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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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龍卡、金卡什麼的過了手,副手還能不成正手?”大家朝羅主任豎起大拇指,說是羅主任這個正手,原來是這麼握到手的。

     張副書記臉色一沉,故作嚴肅道:“羅主任,我要批評你了,這是内部機密,你怎麼能随便洩露出來呢?看在你支教工作還算有成績的分兒上,今天就不定你洩露機密罪,罰酒三杯,外加一個段子。

    ” 羅主任正中下懷,一連喝下三杯,然後把嘴一抹,又說了一個段子。

     這時,小姐上了一盤南瓜做的餅,說是可降血壓和治療糖尿病。

    這下省支教辦文主任也來了靈感,他說:“你們知道這餅是誰做的嗎?”大家問:“誰做的?”文主任說:“是武大郎做的。

    ”大家說:“不錯不錯,武大郎就是做餅的。

    ” 文主任清清嗓子,不緊不慢道:“當年武大郎鬥不過西門慶,流落到了荒無人煙的日本島,并在那邊生兒育女,做了日本鬼子的祖宗。

    武大郎個矮,所以日本鬼子都是矮子;武大郎鬥大的字認不得幾籮,而且沒有認得全的,他教後代識字時,教的都是錯别字,發音也不對,因此至今日文裡的字不是缺腿,就是少胳膊,通篇白字、錯字,讀音也叽裡呱啦的怪難聽。

    但日本人卻非常孝敬祖先武大郎,為紀念他,就将武大郎做的燒餅做了國旗的标志,就像這盤中的南瓜餅一樣。

    ” 衆人聽了,都說:還是文主任的故事既文雅又有意思,是上得了桌面的。

    于是痛痛快快又是一杯。

     這頓酒自然喝得很開心、很到位,主客都心滿意足。

    酒後張副書記要去開常委會,就委托羅主任和海懷寶把客人陪好,自己對文主任他們說聲對不起,先走了。

     接着海懷寶把客人請到三樓去打保齡球,又悄悄吩咐陳東去準備5個紅包。

    陳東便找到酒店的總經理,要他拿23000元現鈔,跟吃飯和打保齡球的開支一起記到賬上。

    财政局是陽光的大客戶,總經理給财政局辦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毫不猶豫就把23000元給陳東送了過來。

    陳東又讓服務小姐弄來5個紅包和5個豪華富麗的賀年卡,認真寫上:“文主任節日愉快”之類的字樣,再把4個5000元的紅包裝進标着文、伍、張、羅名字的賀年卡裡,把一個3000元的紅包裝進标着省裡來的司機名字的賀年卡裡。

     打完球,客人要走了,陳東就按照賀年卡上的名字,給5位客人一人一張賀年卡,說過兩天就是元旦了,祝大家新年愉快!文主任他們就說,陳科長你太客氣了。

    順便将賀年卡打開瞥一眼,一聲不吭地裝進口袋裡,高高興興離開了陽光大酒店。

     送走客人後,陳東到收銀處結賬。

    吃飯加上打保齡球計6810元;紅包現金23000元,開發票得付酒店7%的稅金1610元,合計24610元;兩項加起來共31420元。

    簽單時,不知怎麼的,陳東就忽然想起那次五個一獻愛心行動,海懷寶那麼煞費苦心,興師動衆,不過才六七千元,這一晚三四個小時就是3萬多。

    陳東感到不是滋味,如蠅入喉。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用大寫體在單子上寫上31420元和“陳東”兩個字,并對小姐說,明天開好發票,到财政局找他,他再把資金劃過來。

    小姐甜甜地說聲行,又說些感謝陳先生的光臨、下次再來等客氣話。

     走出陽光,海懷寶和司機還坐在車裡等着。

    上車後,海懷寶讓司機先送陳東回家。

    陳東把今晚的開支報告給海懷寶,海懷寶說:“如今上下都興這個,人家興,你不興,你的工作還上得去嗎?隻要不是進自己的口袋,而是吃進肚子裡,或用在領導身上,錯誤是犯不到哪裡去的。

    ” 停停,海懷寶又說道:“我們這次的支教工作,已到了關鍵時刻,下步怎麼走,陳科長今晚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告訴你吧,你沒回來之前,羅主任就已找過我了,說省裡很重視我們這個典型,有意要在全省推廣。

    羅主任他們就是為了這個,才讓我們跟他們見面的。

    ” 海懷寶又說:“羅主任想讓我們立即拿出材料,準備下次專程赴省裡彙報。

    我覺得現在就寫材料,為時尚早,前段雖然做了些工作,但要寫進材料,還嫌單薄了點,如果再來點有特色的動作,把握會更大。

    羅主任也同意我的觀點,好事不在忙中取,不搞就不搞,要搞就要一炮打響。

    ” 說到此處,海懷寶顯然有些興奮了,把頭緩緩地向上仰起來,兩個手指在窗玻璃上彈了彈,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陳東在後排位置上一聲不響地坐着,耳朵雖然聽着海懷寶的話,思維卻總是不太跟得上。

    他對海懷寶說的這些沒有興趣,覺得海懷寶是個表演欲特别強的天才演員,而自己表演拙劣,總是跟不上節奏。

    陳東就透過窗玻璃,瞟了瞟盡管已近子夜卻依然熱鬧輝煌的街頭,心想這個世界怎麼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忽然間,陳東生出身心犯困的感覺,恨自己沒有骨氣,竟然為了達到這可憐的副轉正的目的,哈巴狗樣在海懷寶屁股後面跑動。

    他隻想就此躺倒,睡死過去。

    可轉而又想,這也是工作呀,黨和人民派我來做哈巴狗,我不做哈巴狗,又能做什麼呢? 這麼一想,陳東才覺得心裡稍稍好受了些。

     此時海懷寶突然又發話了,他說:“陳科長你對此還有什麼高見?說給我聽聽。

    ”陳東努力從困倦中掙紮過來,勉強說道:“一切聽領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