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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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所有局外人,它始終是無法解開的。

    弄臣?……哪裡有弄臣呢?” “在這裡。

    ”拉烏爾冷笑着說道,“弄臣就是我……” 他的雙膝一彎,便倒在了老貝納丹的身上。

     他并沒有完全失去知覺,可是他的思想,由于過度疲勞,又進入了迷糊狀态。

    漸漸地,一個清晰易懂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生成:“他加大了劑量……這很不正常,這麼疲憊不堪!……不要再動了……做深呼吸……這樣才會恢複過來……他好像突然感到老頭兒的屍體在他的身下動了起來,結果吓得他叫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誰把他推到一邊去了?…… 另一個人!是這另一個人!他就在這裡……他能夠抓獲他的獵物了……他那靈巧的雙手在滑動,在滑動着……但是它們尋找的不是喉部。

    它們不是要殺死他,隻是想盜走……想要拿走信件……啊!睜開眼睛呀……要不了一秒鐘……隻要能夠看清楚敵人!…… 再一次努力,最後一次。

    拉烏爾仰面躺着,在他的上面,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某個地方,輕輕的腳步正在遠去。

    虛弱在慢慢減退。

    肌肉重又開始聽指揮了。

    拉烏爾在地上滾動着。

    眼睛緊緊盯着鋪了石闆的路。

    他發覺,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朝城堡方向走去。

    惡魔就要走進沉睡中的屋子了。

    他馬上就能随心所欲地完成他的殺人勾當了。

     呂西爾!拉烏爾的意志敗下陣來,愛情戰勝了一切。

    他站起身來,緊握雙拳。

    跑步前進嗎?這根本不可能,他跑不上十步的。

    走過去嗎?這有可能。

    可是另一個人就有可能走到位了。

    還有手槍呀,城堡主人的那支大史密斯威森牌手槍。

    為什麼另一個人一點也不激動呢,他此時已經把信件拿到了手。

    他藐視對手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那就等着瞧吧! 拉烏爾拿出武器,舉起手來。

    他的手抖動得很厲害。

    他在面前把左手肘部彎起來,然後把手槍槍筒靠在上面,長時間地瞄着走進黑暗中的影子。

    這。

    槍發出很大的響聲,拉烏爾向後退了兩步。

    對面,黑影晃動了一下,然後繼續朝前走了幾步,接着雙膝跪地,再次站起來後便消失在牆根的陰影裡。

     拉烏爾開始趕過去,但是十分緩慢。

    他的腦子裡還回響着手槍的爆炸聲。

    他覺得地面很軟,很不牢固。

    他不太肯定能夠走到城堡,但是長時間以來,勝利的喜悅就像在他體内流動的有益于健康的流質,在他緩慢的行進中支撐着他。

    他來到黑影跪過的地方。

    手電的光束照到了血滴。

    血滴一直延續到很遠,它清晰地标出了這個蠢家夥走過的路。

    現在,隻需沿着這條紅色的路走就行了。

    拉烏爾爬上台階,為了防止不測,他插好銷子,抽下門上的鑰匙,鎖住出口。

    在前廳的中央,有一小窪血……然後,朝廚房方向還有很多血滴。

    拉烏爾來到一座低矮的拱門前,這是地窖的入口,他停下來仔細聽着。

    他聽到從黑暗中傳出的沙啞的喘息聲。

    他打開手電,發現一大段樓梯上灑滿了鮮血。

    他緊靠着牆壁,一步步地往下走。

     他覺得樓梯在旋轉。

    拉烏爾試着把腳放到台階最寬的地方,防備踏空,他責怪自己在參觀城堡時把地窖忘記了。

    盡管另一個人已經受傷,他也還會給他設置陷阱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屏住呼吸,準備可能要做的反擊……拉烏爾又下了幾級台階,現在他看到了廊子的入口。

    突然在遠處,在地底下,沙啞的喘息聲又響了起來,時斷時續,非常-人。

    拉烏爾走進黑暗的通道。

    他把手槍放回口袋,因為他要使用兩隻手,一隻手用來拿手電筒,另一隻手要扶着牆壁。

    他始終覺得兩條腿在不停地哆嗦。

    繼續向前走,前面那個毫無價值了的垂死的人使他難受。

    過道的盡頭連着一間很寬敞的廳,裡面塞滿了東西,在廳的一側,堆放了一大排桶。

    那黑影緊緊抓着這些桶,仍氣喘籲籲地在黑暗中拼命地往前走。

    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它顯得非常模糊不清。

    他在用最後的一點力氣逃着,他那越來越弱的喘息聲在地窖裡産生了可怕的回響。

     “舉起手來!”拉烏爾喊道。

     另一個人不見了。

    突然一下子變得很靜。

    拉烏爾的腳踢到一塊看不清的障礙物上,失去了平衡。

    他照了照地上,看到幾根圓木已經滾離了木柴堆。

    他小心地走到大木桶旁,在繼續往前走之前,仔細察看了一下地方。

    他看到在對面的牆上,挂着打獵的用具、馬鞍和裝瓶子的舊柳條筐。

    在桶的盡頭,他長長地呻吟了一聲。

    拉烏爾已經深深地把地窖裡的情景印在了腦海裡,為最後的決戰做好了準備,邁出了關鍵性的幾步。

     那個人倒在了靠牆筆直放着的像船的舵輪一樣的一隻舊車輪底下。

    他再也動彈不得了,但仍然活着。

    從他那咝咝的喘氣聲中,拉烏爾知道他的肺部受了傷。

    他俯下身去,抓住傷者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

     “布律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