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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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籬笆，閃進龍眼林。
走出龍眼林就是村邊了。
忽又想起：&ldquo我一個人走，黃洛夫、阿玉他們正在印這一期《農民報》怎麼辦？&rdquo又要返身進村，不意那村邊，早有鄉團丁在站崗放哨，一見有人出來，心想：&ldquo捉個活的。
&rdquo便悄悄地提着槍摸過來。
老六眼見從黑暗中閃出個人，心想：&ldquo糟，這兒也有人。
&rdquo欲退不能，見隻有一人，膽也大了，便站着不動，卻在想：&ldquo一個對一個，老子不怕！&rdquo那鄉團丁走上前正待伸手來抓，老六看得真切，也不搭話，一個老鷹捉小雞的姿勢，憑自己身高、力大，策步迎上，輕輕隻一提，就把那人提在半空。
那人當下急得直叫：&ldquo捉&hellip&hellip捉人呀！&rdquo老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見旁邊有個大糞坑，說聲：&ldquo去你媽的！&rdquo撲通隻一聲就把那鄉團丁投進糞坑去了。
那糞坑深達一人半，這一下也就沒了命。
這兒發生的事引起了在遠遠站崗的另一鄉團丁的注意，他大聲喝問：&ldquo什麼事？&rdquo這時村裡人聲喧嘩，狗兒狂吠，老六提起腳就朝東岱方向奔去，邊走邊在惋惜一時匆忙沒把那鄉團丁的槍弄到手，卻也沒辦法再回去，隻好趕快離開。
黃洛夫和阿玉這時正在趕印最新一期《農民報》，聽見村狗狂吠，人聲嘈雜，黃洛夫問：&ldquo該不會有什麼事吧？&rdquo阿玉道：&ldquo你趕快收拾，我出去看看。
&rdquo二人把工作放下，黃洛夫匆匆穿上外農，把鋼筆、鋼闆、蠟紙随身收拾好，又用一隻大麻袋把所有的印刷品都裝上，專等消息。
阿玉開門出去，轉過兩條小巷，隻見在火把照耀下，有隊人馬急如流星，奔向這邊來。
第一個念頭就是：&ldquo捉人來啦！&rdquo返身便走，待要進門，又聽見人聲迫近，心想：&ldquo來不及了！&rdquo連忙繞到窗外用手敲窗，黃洛夫早在窗下等着，他們早約定有事就敲窗，當他打開窗門探出半邊身問：&ldquo有事？&rdquo阿玉叫聲：&ldquo趕快走！&rdquo黃洛夫還想去提那隻大麻袋，阿玉又叫着：&ldquo來不及了，從窗口跳下！&rdquo黃洛夫隻好把那隻又笨重又累贅的麻袋放下，随手提起那裝有印刷用具的小包裹縱身跳出窗口，阿玉一手拉着他，一邊說：&ldquo大路不好走，随我來！&rdquo 他們穿過幾條小巷，越過一道短圍牆，裡面卻是一塊菜地，有間堆柴草用的破屋，這是阿玉平時就看好的一個地方，萬一有事就好躲一躲。
當時她不慌不忙地把黃洛夫藏好，說：&ldquo不要亂動，我再去探探動靜。
&rdquo黃洛夫卻不放心，一手拉住她，阿玉發急道：&ldquo你想在這兒當俘虜？這村是待不下去哩，得設法逃出去！&rdquo黃洛夫隻好放手。
他見阿玉像狡兔似的一轉身又不見了。
那吳啟超分兵兩路，一路由何中尉帶着跛三直奔老六家，一路由自己帶着老鬼撲向黃洛夫家。
那老鬼指着一間孤立小屋說：&ldquo蔡老師就住在這兒。
&rdquo吳啟超問蔡保長，蔡保長也說是，吳啟超當即下令：&ldquo團團圍住，不許走漏一人！&rdquo他一馬當先，一手提槍，一手拿着文明杖踢開大門直沖進去。
隻見房門輕掩，滿地是散亂廢紙，又見一隻大麻袋丢在窗下，叫打開一看，全是未印就的《農民報》，人卻不見一個。
他有點急，對老鬼喝問：&ldquo人呢？&rdquo那老鬼慌得張開大口半天說不出話，吳啟超高叫：&ldquo搜，四周圍搜！&rdquo一時從屋裡又追到屋外，四面都在敲門捶戶。
那何中尉一路人馬帶着跛三徑撲老六家，隻見門戶洞開，什麼人也沒有，正在沒頭沒緒時，門外守兵呐了聲喊，說抓住兩個人哩，出來一看，卻是玉蒜和紅緞母女倆。
