奇,回身走近石壁,運用指力,捏下十幾塊大如拳頭的各色晶鑽,放在囊中,準備帶回去送給兩位倩妹,然後才筆直的往中央火舌吞吐之處走去! 他這一行近,隻覺得每進一步,勢力均随之增加數倍。

    那炙人的熱力,雖經他運功抵抗,仍然忍不住汗如雨下。

     但本想繞道而行,但一者他已看出,這一圹洞,四壁圓圓的,已再無其他門戶,二者他目力特佳,已然發現,在火舌吞吐的洞穴邊的石地上,有許多字迹! 故此,他拚命忍受著要命的炙熱,鼓勇欺近,直到那洞穴三尺之外,看清地上的字迹之時,方始停止! 他蹲在地上,細心的由前面看起,但要命的,那字迹既小且密,非得用盡目力與耐心,不易看清! 羅天賜天性堅毅不屈,他既然在這種奇險之地,發現了前人留字,則必然與前輩大俠,藍衫神龍李玉琪的藏寶遺經有關。

     故此他忍耐著無比的炙熱,一面抹汗,一邊細讀! 隻見那上面寫道:“陰風谷天地之至陰,陰搖窖風,無時或己,其毒至烈,人獸當之,無不立成括骨。

    所幸者,風口天向,旋入九霄,此造物之奇者,一也! 至乃無獨有偶,及此火穴,會天地之至陽,其熱之酷,無物不溶也! 唯此二極,相依并存,陰消則陽長,陰長則陽消,陰陽偶彙,則二極合而為一,頓成混沌一體,結而為精英之石,如壁踹者然,此造物之奇者,二也! 餘幼得奇緣,得傳二儀之學,晚年悟徹玄機,漫遊天下,遇藏邊番僧與巅! 番僧猖狂,執絕學而無餘子,妄圖染指中原,問鼎我漢族之武林。

    餘雖煙火久絕,其奈仍愛我華炎子孫何? 于是,兩相邀鬥,而終敗之命歸! 餘乃漫遊是谷,得入此洞,靜中參悟,後事曆曆加在目前……餘概然歎之,唯豈能逆天而行之乎?……故仍稍留鴻爪于此,唯盼……後世之來者,或能得之助益,利及蒼生耳! 下面沒有屬名,但卻刻劃著一條五爪神龍,阖目攏爪,作優然自遊之狀!正是那藍衫神龍李玉琪中年之後的令符記号! 羅天賜著完全文,已熱得周身汗出如漿了! 隻是,他蹲在火邊,汗一出來,頓時又被烤得幹了。

     故此,他著完之後,迅速的返到外面,堅冰裂成的甬道上,大大的喘息了一陣,方才又回到裡邊,開始搜尋,那藍衫神龍李玉琪遺留下來的!所謂“鴻爪”。

    ︵有關李玉琪少年事迹,請閱拙作“龍翔鳳舞”。

    ︶但他在洞中迅速的磚了一圈,除了找到許多奇怪的怪石之外,卻又一無所獲! 然而羅天賜豈肯作罷?他欺近火穴,分成了三次,去查看其他三面。

     可是,除了每次他弄了一身臭汗非得到外面去瀉快一陣之外,卻仍是一無所獲! 最後一次,他在那石望冰接壤的甬道之内,停頓頗久,他一邊休息,一邊尋思! 他暗想這石洞之中,地方雖大,但處處均是完整的堅固岩石,并無一絲可疑的石隙,若說那李大俠,果真留下了秘笈,則又會藏在什麼地方? 但李玉琪古之英俠,既有留字可考,雖然其中有若幹字迹,不知何故,已然磨消不見,卻是絕不會騙人! 那麼……羅天賜心中霍然若有所悟,瞑目玄想,将那石上刻字,由頭到尾,默想一遍,直想到最後那一個記号上,方始似有所獲! 他一時大為興奮,迅速奔回圹洞,走近字迹,低首一瞧,果見那“神龍”暗記,十分可異! 原來那龍整個的神态,乃是件閉目優遊之狀的,但其一爪,卻反常的作斜斜上指之狀! 羅天賜順著那龍爪所指方向一瞧,正是那火穴所在,不由得大感為難! 但他的一雙斜飛的雙眉,尚未皺起,卻覺得如今雖已欺近,火穴三尺之内,卻為何已經消失了适才那一股難以忍耐的炙熱了呢? 羅天賜大為奇怪,但卻不願耽擱這飛馳的光陰,多作推解,連忙上前兩步,來到了火穴邊上,探首向火穴的内沿皆望去! 這一望之下,果然有所發現! 隻見,下臨三尺之地,一個通紅的鐵匣子,他如何能夠拿上來呢! 他皺起眉頭,迅捷的自懷中掏出一盤細索飛爪,抖手間,飛爪飛了出去! 然而,飛爪一出,離身二尺之外,“漬”的一聲,細索鐵爪,盡化成灰燼與溶液,隻随那吞吐不定的火舌,揚起一縷青煙,便自不見! 羅天賜吃了一驚,腳尖輕彈,已退出三丈多遠! 他伸手捏捏衣衫,還好,還未被火烤焦! 然而,他又開始奇怪了! 按說,那人的熱力,既然這般毒法,為什麼現在他已經不再感到炎熱,而衣服亦不曾被烤焦了呢? 他不解的想著,目見四壁閃爍異彩的寶石,心中一動,想道:“難道是這些陰陽結晶寶石的力量嗎?……” 想著,信手由身上掏出一塊晶鑽铵,抖手向火中投去! 那晶鑽去如閃電,“嗤”的一聲穿火而過,“叮”的擊在對面的洞壁上,覆又彈在地下,跳了幾跳,卻真個絲毫無損! 羅天賜不由大喜,迅速掠至對面,從牆上又挖下幾塊晶石,著準那火中鐵匣,“嗤”的将其中之一,向下投去。

