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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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的禮規，裝作完全不認識告解者的身份，但是心裡面是否也記着那天的事呢？斯考比想說：&ldquo幫助我吧，神父。
讓我相信把她丢棄給巴格斯特是我該做的事。
讓我相信上帝會寬恕我吧。
&rdquo但是他隻是默默不言地跪在那裡，等待着，感覺不到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蘭克神父說：&ldquo是同一個女人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你一定要躲避她，别同她見面。
能夠做到嗎？&rdquo 他搖了搖頭。
&ldquo如果非同她見面不可的話，一定不能單獨同她在一起。
你答不答應做到這一點？能不能向上帝而不是向我保證做到這一點？&rdquo斯考比想：我多麼傻，居然希望神父能說出那句不可思議的話來。
他說的話是向無數人說過無數次的公式。
可能人們都是許下諾言，離開忏悔室，以後再回來繼續作告解。
這些人真的相信他們要努力去做他們許諾下的事嗎？他又想：我活着，每天都是在欺騙别人，我不想再欺騙自己、欺騙上帝了。
他回答說：&ldquo我就是答應也是沒有用的，神父。
&rdquo &ldquo你一定要答應。
你不能隻祈求目的而不要手段。
&rdquo 噢，為什麼不能呢？他想，能夠這樣的；難道不能隻要求勝利後的和平而不要滿目瘡痍的城鎮嗎？ 蘭克神父說：&ldquo告解也好，赦罪也好，都不能不動心思，這話用不着我告訴你你也知道。
能不能得到寬恕，需要看你自己的心境。
一點兒也沒有心理準備跪到這裡來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一定要先認識到你犯了罪，再到這裡來。
&rdquo &ldquo我沒有認識到。
&rdquo &ldquo另外，還要有悔罪的誠心。
我們被告知，要寬恕我們的兄弟七十個七次[71]；我們不用怕上帝的寬恕會比我們的還少，但是一個人如果不肯悔罪是得不到寬恕的。
犯罪七十次每次都悔罪，比隻犯一次卻永遠不悔罪更好一些。
&rdquo斯考比看到蘭克神父擡起手臂，揩掉眼鏡上的汗水，看上去他非常疲勞了。
斯考比想：這樣拖着他在這裡受罪有什麼好處呢？他是對的，當然了，他是對的。
我真是傻透了，怎麼能幻想在這個不通風的小閣子裡找到使我信服的話呢&hellip&hellip他說：&ldquo我想我不該來這裡的，神父。
&rdquo &ldquo我不想拒絕為你念赦罪經，但是我想，如果你先離開這裡，把事情好好想一想，再來的時候你的心境就更适于作告解了。
&rdquo &ldquo是的，神父。
&rdquo &ldquo我要為你祈禱。
&rdquo 當斯考比從忏悔室裡走出來的時候，他覺得有生以來他的腳步第一次走上一條看不到希望的路途。
不論目光轉向什麼地方&mdash&mdash十字架上毫無生氣的上帝像也好，聖女塑像也好，還是那些描繪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迹的粗俗的耶稣受難圖也好&mdash&mdash希望都全然無迹。
他覺得自己離開忏悔室隻是為了前往探索一片凄涼絕望的土地。
他把汽車開到警察局，取了一個文件夾，然後回到家裡。
&ldquo你出去了很長時間。
&rdquo露易絲說。
在他的答話沒有說出口以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編造的是什麼謊言。
&ldquo我胸口又痛了，&rdquo他說，&ldquo所以歇了一會兒才回來。
&rdquo &ldquo你是不是覺得應該喝一杯酒？&rdquo &ldquo是的，直到有誰告訴我不該喝酒為止。
&rdquo &ldquo你要去看看醫生嗎？&rdquo &ldquo當然了。
