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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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當差的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一聽到警報就吓破了膽，趕快躲避起來。
咱們還得坐在這兒聊天，斯考比少校。
對我說來這是個好機會。
我希望天永遠也别亮。
&rdquo &ldquo天亮？我可不能等阿裡一直等到天亮。
&rdquo &ldquo說不定他害怕了。
他也可能知道你發現了他的秘密，逃走了。
這些黑人有的時候也會逃回到叢林裡去的。
&rdquo &ldquo你真是想入非非了，尤塞夫。
&rdquo &ldquo再喝一杯威士忌，斯考比少校？&rdquo &ldquo好吧，好吧。
&rdquo他想：我是不是酗起酒來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固定的形體了，沒有人能夠觸到他，說：這是斯考比。
&ldquo斯考比少校，外邊都傳說，還是有人主持公道，你快當專員了。
&rdquo 斯考比謹慎地說：&ldquo我想這件事不會實現的。
&rdquo &ldquo我剛才隻是想告訴你，斯考比少校，你不要擔心我會怎麼樣，我隻是希望你好，别的我什麼都不要。
我可以從你的生活裡走掉，斯考比少校。
我不會成為你的一個包袱。
今天晚上能同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mdash&mdash關着燈，同你天南地北地談了這麼多話。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晚上。
你千萬别為什麼事發愁。
我要幫你把事情安排好。
&rdquo從尤塞夫背後的窗戶外面，從那些亂糟糟的棚屋和貨棧的某個角落裡，傳來了一聲慘叫：痛苦和恐懼。
那聲音像是一頭快要溺斃的牲口窒息前的呼号，它飄升起來，又落到屋子裡的黑暗中，落到威士忌酒杯裡，落到桌子下面，落到廢紙簍裡。
一聲被丢棄的完結的呼喊。
尤塞夫的解釋馬上脫口而出：&ldquo一個醉鬼。
&rdquo他好像預感到什麼似的喊道，&ldquo你到哪去，斯考比少校？那不安全&mdash&mdash你一個人。
&rdquo這是斯考比最後見到的尤塞夫&mdash&mdash僵挺地、扭曲地貼在牆上的一個側影。
月光照射在蘇打水瓶和兩隻酒已喝幹的玻璃杯上。
尤塞夫的賬房正站在樓梯下面向碼頭那邊張望，月光射到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像是指示轉彎的兩顆發亮的路燈。
斯考比搖動着手電筒，路兩旁空洞洞的貨棧，堆着的麻袋和闆條箱中間的空地，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如果碼頭耗子曾經出來過，剛才的一聲慘叫也會把他趕回他的耗子洞裡去的。
斯考比的腳步聲在路旁兩排小屋子中間回響着。
不知什麼地方，一隻野狗在嗥叫。
很可能在這一片荒涼的廢料和棚戶中間一直搜尋到天亮，也搜尋不出什麼結果。
是什麼叫他毫不躊躇地馬上就出來尋找屍體呢？倒好像犯罪的地點是他自己事前選定的似的。
他在苫布和木材堆構成的小巷裡東走西轉，他感到自己前額上有一根神經不停地跳動，仿佛在向他連續發出阿裡所在地的信息。
屍體倒在一堆空汽油桶下面，蜷曲着，失去一切生命迹象，像是一根斷了的鐘表發條，仿佛什麼人把它鏟放在那裡，等着天明和啄食死屍的鹫禽。
在斯考比把他的肩膀翻過來以前，還抱着一線希望；不管怎麼說，路上一起走的原是兩個小傭人。
灰黑的脖頸上被割了一刀又一刀。
是的，斯考比想，我現在可以信任他了。
黃色的眼球像是個陌生人的眼睛向上瞪着他，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他覺得，這具屍體已經把他抛棄了，不再承認他是自己的主人了&mdash&mdash&ldquo我不認識你。
&rdquo他大聲地、歇斯底裡地發誓道：&ldquo上帝作證，我一定要抓到幹這件事的人！&rdquo但是在那雙眼睛的似不相識的盯視下，這種不真誠退卻了。
他想：我就是那個人。
我在尤塞夫屋子裡的時候不是一直知道他在計劃着一件什麼事嗎？難道我不能逼着他把事情說出來嗎？一個聲音在喊他：&ldquo長官！&rdquo &ldquo誰？&rdquo &ldquo拉敏納班長，長官。
&rdquo &ldquo你看看這兒附近有沒有一串斷了的念珠？仔細找找。
&rdquo &ldquo我什麼也看不見，長官。
&rdquo 斯考比想：要是我能哭一通也好啊！要是我能夠感到痛苦也好啊！難道我真的變得這麼邪惡了嗎？雖然他很不願意，但還是看了阿裡的屍體一眼。
在這郁悶的夜晚裡，空氣裡彌漫着汽油的氣味。
刹那間，他覺得阿裡的屍體黑魆魆地躺在那裡，非常小，非常非常遙遠&mdash&mdash正像他尋找的那串斷了線的念珠：幾個黑珠子，一頭系着一塊聖牌。
啊，上帝啊，他心裡想，我把你殺害了：這些年來你一直服侍我，可是到頭來我卻把你殺害了。
上帝就躺在那邊汽油桶下面，斯考比感到眼淚流到自己嘴裡，感到唇角有一股鹹味。