     那晶石疾如飛矢,穿過火舌,“叮”的一聲,打擊在火口的鐵匣上,頓時将那匣擊跳一尺! 羅天賜不敢待慢,第二石第三石疾如流星奔月,相繼而至,雙雙直飛到鐵匣之下,忽的相互撞出,而前進之勢,也因之轉成了一上一下! 那向下的一石,投入火穴之中,失去了下落。

    而向上的,卻“叮”在了鐵匣的正下方,頓時将鐵匣彈起半空! 羅天賜滿意的微笑一下,卻不敢用手去接,便即又發出第四塊晶石,擊打在匣上,直向圹外飛去! 至此,羅天賜再不停頓,匆匆默禱幾句,行了一禮,算是謝過了前輩之贈!身形幌處,又複取了數顆晶鑽,閃身出圹而去! 他到了外面,瞥見鐵匣上火紅未消,不便用手去拿,遂即以晶鑽作為推進之器,不時發出一枚,打著那鐵匣子,直向外間滑去! 片刻間已來至堅冰甬道之内,鐵匣在冰面上滑過一陣,熱氣消失,不多一會,已然轉變黝黑之外! 羅天賜這才将鐵匣拿起來! 隻見那方鐵匣,大加書本,厚約五寸,分量亦重,四周嚴嚴的一無隙縫,若似實心的鐵塊! 然而上面卻寫著「一元正熙”四個镂金篆字,及一條五爪金龍! 羅天賜暗計,此際時已不早,顧不得去研究如何開啟,信手将那鐵匣,放在懷内,立即放開腳程,向外疾捷的奔去! 這一次,他的目的達到,已然無所顧慮,又如老馬識途,故而不多會,便已掠到了冰隙盡頭。

     甬道外一切如前,隻是地下的險風,較他初來時強烈多了! 然而,奇怪得很,他此際并未曾刻意運功禦寒,但是不僅覺不著一絲寒意,甚且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自然的暖流,不停的到處遊走,為他的周身,輸送暖氣,驅逐寒意! 羅天賜大喜過望,心想這可能是所吃的兩菌與菌果,已然發生了作用! 故而他并不多留,一把抓住懸空的細索,略一調息,立即手腳并用,向上爬去! 他由下往上,本應該較下來之時,更為吃力!但此際非僅一絲也感覺不到寒冷之意,甚且體力真氣,充沛之極! 因之,他雙臂沿索交互上拔,捷如靈猿,不多一會,已然揉升過半! 此際,谷底風聲漸漸大作,但上面喊殺的聲音,卻已然隐隐可聞了! 羅天賜心中一怔,仰頭上望,但見星月在天,浮雲飛舞,卻著不見半絲人迹! 他因之大感猶疑,不知是否該立即上去! 突然間,手中細索,霍的一抖,“吃吃”連聲細響,那本來被凍在冰壁之上的細索!霍地抖離冰壁,帶著虛懸在中間的羅天賜,向外蕩去! 羅天賜大吃一驚,蜂腰一扭,雙腳臨空斜蹴,煞住餘勢,就待乘著身子,尚未撞著冰壁之先,向上挺升! 那知,還未松手,連人帶索,一齊往上拔升,似是被人在上面提拔一樣,轉眼功夫,已然升了十餘丈! 羅天賜半驚半疑,不知上面到底是誰! 皆因此際他身在半空,身畔的冰壁,直立如削,上面是友便罷,若是敵人,隻一弄斷了這根細索,便等如斷送了他的一半生機! 故此,羅天賜不敢大意,凝神提氣,一方面盡量減輕體重,好讓上面的人,不緻于大費力氣。