&rdquo 這天夜裡他夢到自己乘坐一條小船順着地下河漂流下去，正像他童年時代崇拜的英雄人物阿倫·誇特曼[72]在一條地下河流駛向失落的城市密羅西斯一樣。
但是誇特曼當時身邊還有夥伴，他卻隻是孤身一人；停在擔架上的一具屍體是不能算作同伴的。
他心裡非常着急，要趕快到一個地方去，因為他提醒自己說，在這種氣候裡屍體隻能停放很短的時間，他的鼻子已經聞到了腐爛的氣味。
但是當他坐在那裡駕駛着小船在河中間漂流下去的時候，他發現臭味不是來自那具死屍，而是從他自己仍然活着的身體中發出來的。
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好像已經不流通了，當他想擡起胳膊的時候，他的胳膊卻一點兒不聽話地在肩膀下面耷拉着。
他從夢中醒過來，發現露易絲正在晃動他的胳膊。
她說：&ldquo親愛的，時間到了，該走了。
&rdquo &ldquo上哪兒去？&rdquo他問。
&ldquo我們一起去參加彌撒。
&rdquo他又一次感到她正目不轉睛地打量着自己。
再說一句拖延時間的謊話有什麼用？他很想知道威爾遜對她說了些什麼。
他能夠老是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地撒謊嗎？能夠老是尋找工作、健康或是記憶不佳的一些借口，永遠避開聖體欄杆前的場面嗎？他懷着絕望的心情想：我已經受到神的譴責了，索性讓我毀滅到底吧！&ldquo好吧，&rdquo他說，&ldquo當然了，我這就起來。
&rdquo沒有料到，她平白無故地給了他一個借口，給他制造了一個機會，他反而吃了一驚。
&ldquo親愛的，&rdquo她說，&ldquo要是你不舒服，就别起來了。
我不想把你從床上拖起來去參加彌撒。
&rdquo 但是他覺得她給他的這個借口也是一個陷阱。
他可以看到隐蔽的标注上面重新鋪上的草坪。
如果他把這個借口接過來，就無異于承認自己确實犯了罪。
他打定主意，不論付出什麼永世不能補贖的代價，這一回也要一勞永逸地在她心目中澄清自己，要讓她把心放下來；她需要的正是這個。
他說：&ldquo不，不，我要同你一起去。
&rdquo當他同她并排走進教堂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建築物&m
讓我相信把她丢棄給巴格斯特是我該做的事。
讓我相信上帝會寬恕我吧。
&rdquo但是他隻是默默不言地跪在那裡，等待着，感覺不到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蘭克神父說：&ldquo是同一個女人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你一定要躲避她，别同她見面。
能夠做到嗎？&rdquo 他搖了搖頭。
&ldquo如果非同她見面不可的話，一定不能單獨同她在一起。
你答不答應做到這一點？能不能向上帝而不是向我保證做到這一點？&rdquo斯考比想：我多麼傻，居然希望神父能說出那句不可思議的話來。
他說的話是向無數人說過無數次的公式。
可能人們都是許下諾言，離開忏悔室，以後再回來繼續作告解。
這些人真的相信他們要努力去做他們許諾下的事嗎？他又想：我活着，每天都是在欺騙别人，我不想再欺騙自己、欺騙上帝了。
他回答說：&ldquo我就是答應也是沒有用的，神父。
&rdquo &ldquo你一定要答應。
你不能隻祈求目的而不要手段。
&rdquo 噢，為什麼不能呢？他想，能夠這樣的；難道不能隻要求勝利後的和平而不要滿目瘡痍的城鎮嗎？ 蘭克神父說：&ldquo告解也好，赦罪也好，都不能不動心思，這話用不着我告訴你你也知道。
能不能得到寬恕，需要看你自己的心境。
一點兒也沒有心理準備跪到這裡來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一定要先認識到你犯了罪，再到這裡來。
&rdquo &ldquo我沒有認識到。
&rdquo &ldquo另外，還要有悔罪的誠心。
我們被告知，要寬恕我們的兄弟七十個七次[71]；我們不用怕上帝的寬恕會比我們的還少，但是一個人如果不肯悔罪是得不到寬恕的。