原來那玉蒜帶着紅緞在勤治家閑談，聽說有大隊兵馬進村，心裡有幾分急，匆匆告辭回家，在路上玉蒜對紅緞說：&ldquo要是有什麼事，甯可被打死，什麼話也不許亂說。
&rdquo那紅緞年紀不大卻很懂事，她說：&ldquo娘，你放心！&rdquo她們剛一走近家門口，就被人抓住，當場解到何中尉面前。
何中尉問她們是蔡老六什麼人？玉蒜不見有老六心早定了，不慌不忙地回答：&ldquo是他的女人、孩子呗。
&rdquo何中尉喝問：&ldquo老六在哪兒？&rdquo玉蒜道：&ldquo我們都有事出去，怎知道。
&rdquo 正在審訊中，吳啟超、蔡保長、老鬼都來了，何中尉對吳啟超說明了情形，吳啟超見到了手的人又被走脫了，情緒很壞，他把手杖對老鬼一指：&ldquo老王八，密是你告的，賞金是你拿的，也是你帶的路，現在人呢？&rdquo那老鬼見抓不到人已有幾分着急，又見長官在發火，更是提心吊膽，一時說不出話來。
吳啟超把手杖一頓：&ldquo我問你，人呢？&rdquo老鬼雙腿一軟跪倒在地：&ldquo長官，容我問問&hellip&hellip一問。
&rdquo便把頭轉向玉蒜：&ldquo好玉蒜，你救我一救，老六躲到哪兒去哪？&rdquo玉蒜早就一肚火，暗自恨聲地罵：&ldquo老鬼，你黑了良心，把自己兒子出賣了，我看你還得好死！&rdquo卻裝聾作啞地說：&ldquo爸爸，不是你叫他進城去，他去了幾天還不曾回來，怎的卻問我要人？&rdquo那吳啟超雙眼一瞪露出殺氣：&ldquo好呀，老王八你串通來騙我！&rdquo舉起那文明杖迎頭就打，把那老鬼打得殺豬般直号。
吳啟超打完老鬼，回頭又去打跛三：&ldquo你這王八，也有幹系！&rdquo那跛三挨了幾杖，抱頭痛哭：&ldquo老爺，老爺，不關我事，全是老王八！&rdquo打過跛三，吳啟超又回頭來和蔡保長算賬：&ldquo你是一鄉保長，竟然容許共黨在這兒設下秘密機關，開辦學校，應當何罪？&rdquo蔡保長也跪倒在地：&ldquo小人确不知情，如有半句假話，天誅地滅！&rdquo吳啟超用文明杖四處打人，隻叫着要人：&ldquo不把人交出，全部殺頭！&rdquo倒是何中尉冷靜些，他低低地對吳啟超咬了半天耳朵，吳啟超說：&ldquo差點忘啦，你帶人去，我在這兒等！&rdquo那何中尉把老鬼一踢：&ldquo起來，捉那個女共産黨去！&rdquo 正當何中尉帶着老鬼和一隊人馬要到渡口去抓阿玉，門口又起了陣喧鬧，有個鄉團丁匆匆走來報告：有個在村口放哨的鄉團丁被人丢進糞坑去。
吳啟超問：&ldquo被什麼人丢進糞坑？&rdquo鄉團丁道：&ldquo黑夜看不清楚，那人力氣倒挺大，一手就把人提起來。
&rdquo吳啟超問：&ldquo現在人呢？&rdquo鄉團丁道：&ldquo那個人逃走了，我們的人還在糞坑裡。
&rdquo吳啟超又發了火：&ldquo為什麼不趕快打救？&rdquo鄉團丁道：&ldquo那糞坑又深又大，人一進去就沒聲息，怕不早淹死哪。
&rdquo吳啟超把文明杖一拍：&ldquo是死是活也得撈起來！&rdquo那鄉團丁挨了罵，嘀咕着走了。
玉蒜安了心，紅緞卻忍不住要發笑。
阿玉去了好一會兒，重新返身入菜園，對黃洛夫說：&ldquo人都到六叔家去了，此地不宜久留，走。
&rdquo黃洛夫吃驚地說：&ldquo六叔不就完哪？&rdquo阿玉也很難過：&ldquo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
&rdquo兩人都很感傷。
一會兒，阿玉歎了口氣：&ldquo我們還是走吧。
&rdquo黃洛夫不安地問：&ldquo我們到哪兒呀？&rdquo對這件事阿玉倒是有打算，這孩子機靈得很，一轉念頭主意就出來了，她說：&ldquo當水盜去。
&rdquo黃洛夫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是拿不定主意，她低低地對他說：&ldquo到了海裡再說。
