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小器子妄希榮既得複失 大度人不記仇善始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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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今日太爺來,想是請他進京做官了。

    ” 家人又問道:“趙老爺在那裡住?”看的人說道:“樹林裡那所莊院就是他家。

    ” 家人與汪費說了,汪費大驚道:“ 昨日那主人,原來就是趙崇禮!我隻認做一個鄉老兒,未免言語間得罪于他,為之奈何?” 就要回去請罪,又恐轉惹他笑,又想道:“不知者不作罪,我隻做不知罷了。

    我若中了進士,便怪我也不怕他。

    ”遂一徑進京,尋了寓所。

    明知黃輿下處,拜也不去一拜,到是黃輿知他到京,先來拜他,就下帖相請,汪費還裝模做樣,不肯去吃。

     到了會試這一遭,三場得意,寫出文字四下裡誇耀于人,以為必中。

    誰料天理昭彰,這趙給事起服到京,就分房同考,恰恰汪費卷子落在他房裡,已取中了。

    到拆頭填榜之日,填到他的卷子,報名道:“一百八十五名汪費,南直錄祁門縣附舉生。

    ” 趙崇禮聽見,慌忙上前止住道:“ 這一卷填不得!”大主考問道:“為何填不得?” 趙崇禮道:“ 禮部新奉喻旨,會場嚴考德行。

    這汪費為人暴戾,德行有虧,若隻憑文字取中,明日居官貪贓,本房未免同罪。

    ” 主考又道:“ 老掌科何以得知?” 趙崇禮就将寄宿言語說了一遍。

    主考道:“ 既是這等,另換一卷罷!” 可惜汪費一個進士,明明丢了。

     及榜發無名,汪費就罵主司瞎眼。

    又過兩日,方傳說已中了,為得罪趙科尊換去。

    汪費得知這個緣故,氣得目瞪口呆,手足冰冷,卻又無法奈何。

    欲待再候下科,卻要做官得急,等不得。

    因想道:“我不如選一個知縣去做做,明日鑽謀行取,點個按院,未必不如他,何必苦守?” 主意定了,遂報名吏部,央個分上,要速選。

    吏部說道:“本部速選不難,隻是你得罪趙科尊,須要去請罪,講明方好。

    若不講明,明日選出衙門,他參你一本,不但你做官不成,未免連本部也沒趣。

    ”汪費沒奈何,隻得央大分上與趙崇禮說,又自去跪門請罪,方才解釋。

    吏部得知,就替他選了江西德安知縣。

    命才一下,他依舊洋洋得意,打點去上任。

     黃輿前程雖小,卻在京做官,有地主之誼,又治酒與他餞行。

    見他驕矜如故,因念舊好,諄諄說道:“ 天隐兄此去,雖僅百裡花封,不能展其骥足,然民社所關,亦當為上天小民留意。

    ” 汪費笑道:“這不須老師憂心,我此去不過借衙門出身,隻消三年工夫行取代巡,方遂我平生之志。

    ”黃輿見他不足與言,便也不再開口。

     汪費别了黃輿出京上任,到了任上,打#就是三十、五十、銀子三兩、五兩也要,火耗加三、加五,貪酷異常,縣裡的地皮都被他卷光,小民咒罵不題。

     卻說黃輿做了兩年教官,俸祿雖薄,卻飽衣暖食,得以安心講求。

    又值秋闱取士,他此時整整是六十歲,真可謂歲寒松柏,苦盡甘來。

    他三場鏊戰,果占高魁。

    榜發之時,黃輿倒還喜得猶可,轉是周文選道他有眼力、識文字,喜得心花都開。

    黃輿鹿鳴宴罷,感周文選盛情,就先來拜謝。

    周文選說道:“此還不足為奇,試看明年春闱得意,方知學生鑒賞不謬。

    ”到了會場,黃輿果又高高中了一名進士,殿在二甲前,選了工部主事。

    周文選喜黃輿不負所期,黃輿感周文選力勸成名,二人相知日深,竟成道義之交。

    黃輿又感王相公吹噓之力,殷勤拜謝。

    黃輿在部做官年餘,就點差江西九江抽分司,就收拾出京不題。

     卻說汪費在德安做了三年,贓私狼籍。

    卻喜得神宗皇帝怪禦史多言,不肯考選都察院之人,因此江西久無按院,汪費得以橫行。

    汪費也自知名聲不好,就借考滿名色,帶了許多銀子進京去打點,遇便還要謀個行取。

    又聞得黃輿連科高中,心下十分驚訝道:“他一個老貢生,如何到有此一步?”也自覺前邊待他薄了,又聞他選了京官,恐怕他見怪,不好相見,隻得收拾了一件厚禮,悄悄先差人進京去賀喜,随後自家起身。

    一路上依舊威風凜凜、轎馬人夫,又比前番進京十分威勢。

    到了雄縣地方,忽撞見黃輿,擡着一乘小轎,後面兩個家人,騎着兩匹騾子跟随,寒寒酸酸,竟像一個下第儒生模樣,對面沖來。

    汪費看見,認得是真,心下驚訝,就叫家人邀住,自走出轎來迎着道:“ 黃老師,門生在此。

    ”黃輿看見,便也住轎相見道:“ 天隐如何到此?” 汪費道:“前聞老師聯捷,曾遣衙設備些薄禮奉賀,不知曾蒙老師叱納否?”黃輿道:“承天隐高情,已心領了,厚禮原付來役璧上。

    ”汪費道:“老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