犯罪七十次每次都悔罪，比隻犯一次卻永遠不悔罪更好一些。
&rdquo斯考比看到蘭克神父擡起手臂，揩掉眼鏡上的汗水，看上去他非常疲勞了。
斯考比想：這樣拖着他在這裡受罪有什麼好處呢？他是對的，當然了，他是對的。
我真是傻透了，怎麼能幻想在這個不通風的小閣子裡找到使我信服的話呢&hellip&hellip他說：&ldquo我想我不該來這裡的，神父。
&rdquo &ldquo我不想拒絕為你念赦罪經，但是我想，如果你先離開這裡，把事情好好想一想，再來的時候你的心境就更适于作告解了。
&rdquo &ldquo是的，神父。
&rdquo &ldquo我要為你祈禱。
&rdquo 當斯考比從忏悔室裡走出來的時候，他覺得有生以來他的腳步第一次走上一條看不到希望的路途。
不論目光轉向什麼地方&mdash&mdash十字架上毫無生氣的上帝像也好，聖女塑像也好，還是那些描繪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迹的粗俗的耶稣受難圖也好&mdash&mdash希望都全然無迹。
他覺得自己離開忏悔室隻是為了前往探索一片凄涼絕望的土地。
他把汽車開到警察局，取了一個文件夾，然後回到家裡。
&ldquo你出去了很長時間。
&rdquo露易絲說。
在他的答話沒有說出口以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編造的是什麼謊言。
&ldquo我胸口又痛了，&rdquo他說，&ldquo所以歇了一會兒才回來。
&rdquo &ldquo你是不是覺得應該喝一杯酒？&rdquo &ldquo是的，直到有誰告訴我不該喝酒為止。
&rdquo &ldquo你要去看看醫生嗎？&rdquo &ldquo當然了。
&rdquo 這天夜裡他夢到自己乘坐一條小船順着地下河漂流下去，正像他童年時代崇拜的英雄人物阿倫·誇特曼[72]在一條地下河流駛向失落的城市密羅西斯一樣。
但是誇特曼當時身邊還有夥伴，他卻隻是孤身一人；停在擔架上的一具屍體是不能算作同伴的。
他心裡非常着急，要趕快到一個地方去，因為他提醒自己說，在這種氣候裡屍體隻能停放很短的時間，他的鼻子已經聞到了腐爛的氣味。
但是當他坐在那裡駕駛着小船在河中間漂流下去的時候，他發現臭味不是來自那具死屍，而是從他自己仍然活着的身體中發出來的。
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好像已經不流通了，當他想擡起胳膊的時候，他的胳膊卻一點兒不聽話地在肩膀下面耷拉着。
他從夢中醒過來，發現露易絲正在晃動他的胳膊。
她說：&ldquo親愛的，時間到了，該走了。
&rdquo &ldquo上哪兒去？&rdquo他問。
&ldquo我們一起去參加彌撒。
&rdquo他又一次感到她正目不轉睛地打量着自己。
再說一句拖延時間的謊話有什麼用？他很想知道威爾遜對她說了些什麼。
他能夠老是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地撒謊嗎？能夠老是尋找工作、健康或是記憶不佳的一些借口，永遠避開聖體欄杆前的場面嗎？他懷着絕望的心情想：我已經受到神的譴責了，索性讓我毀滅到底吧！&ldquo好吧，&rdquo他說，&ldquo當然了，我這就起來。
&rdquo沒有料到，她平白無故地給了他一個借口，給他制造了一個機會，他反而吃了一驚。
&ldquo親愛的，&rdquo她說，&ldquo要是你不舒服，就别起來了。
我不想把你從床上拖起來去參加彌撒。
&rdquo 但是他覺得她給他的這個借口也是一個陷阱。
他可以看到隐蔽的标注上面重新鋪上的草坪。
如果他把這個借口接過來，就無異于承認自己确實犯了罪。
他打定主意，不論付出什麼永世不能補贖的代價，這一回也要一勞永逸地在她心目中澄清自己，要讓她把心放下來；她需要的正是這個。
他說：&ldquo不，不，我要同你一起去。
&rdquo當他同她并排走進教堂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建築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