&rdquo黃洛夫也覺得是個辦法，當下也同意了，這樣，他們兩個就從藏身地方出來，一前一後，躲躲閃閃，抹彎轉角地摸出村。
阿玉在這兒住了幾年，平時喜歡走偏路，哪條小路、哪條彎街她沒走過？沒路的地方，她也要走出路來。
不久，就繞出村，走近江岸，遠遠隻見渡口一片火光，叫聲：&ldquo不好了！&rdquo馬上就認出她那草房正在燒着。
但她并不猶豫，還繼續在走，心想：隻要那小艇還在就有救了，一直在鼓勵黃洛夫不用怕：&ldquo我把小艇泊在别處，他們一時找不到的。
&rdquo他們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走到四更天才找到那小艇。
兩個人偷偷地爬上艇，阿玉把竹篙一點，讓小艇飛往江心，換上雙槳，飛速地離開險境。
吳啟超在清源直鬧到五更天，把全村人都攪動了，卻隻抓到老艄公一個，繳獲《農民報》一大袋，他問何中尉怎麼辦，何中尉道：&ldquo人雖沒抓到，老王八的情報卻是可靠的。
我們回去，留下幾個便衣，責成保長、老王八、跛三三人在此負責，限他們三天内交出人來！&rdquo吳啟超雖感洩氣，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同意了。
這一幹人馬天亮到達池塘。
早有朱大同派來的人在等他，隻說蔡玉華連夜逃走，小東西吊死。
吳啟超一聽面色大變，頓足叫道：&ldquo我的運氣為什麼這樣壞呀？&rdquo又叫聲：&ldquo走！立刻返城！&rdquo 他一趕回大城就去見朱大同。
那朱大同冷淡地說：&ldquo老哥，你善自珍重，這次再不把人找回來，不要說中校職位，怕你那顆頭也保不住！&rdquo吳啟超當即要求道：&ldquo請允許我在報上公開發表蔡玉華的照片和自新書。
&rdquo朱大同吃驚道：&ldquo她已簽過自新書？&rdquo吳啟超搖頭道：&ldquo她沒有簽，這是我的戰略，要叫她逃走後也無路可投！&rdquo朱大同哈哈大笑：&ldquo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一手好得很！&rdquo
走出龍眼林就是村邊了。
忽又想起：&ldquo我一個人走，黃洛夫、阿玉他們正在印這一期《農民報》怎麼辦？&rdquo又要返身進村，不意那村邊，早有鄉團丁在站崗放哨，一見有人出來，心想：&ldquo捉個活的。
&rdquo便悄悄地提着槍摸過來。
老六眼見從黑暗中閃出個人，心想：&ldquo糟，這兒也有人。
&rdquo欲退不能，見隻有一人，膽也大了，便站着不動，卻在想：&ldquo一個對一個，老子不怕！&rdquo那鄉團丁走上前正待伸手來抓，老六看得真切，也不搭話，一個老鷹捉小雞的姿勢，憑自己身高、力大，策步迎上，輕輕隻一提，就把那人提在半空。
那人當下急得直叫：&ldquo捉&hellip&hellip捉人呀！&rdquo老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見旁邊有個大糞坑，說聲：&ldquo去你媽的！&rdquo撲通隻一聲就把那鄉團丁投進糞坑去了。
那糞坑深達一人半，這一下也就沒了命。
這兒發生的事引起了在遠遠站崗的另一鄉團丁的注意，他大聲喝問：&ldquo什麼事？&rdquo這時村裡人聲喧嘩，狗兒狂吠，老六提起腳就朝東岱方向奔去，邊走邊在惋惜一時匆忙沒把那鄉團丁的槍弄到手，卻也沒辦法再回去，隻好趕快離開。
黃洛夫和阿玉這時正在趕印最新一期《農民報》，聽見村狗狂吠，人聲嘈雜，黃洛夫問：&ldquo該不會有什麼事吧？&rdquo阿玉道：&ldquo你趕快收拾，我出去看看。
&rdquo二人把工作放下，黃洛夫匆匆穿上外農，把鋼筆、鋼闆、蠟紙随身收拾好，又用一隻大麻袋把所有的印刷品都裝上，專等消息。
阿玉開門出去，轉過兩條小巷，隻見在火把照耀下，有隊人馬急如流星，奔向這邊來。