你服侍了我，我卻對你幹出這樣的事來；你忠實于我，我卻不願意信任你。
&ldquo你怎麼了，長官？&rdquo警察班長跪在屍體旁邊，低聲問。
&ldquo我是愛他的。
&rdquo斯考比說。
他們一聽到警報就吓破了膽，趕快躲避起來。
咱們還得坐在這兒聊天，斯考比少校。
對我說來這是個好機會。
我希望天永遠也别亮。
&rdquo &ldquo天亮？我可不能等阿裡一直等到天亮。
&rdquo &ldquo說不定他害怕了。
他也可能知道你發現了他的秘密，逃走了。
這些黑人有的時候也會逃回到叢林裡去的。
&rdquo &ldquo你真是想入非非了，尤塞夫。
&rdquo &ldquo再喝一杯威士忌，斯考比少校？&rdquo &ldquo好吧，好吧。
&rdquo他想：我是不是酗起酒來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固定的形體了，沒有人能夠觸到他，說：這是斯考比。
&ldquo斯考比少校，外邊都傳說，還是有人主持公道，你快當專員了。
&rdquo 斯考比謹慎地說：&ldquo我想這件事不會實現的。
&rdquo &ldquo我剛才隻是想告訴你，斯考比少校，你不要擔心我會怎麼樣，我隻是希望你好，别的我什麼都不要。
我可以從你的生活裡走掉，斯考比少校。
我不會成為你的一個包袱。
今天晚上能同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mdash&mdash關着燈，同你天南地北地談了這麼多話。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晚上。
你千萬别為什麼事發愁。
我要幫你把事情安排好。
&rdquo從尤塞夫背後的窗戶外面，從那些亂糟糟的棚屋和貨棧的某個角落裡，傳來了一聲慘叫：痛苦和恐懼。
那聲音像是一頭快要溺斃的牲口窒息前的呼号，它飄升起來，又落到屋子裡的黑暗中，落到威士忌酒杯裡，落到桌子下面，落到廢紙簍裡。
一聲被丢棄的完結的呼喊。
尤塞夫的解釋馬上脫口而出：&ldquo一個醉鬼。
&rdquo他好像預感到什麼似的喊道，&ldquo你到哪去，斯考比少校？那不安全&mdash&mdash你一個人。
&rdquo這是斯考比最後見到的尤塞夫&mdash&mdash僵挺地、扭曲地貼在牆上的一個側影。
月光照射在蘇打水瓶和兩隻酒已喝幹的玻璃杯上。
尤塞夫的賬房正站在樓梯下面向碼頭那邊張望，月光射到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像是指示轉彎的兩顆發亮的路燈。
斯考比搖動着手電筒，路兩旁空洞洞的貨棧，堆着的麻袋和闆條箱中間的空地，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如果碼頭耗子曾經出來過，剛才的一聲慘叫也會把他趕回他的耗子洞裡去的。
斯考比的腳步聲在路旁兩排小屋子中間回響着。
不知什麼地方，一隻野狗在嗥叫。
很可能在這一片荒涼的廢料和棚戶中間一直搜尋到天亮，也搜尋不出什麼結果。
是什麼叫他毫不躊躇地馬上就出來尋找屍體呢？倒好像犯罪的地點是他自己事前選定的似的。
他在苫布和木材堆構成的小巷裡東走西轉，他感到自己前額上有一根神經不停地跳動，仿佛在向他連續發出阿裡所在地的信息。
屍體倒在一堆空汽油桶下面，蜷曲着，失去一切生命迹象，像是一根斷了的鐘表發條，仿佛什麼人把它鏟放在那裡，等着天明和啄食死屍的鹫禽。
在斯考比把他的肩膀翻過來以前，還抱着一線希望；不管怎麼說，路上一起走的原是兩個小傭人。
灰黑的脖頸上被割了一刀又一刀。
是的，斯考比想，我現在可以信任他了。
黃色的眼球像是個陌生人的眼睛向上瞪着他，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他覺得，這具屍體已經把他抛棄了，不再承認他是自己的主人了&mdash&mdash&ldquo我不認識你。
&rdquo他大聲地、歇斯底裡地發誓道：&ldquo上帝作證，我一定要抓到幹這件事的人！&rdquo但是在那雙眼睛的似不相識的盯視下，這種不真誠退卻了。
他想：我就是那個人。
我在尤塞夫屋子裡的時候不是一直知道他在計劃着一件什麼事嗎？難道我不能逼着他把事情說出來嗎？一個聲音在喊他：&ldquo長官！&rdquo &ldquo誰？&rdquo &ldquo拉敏納班長，長官。
&rdquo &ldquo你看看這兒附近有沒有一串斷了的念珠？仔細找找。
&rdquo &ldquo我什麼也看不見，長官。
&rdquo 斯考比想：要是我能哭一通也好啊！要是我能夠感到痛苦也好啊！難道我真的變得這麼邪惡了嗎？雖然他很不願意，但還是看了阿裡的屍體一眼。
在這郁悶的夜晚裡，空氣裡彌漫着汽油的氣味。
刹那間，他覺得阿裡的屍體黑魆魆地躺在那裡，非常小，非常非常遙遠&mdash&mdash正像他尋找的那串斷了線的念珠：幾個黑珠子，一頭系着一塊聖牌。
啊，上帝啊，他心裡想，我把你殺害了：這些年來你一直服侍我，可是到頭來我卻把你殺害了。
上帝就躺在那邊汽油桶下面，斯考比感到眼淚流到自己嘴裡，感到唇角有一股鹹味。
你服侍了我，我卻對你幹出這樣的事來；你忠實于我，我卻不願意信任你。
&ldquo你怎麼了，長官？&rdquo警察班長跪在屍體旁邊，低聲問。
&ldquo我是愛他的。
&rdquo斯考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