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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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備受擡舉,不勝榮幸。

     他們到了棟房子谷倉——他原計劃從那兒回頭。

    在居高臨下,眺望北方廣漠的景色時,他們瞧見腳下二英裡遠處的小鎮居民區突然冒起了一股濃煙。

     “着火啦,”阿拉貝拉說,“快跑,瞧瞧去——快,快!離這兒不遠哪。

    ” 裘德胸中正醞釀着的萬縷柔情斷不容他掃了阿拉貝拉的興頭,何況這還給他提供了借口,可以跟她一起多呆會兒。

    他們立刻下山,幾乎一路跑去,不過到了山腳平地以後,又走了一英裡,才發現起火的地方比它初看起來遠得多。

     既然這段路程開了頭,他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直往前走,直到五點鐘才走到火場——那地方距離馬利格林大概六英裡,離阿拉貝拉家大概三英裡。

    他們到達之前,大火已經撲滅了。

    看了看劫後慘狀,他們就掉頭往回走,正好路經阿爾夫瑞頓。

     阿拉貝拉說她想喝點茶,于是他們走進一家低級酒館,要了茶。

    因為要的不是啤酒,就得等好一陣子。

    女招待認得裘德,就把這件叫她大感意外的事,小聲跟沒露面的女老闆說了,提到他是個念書的,“人平素自愛得不得了”,怎麼一下子那麼作踐自己,跟阿拉貝拉搞到了一塊兒。

    這些話全讓阿拉貝拉猜着了,她一對上她的情人的一本正經、情深意切的目光,忍不住笑出聲來——隻有毫無顧忌、一向大咧咧的女人在較量中占了上風的時候,才會那麼得意洋洋、粗鄙不堪地笑出聲來。

     他們坐在那兒,東瞧瞧,西望望,牆上挂着參孫和大利拉的畫像,桌上有啤酒杯底留下的圓印子,還看見鋸末墊着的痰盂。

    整個景象弄得裘德意緒低沉,因為再沒有什麼地方會像酒館在禮拜天傍晚時分産生那樣的效果,那時候夕照臨窗,酒鬧人散,而不幸的旅人卻發現竟然找不到能托庇一下,好好歇歇腳的地方。

     天近黃昏。

    他們實在不能把茶等下去了。

    “那我們能怎麼辦呢?”裘德問,“你還得走三英裡路哪。

    ” “我看要點啤酒好啦。

    ”阿拉貝拉說。

     “啤酒,行啊,我倒忘了。

    禮拜天晚上到酒店要上啤酒,總透着有點怪。

    ” “可咱們剛才沒要過。

    ” “對,沒要過。

    ”裘德這會兒但願逃離這樣叫人不舒服的氣氛,不過他還是要了啤酒,店裡立刻送過來。

     阿拉貝拉嘗了一口。

    “噗!”她說。

     裘德也嘗了一口。

    “怎麼啦?”他問。

    “我到現在也不大懂啤酒,真的。

    喜歡我倒是喜歡,可是它對讀書不合适。

    我覺着咖啡好一點。

    不過這個啤酒好像怪不錯的。

    ” “攙假喽——我才不沾它呢!”除了麥芽和蛇麻子,她還另外點出酒裡三四種成分,這叫裘德感到意外。

     “你知道得真多啊!”裘德高興地說。

     她說是那麼說,還是喝了她那杯,然後他們就繼續上路了。

    天已經擦黑了,他們一走出小鎮燈光的範圍,就緊貼着,身子挨到一塊兒。

    她奇怪他幹嗎不摟着她腰,可是他沒這麼幹,隻說了句:“挽着我胳臂吧。

    ”這在他也就算大膽了。

     她挽着他的胳臂,一直連肩膀都挽到了。

    她身子貼着,他覺着暖烘烘的,就把手杖交給另一隻胳臂夾着,拿右手握着她放在他胳臂上的右手。

     “這會兒咱們倆全在一塊兒啦,親愛的,對不對呀?”他認真地說。

     “是啊。

    ”她說,可是她心裡又加上一句:“真沒味喲!” “我變得多快呀!”他心裡想着。

     他們就這樣走到了高地跟前,在那兒看得見白晃晃大路在昏暗中向上伸展,隻有一條路能從那兒通到阿拉貝拉家,要先上一個斜坡,再下來到右邊她家所在的低谷。

    他們往上走沒多遠,差點撞上兩個在草地上走着的男人,那兩人先頭沒看見他們。

     “這些情人哪——什麼天氣、什麼節氣都往外溜,隻有情人跟野狗才這樣哪。

    ”他們走下山坡,快消失的時候,其中一個這樣說。

     阿拉貝拉聽見了,哧哧一笑。

     “咱們算不算情人呀?”裘德問。

     “你還不是頂清楚嗎?” “可你得跟我說呀?” 她把頭靠在他肩上,算是回答。

    裘德明白這意思,就順水推舟摟住她的腰,把她抱過來,吻了她。

     他們這會兒不再挽着胳臂走了,而是按她早就期待的那樣,緊緊抱在一起走。

    裘德心裡想,反正天黑了,這樣沒關系。

    他們上山走到半路時,好像事先約好了,停下來,他又吻了她。

    到了山頂,他再吻了一回。

     “要是你想的話,你就把胳臂放在那兒好啦。

    ”她溫柔地說。

     他那樣做了,心想她對他才真心哪。

     他們就這樣慢慢往她家走。

    他離開草房時候三點半,打算五點半再坐下念《新約》。

    現在已經九點了,他又擁抱她一回,把她送到她爸爸家門口。

     她要他進來,哪怕一分鐘也好,要不然就太不像話了,好像她一個人一直在黑地裡轉悠似的。

    他隻好答應,跟她進去。

    門一打開,他就發現屋裡不隻她爹媽,還有幾個鄰居坐在一塊兒。

    他們說話全帶着一股子道賀的腔調,全都認認真真地把他當成阿拉貝拉選中了的終身伴侶。

     他跟他們不是臭味相投的人,覺得非常不自在,手足無措。

    他根本就沒他們那麼說的意思,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