第一個念頭就是：&ldquo捉人來啦！&rdquo返身便走，待要進門，又聽見人聲迫近，心想：&ldquo來不及了！&rdquo連忙繞到窗外用手敲窗，黃洛夫早在窗下等着，他們早約定有事就敲窗，當他打開窗門探出半邊身問：&ldquo有事？&rdquo阿玉叫聲：&ldquo趕快走！&rdquo黃洛夫還想去提那隻大麻袋，阿玉又叫着：&ldquo來不及了，從窗口跳下！&rdquo黃洛夫隻好把那隻又笨重又累贅的麻袋放下，随手提起那裝有印刷用具的小包裹縱身跳出窗口，阿玉一手拉着他，一邊說：&ldquo大路不好走，随我來！&rdquo 他們穿過幾條小巷，越過一道短圍牆，裡面卻是一塊菜地，有間堆柴草用的破屋，這是阿玉平時就看好的一個地方，萬一有事就好躲一躲。
當時她不慌不忙地把黃洛夫藏好，說：&ldquo不要亂動，我再去探探動靜。
&rdquo黃洛夫卻不放心，一手拉住她，阿玉發急道：&ldquo你想在這兒當俘虜？這村是待不下去哩，得設法逃出去！&rdquo黃洛夫隻好放手。
他見阿玉像狡兔似的一轉身又不見了。
那吳啟超分兵兩路，一路由何中尉帶着跛三直奔老六家，一路由自己帶着老鬼撲向黃洛夫家。
那老鬼指着一間孤立小屋說：&ldquo蔡老師就住在這兒。
&rdquo吳啟超問蔡保長，蔡保長也說是，吳啟超當即下令：&ldquo團團圍住，不許走漏一人！&rdquo他一馬當先，一手提槍，一手拿着文明杖踢開大門直沖進去。
隻見房門輕掩，滿地是散亂廢紙，又見一隻大麻袋丢在窗下，叫打開一看，全是未印就的《農民報》，人卻不見一個。
他有點急，對老鬼喝問：&ldquo人呢？&rdquo那老鬼慌得張開大口半天說不出話，吳啟超高叫：&ldquo搜，四周圍搜！&rdquo一時從屋裡又追到屋外，四面都在敲門捶戶。
那何中尉一路人馬帶着跛三徑撲老六家，隻見門戶洞開，什麼人也沒有，正在沒頭沒緒時，門外守兵呐了聲喊，說抓住兩個人哩，出來一看，卻是玉蒜和紅緞母女倆。
原來那玉蒜帶着紅緞在勤治家閑談，聽說有大隊兵馬進村，心裡有幾分急，匆匆告辭回家，在路上玉蒜對紅緞說：&ldquo要是有什麼事，甯可被打死，什麼話也不許亂說。
&rdquo那紅緞年紀不大卻很懂事，她說：&ldquo娘，你放心！&rdquo她們剛一走近家門口，就被人抓住，當場解到何中尉面前。
何中尉問她們是蔡老六什麼人？玉蒜不見有老六心早定了，不慌不忙地回答：&ldquo是他的女人、孩子呗。
&rdquo何中尉喝問：&ldquo老六在哪兒？&rdquo玉蒜道：&ldquo我們都有事出去，怎知道。
&rdquo 正在審訊中，吳啟超、蔡保長、老鬼都來了，何中尉對吳啟超說明了情形，吳啟超見到了手的人又被走脫了，情緒很壞，他把手杖對老鬼一指：&ldquo老王八，密是你告的，賞金是你拿的，也是你帶的路，現在人呢？&rdquo那老鬼見抓不到人已有幾分着急，又見長官在發火，更是提心吊膽，一時說不出話來。
吳啟超把手杖一頓：&ldquo我問你，人呢？&rdquo老鬼雙腿一軟跪倒在地：&ldquo長官，容我問問&hellip&hellip一問。
&rdquo便把頭轉向玉蒜：&ldquo好玉蒜，你救我一救，老六躲到哪兒去哪？&rdquo玉蒜早就一肚火，暗自恨聲地罵：&ldquo老鬼，你黑了良心，把自己兒子出賣了，我看你還得好死！&rdquo卻裝聾作啞地說：&ldquo爸爸，不是你叫他進城去，他去了幾天還不曾回來，怎的卻問我要人？&rdquo那吳啟超雙眼一瞪露出殺氣：&ldquo好呀，老王八你串通來騙我！&rdquo舉起那文明杖迎頭就打，把那老鬼打得殺豬般直号。
吳啟超打完老鬼，回頭又去打跛三：&ldquo你這王八，也有幹系！&rdquo那跛三挨了幾杖，抱頭痛哭：&ldquo老爺，老爺，不關我事，全是老王八！&rdquo打過跛三，吳啟超又回頭來和蔡保長算賬：&ldquo你是一鄉保長，竟然容許共黨在這兒設下秘密機關，開辦學校，應當何罪？&rdquo蔡保長也跪倒在地：&ldquo小人确不知情，如有半句假話，天誅地滅！&rdquo吳啟超用文明杖四處打人，隻叫着要人：&ldquo不把人交出，全部殺頭！&rdquo倒是何中尉冷靜些，他低低地對吳啟超咬了半天耳朵，吳啟超說：&ldquo差點忘啦，你帶人去，我在這兒等！&rdquo那何中尉把老鬼一踢：&ldquo起來，捉那個女共産黨去！&rdquo 正當何中尉帶着老鬼和一隊人馬要到渡口去抓阿玉，門口又起了陣喧鬧，有個鄉團丁匆匆走來報告：有個在村口放哨的鄉團丁被人丢進糞坑去。