     二者也提防著,萬一細索斷了,好設法另尋生路! 轉眼間,離崖頂已剩下十丈了! 羅天賜雖未著到上面是誰在幫助于他,卻已猜想這必是自己的朋友! 但,那到底是誰呢?兩位倩妹妹嗎?還是敗事老人與戚戚翁? 他想著,卻又覺得不對! 因為,一者敗事老人與戚戚翁并不知道,他們潛來西傾之事。

    二者,兩位倩妹妹,羅天賜曾一再叮咛,不令她們倆到此地來,以免被喇嘛們發現,另生枝節! 但,而今谷頂上,正有人打得火熱,聽那“嗚裡呱拉”的怪叫,就知一方是谷底的番僧! 然而另一邊難道是中原群俠,提前發動? 羅天賜這度思索著,霍地由上傳下一陣嬌顫的女音,道:“哎啊!大哥哥!……你找到了嗎?……” 羅天賜一怔,立即辨出正是韓茜茜的聲音! 他不知上面發生了何事,同時也著不見發話的韓茜茜,但由那語聲音裡,卻可判斷,事情的演變,必是大大出乎他們的預計! 故此,羅天賜毫不遲疑,凝集真氣,以千裡傳音之法,回答道:“我拿到啦!茜妹妹,你們……” 上面的韓茜茜,不等他說完,立即搶著道:“可不妙呢!他們都來啦!都知道了,現在正打著,若樣子馬上就要沖下來,你,你快先把東西抛上來,我好引走他們,哎啊?快,快,她,倩姐姐不行啦!……” 羅天賜大吃一驚,顧不得再多問,伸手從懷中掏出鐵匣,“呼”得向上擲去,同時也跟著發話道:“好,茜妹妹你接著啦!……” 說話之間,雙臂用力,已跟著上揉升了五丈有奇! 但那知就在他将鐵匣運力擲出,發話揉升之頃,巅上霍地揚起了一陣“磔磔”陰笑,宛似夜馬厲鳴,驟爾驚人心魄,直震得空谷回響,陰風和鳴! 這還不算,最可怕是羅天賜手中的細索,也就在笑聲初作之時,“嚓”的一聲,寸寸而斷! 羅天賜一方面由于事出突然,忍不住驚叫出口,二方面,心神被那厲笑一震,真氣為之一懈,頓時身不由己的向下堕去! 谷壁邊沿,在羅天賜系索的巨石暗影中,此際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墨黑動裝,連手臉均為黑色的高大人影! 他一邊厲笑著,一邊長身掠起,輕靈無倫的一把接住,由下面直飛而上的鐵匣,在空中一個轉折,複又落在巨石之巅,略一辨識,立即施展身法,向上掠去! 崖巅打鬥之中的人群,一聞廣笑超自谷下,雙方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來,與四周助陣的喇嘛,一同向下探望! 就在這一瞬之間,下面倏忽飄上來一條黑影,霍爾停頓在這群人十丈之外,一畢手中的鐵匣,陰聲冷笑道:“秘笈在此,而今而後,已屈我老人家之物,爾等何必徒費精力,做此無謂之争?……” 說罷,也不符有人答腔;表示意見,竟自幌身發出一串得意之極的枭聲大笑,直往山下掠去。

     這人的一來一去,隻不過是眨眼間事,皇上那一幹人等,連青海海心山主無形秀士趙耕石,及黃教活佛班禅在内,一時也怔在了當地! 直到他厲笑掠去,班禅活佛方始虎吼如雷,厲呼:“快追!” 同時又自放開了洪鐘也似的喉嚨,叫罵道:“媽的,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偷竊活佛的東西………” 罵聲未已,龐大的身軀,已然疾然掠出,向山下追去。

     一幹喇嘛,眼見這視同囊之物的前人秘笈,被人輕易取走,怎肯甘休,頓時有數十人發一聲喊,跟著起步追趕! 但,也不知是那一個,卻從中爆出了這麼一句:“哎啊!這,這人是鐵面烏爪吧!……” 此言一出,雖然聲音不大,但其他聽見的,卻情不自禁的,跟著重覆:“是鐵面烏川!………” “是鐵面烏爪……” 這句話,像是傳染病,眨眼間傳過了每人的口耳,疾奔捷掠的,都不由随著這句話,緩住了腳步,而終于遲疑著停頓了下來! 便是最前面的活佛,及一直似在冷眼旁觀的趙耕石,都不由暗中一凜。