吳啟超問：&ldquo被什麼人丢進糞坑？&rdquo鄉團丁道：&ldquo黑夜看不清楚，那人力氣倒挺大，一手就把人提起來。
&rdquo吳啟超問：&ldquo現在人呢？&rdquo鄉團丁道：&ldquo那個人逃走了，我們的人還在糞坑裡。
&rdquo吳啟超又發了火：&ldquo為什麼不趕快打救？&rdquo鄉團丁道：&ldquo那糞坑又深又大，人一進去就沒聲息，怕不早淹死哪。
&rdquo吳啟超把文明杖一拍：&ldquo是死是活也得撈起來！&rdquo那鄉團丁挨了罵，嘀咕着走了。
玉蒜安了心，紅緞卻忍不住要發笑。
阿玉去了好一會兒，重新返身入菜園，對黃洛夫說：&ldquo人都到六叔家去了，此地不宜久留，走。
&rdquo黃洛夫吃驚地說：&ldquo六叔不就完哪？&rdquo阿玉也很難過：&ldquo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
&rdquo兩人都很感傷。
一會兒，阿玉歎了口氣：&ldquo我們還是走吧。
&rdquo黃洛夫不安地問：&ldquo我們到哪兒呀？&rdquo對這件事阿玉倒是有打算，這孩子機靈得很，一轉念頭主意就出來了，她說：&ldquo當水盜去。
&rdquo黃洛夫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是拿不定主意，她低低地對他說：&ldquo到了海裡再說。
&rdquo黃洛夫也覺得是個辦法，當下也同意了，這樣，他們兩個就從藏身地方出來，一前一後，躲躲閃閃，抹彎轉角地摸出村。
阿玉在這兒住了幾年，平時喜歡走偏路，哪條小路、哪條彎街她沒走過？沒路的地方，她也要走出路來。
不久，就繞出村，走近江岸，遠遠隻見渡口一片火光，叫聲：&ldquo不好了！&rdquo馬上就認出她那草房正在燒着。
但她并不猶豫，還繼續在走，心想：隻要那小艇還在就有救了，一直在鼓勵黃洛夫不用怕：&ldquo我把小艇泊在别處，他們一時找不到的。
&rdquo他們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走到四更天才找到那小艇。
兩個人偷偷地爬上艇，阿玉把竹篙一點，讓小艇飛往江心，換上雙槳，飛速地離開險境。
吳啟超在清源直鬧到五更天，把全村人都攪動了，卻隻抓到老艄公一個，繳獲《農民報》一大袋，他問何中尉怎麼辦，何中尉道：&ldquo人雖沒抓到，老王八的情報卻是可靠的。
我們回去，留下幾個便衣，責成保長、老王八、跛三三人在此負責，限他們三天内交出人來！&rdquo吳啟超雖感洩氣，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同意了。
這一幹人馬天亮到達池塘。
早有朱大同派來的人在等他，隻說蔡玉華連夜逃走，小東西吊死。
吳啟超一聽面色大變，頓足叫道：&ldquo我的運氣為什麼這樣壞呀？&rdquo又叫聲：&ldquo走！立刻返城！&rdquo 他一趕回大城就去見朱大同。
那朱大同冷淡地說：&ldquo老哥，你善自珍重，這次再不把人找回來，不要說中校職位，怕你那顆頭也保不住！&rdquo吳啟超當即要求道：&ldquo請允許我在報上公開發表蔡玉華的照片和自新書。
&rdquo朱大同吃驚道：&ldquo她已簽過自新書？&rdquo吳啟超搖頭道：&ldquo她沒有簽，這是我的戰略，要叫她逃走後也無路可投！&rdquo朱大同哈哈大笑：&ldquo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一手好得很！&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