     班禅活佛,煞住了罵人的話,身形稍滞,卻跟著一跺腳,複又向下奔去! 不過,若速度顯然比前慢了許多。

    這态度落在後面許多行家的眼裡,就曉得他這是虛應故事。

     皆因,前面逸去之人,輕功造詣一望而知,竟不在無形秀士之下。

    如班禅之輕功,便是出盡全力,在别人起步即早,輕功又好的情形下,也不一定能真的追著! 如今身形複又放緩,除非前行那人有意相待,又豈能如他之願! 無形秀士趙耕石心中好笑,但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因為以他的身份,被人家如此輕視的眩耀了一陣,臉上怎能挂得住? 然而,他暗自度德量力,追去也是白搭,故此說穿了,同班禅活佛,隻不過一般皆是半斤八兩! 故而,趙耕石暗暗宛歎一聲,一聲不吭的悄悄下山而去! 一幹喇吓,窺知活佛之意,也一個個的,鴉雀無聲的跟著下山。

    因而片刻之間,除卻風嘯與濤聲樹影之外,山崖之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隻是,這沉寂并未維持多久,片刻之後,陰風谷斜坡之上,突然又掠起一條人影,落在崖上,正是那繩斷堕落的羅天賜! 原來适才羅天賜并未直跌下去! 他當時一繩子一斷,由于是事出突然,不免手腳忙亂。

     但下落不及三丈,羅天賜神志一凝,頓時調息換氣,施展出“鬼影百變”中一式“鬼魅附壁”的佳妙輕功。

     疾堕的身軀淩空連翻了數個跟鬥,複猛的挺腰張臂,拚力一抓,“卡喳”兩聲,雙手十指,頓時如十根鋼爪一般,齊齊插入身邊壁立的堅冰之中,深沒及掌! 這一來,立時把疾落的身子俯在冰上。

     隻是,他不敢立即上去,生怕那害他的敵人未去,再施暗襲! 他靜靜的懸在那裡,拉長了耳朵靜聽上面的動靜,心中暗暗奇怪,怎的再也聽不到韓茜茜她們的聲音了呢? 難道說她倆都已被害?要不然,怎麼連驚叫的聲音都聽不到哇? 他不由暗自傷心,心中暗誓,有生之日,必将這卑鄙的惡賊碎屍萬段,以雪今日之恥,以報兩位倩妹的血仇不可! 他靜靜地聽著,直到有人呼出“鐵面烏爪”,而人聲盡去之後,方始調均了真氣,将真氣灌注到雙手之上,相互交替著,屈、伸、抓、插攀上了崖頭! 此際,他躍登谷頂,展目一望,但見四周空蕩蕩的,并無血迹與人屍,不由又是一怔! 不過,他雖然愕然,但心中亦不由升起了希望,那就是盼著,兩位倩妹妹安然無恙,并未受害受傷! 羅天賜劍眉漸展,霍怒昂首長嘯! 嘯聲清越,直似是龍吟九天,嘯聲方起,遠遠的山下,便已揚起了一聲沉重洪亮的“呣”聲牛吼,相與應和。

    正是那銀牛之聲! 羅天賜又是一喜,心想既然銀牛遠在山下,那兩位倩妹妹必然與它在一起的!他身形一幌,正待間銀牛洪聽相和處趕去。

     不料想身後廿丈外,一株蒼松叢中,卻突然傳來了雨聲嬌弱顫戰的嬌呼,正是:“大哥哥…” “賜哥……” 羅天賜聞聲如觸電碰,捷逾電閃般,直掠過去,方到蒼松枝外,便見韓茜茜、華倩倩四臂大張,如見親人一般的,滿面涕淚縱橫,似驚實喜的,飛奔了出來! 羅天賜不知她們發生了什麼事,見狀心中一慘,又憐又感,疾步迎上,健臂一張,已然一邊一個,将兩個嬌嬌弱燕,擁在了懷裡! 韓茜茜、華倩倩,皆似驚弓之鳥,迷途的小兒,找到了巢,尋著了家,見著了親人,雙雙情不自禁的摟住羅天賜,并頭埋首在他的懷裡,喜極而泣! 羅天賜又惑又急,忙問她們道:“你,你們是怎麼啦?……” 韓茜茜自他的懷中,擡起頭來,仰視著他,似是猶有餘悸的,顫聲道:“大哥哥,你沒事吧!可,可把我吓死啦……可把我吓死啦!……” 羅天賜一聽此言,仍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我不是好好的嗎?茜妹妹你……” 華倩倩也跟著擡起了淚痕斑斑的臉,望著他嫣然一笑,恍似帶雨梨花,柔聲兒解釋道:“賜哥,我和茜妹妹藏在這裡,看著班禅活佛和青海海心山主打架,一邊替你瞭望,準備著萬一他們要到下面去,便出來擾鬧一下。

    那知半路上下面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厲聲大笑,疾掠而起,我們雖然著不清下面的情形,但聽見你驚呼之聲,看見他那付可惡的得意樣子,便知道……我們倆本想出去找他拼命,但……一急之下,竟一齊暈了過去……” 她說到後面,像是為了自己的無能而愧,又像是為了别的,竟突然語聲轉低,粉頰飛紅,垂下了頭去! 羅天賜大為驚奇,他“啊啊”數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韓茜茜道:“怎麼?方才在下面說話的,不是茜妹妹嗎?” 韓茜茜妙目一轉,問道:“大哥哥,我沒有下去呀!你怎會聽見我說話呢?” 羅天賜凝目仔細一想,不由大怒,恨道:“好惡賊,竟敢使用這等卑鄙的手段,暗算羅某,羅其今日僥幸未死,非同你這萬惡的魔頭拼上一并不可!” 華倩倩也覺詫異,與韓茜茜同聲詢問,道:“賜哥,你說的什麼呀!……” 羅天賜目光一掃,長歎一聲,緩緩收回兩臂,将适才崖下經過說了一遍。

     韓茜茜兩人聽畢,不由得又是痛恨,又是慶幸! 華倩倩捧著羅天賜的右手,深情無限的安慰他道:“賜哥,你真個福大俞大,功力深厚,若換了别人,那裡能這般機緣巧合,絕處逢生的?那冊秘笈,雖說目前暫時被萬惡的鐵面烏爪騙去了,但一時半刻,料他也難以把那鐵匣打開,将秘笈所載的絕學參透,所以我們快點下山,設法去打探由他的下落巢穴,我相信一定能将那秘笈強奪回來……” 羅天賜恨聲不止的道:“我并不是想要那冊秘笈,但無論如何,卻也不能讓這可惡的魔頭,再練成這般絕藝,走,咱們先下山再說……” 他一邊一個牽著兩位佳人,往山下輕掠,才抵半腰,便見銀牛巨鹿,已相率奔了上來! 羅天賜輕喚小銀,銀牛一聲歡鳴,立時停頓在他的身前,低頭輕輕抵擦他的前胸! 羅天賜拍拍牛頸,飛身跨上牛背,兩妹因适才差點兒便與他生死異途,此際不忍再和他貿然分開,立即不約而同的幌身而起,一前一後,落坐他的身邊! 韓茜茜在前,一拍牛頭,吃聲:“走!” 銀牛轉過巨頭,瞪著一對火紅閃亮的巨目,望了他三人一眼,方始一聲歡嘯,放開了四蹄,負重若輕,快逾流星奔馬般,飛馳而去! 巨鹿駒兒,在後面見無人理會自己,引頸嘶鳴,如同抗議他三人的不公,昂頭奮蹄,踢土踏石,在後面跟著,左閃右跳的,向下馳掠! 牛背上三人,若在眼中,一腔的怨恨憤怒不由為之一消,忍不住齊聲笑了起來! 眨眼間,一牛一鹿,踏入黃教班禅活佛駐紮的窄谷之内。

     但奇怪的,雖則蹄聲如雷,鳴聲蕩漾,蒙古包中,卻沒有一絲的反應,像是所有的喇嘛,都不在或是全都睡死了一般,并沒有出來一個人,像過去一樣的,加以攔阻。

     韓茜茜覺得奇怪,華倩倩卻知道為什麼,她道:“如今秘笈已沒有啦?班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結果一樣的鬧了個灰頭土臉,沒撿著半絲便宜,他那裡還有臉出來找碴?……” 接著,她莺聲呖呖的,俯在羅天賜背後,告訴他适才的整個經過,說話之間,銀牛腳程如飛,早已穿谷而出。

     羅天賜默默的聽著,一方面感覺著班禅活佛與趙耕石之輩,都是些徒具虛名之輩,另一力面,對于身邊的兩位佳人,更加深了一層刻骨銘心的感激與憐愛! 他默默的伸出手,分别握住兩隻皓腕,同時身中嗅著陣陣幽香,身上接觸到溫玉軟香也似的玉肌玉體,一陣溫馨與舒暢,迅速的通過了他的全身,使得他心潮起伏,若似是被春風拂過的春水,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因之,他情不自禁的捏緊了一前一後兩隻玉手,若不是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