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睡森林中的迷人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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蹤了。

    毫無疑問,他們是從左邊的遊廊退出去的,所以沒有與拉烏爾遭遇。

    但是他們并沒有帶走他們的捕獲物。

    這個人被扔在了火邊,那雙赤腳還朝着燃燒正旺的木炭。

    拉烏爾照了一下:這是一個大塊頭、白胡子的老人,冷漠、健壯、結實,面部表情高貴、莊重,但是痛苦卻使它皺縮起來。

    拉烏爾扶起他,把他弄離開火邊。

     “您沒死吧,我的紳士?……您千萬不能死……您要重新活過來,并且要跟我交談。

    ”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電筒照着可憐的人的那雙腳。

    他做了一個怪相,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接了按腫脹的皮肉。

     “好啦!要說不痛才沒有人相信呢。

    ” 老人疼痛得蜷縮着,全身扭在一起。

     “可憐可憐我吧。

    ”他蠕動着,“我全都說出來了。

    ” 他開始咕哝一些令人費解的含混不清的話。

    拉烏爾不得不跪下來,把耳朵靠近他那沾滿鮮血的嘴邊。

     “重複一遍。

    ”他命令道,“什麼?……聖讓?……他幹了什麼?聖讓?……嗯?……聖讓接替了雅科布?……很好!這完全清楚了!然後?……達爾塔尼昂……你别搖來晃去。

    達爾塔尼昂獲得了榮耀和财富……大聲一點,啊呀!……榮耀和财富用寶劍的尖端……是這樣嗎?……等一等。

    我複述一遍:聖讓接替了雅科布……達爾塔尼昂獲得了榮耀和财富用寶劍的尖端……” “很顯然,意思很好地表達出來了!你肯定沒有别的事情嗎?……使事情更明朗一點的其他東西,除了這些之外的?” 他眼裡放射着激奮的光,抓住老人的雙肩友好地搖晃着。

     “再努力一下,老伯。

    吐出你所知道的全部真情,你就脫離幹系了。

    ” 老人向上挺了一下身子,做着最後的掙紮,連嘴巴都扭曲了。

     “什麼?”拉烏爾追問着,“血?……你說的肯定是:血?” 老人眨了眨眼,然後重新摔倒在地。

    拉烏爾靠近他,面色蒼白,繼續猛烈地追問着。

     “回答!……回答呀!……你别現在死……誰的血?……好啦,好人兒,再鼓一鼓勁……這血說明什麼問題?” 但是老人再也不動了。

    他再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來,這個字或許是打開所有遺留問題的鑰匙。

    他昏了過去,他那蠟黃色的臉變得可怖至極,令人不忍目睹。

     “懦弱的人!”拉烏爾低聲抱怨着,“他本來開了一個好頭……隻要再有三幾秒鐘……他把要緊的部分丢掉了。

    ” 他抹了抹陌生老人的滿是汗水的額頭。

     “不用再害怕了,特大号香槟酒瓶。

    你被救了……我現在隻問你一個小問題。

    ” 此刻他站起身來,呆在冒煙的木炭火旁,在地下室昏暗的盡頭,就像在撲克俱樂部裡一樣舒适。

    拉烏爾以其出奇的冷靜仔細地審時度勢,這一卓絕的決策思想使他能夠把握住最艱難的時局。

    他突然笑了起來,還帶着一副淘氣的神情。

     “好吧,爺爺,我們走吧。

    我把你帶到我的診所去……我向你保證,要不了十五天,你就會像隻兔子一樣地奔跑起來。

    ” 他把老人背上自己的後背。

     “你真重,老祖宗……不,你确實很重!” 他被重負壓得直不起腰來,他又折回原路,停下來,在遊廊的入口處歇息。

    柳樹下沒有了小船。

    毫無疑問,這三個人以為他們的獵物已經死了。

    拉烏爾冷笑着,集中力量,重新背起這一沉重的“包袱”。

     “始終活着!……體格非常強壯,這位老人……怎樣的一代人呀。

    ” 他又上路了。

    天亮了,在基爾伯夫那一帶,田野裡仍然沒有一個人影。

    布律諾應該在城堡主塔的最高處,借助于小型望遠鏡仔細地觀察着,他能看到任何一個細小的部位。

    他一發現這非同尋常的兩個人,馬上就跑來援救。

    疲憊已經使拉烏爾的雙腿顫抖起來了。

     “你不應這麼過度疲勞。

    ”他想着,“你還不到二十歲,我的孩子。

    ” 從路口到停汽車的地方足足有兩公裡。

    拉烏爾用了近一個小時才走完。

    所幸的是,布律諾在這裡,忠誠的布律諾,好心的薩馬裡坦。

    拉烏爾就勢倒在了草地上。

     “我可活不下去了。

    ”布律諾辯解道,“我在想……” “好啦,可以啦。

    你關照着他……你認識他嗎?” “這是城堡的老頭。

    ”布律諾心神不安地回答道,“您知道,看門的……” “告訴我,你的醫道學得很不錯吧!在你學壞之前?” “确實,但是我沒有考好。

    多少是由于這個緣故,才……” “我知道。

    把老人裝到車子裡去!” “您想把他送到醫院去?” “那是你想的。

    我要留下他。

    這個人很有價值。

    你看到他的腳了嗎?……難道你以為别人掠走一個這般年紀的老人,并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隻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您打算拿他怎麼辦?” “我,沒有……是你要為他做些事情。

    治療他,讓他盡早康複……然後,我們再去考慮下一步。

    明白嗎,醫生?” “可是您想讓我把他弄到哪兒?……” “你想一想,我在這個區有不少關系……而你卻用你的那些問題煩我……是這樣吧?……好啦,往前走吧。

    ”他又站起身來,經過休整,他更加靈巧,也充滿了活力。

    他輕輕一跳,就坐進了萊翁一博萊的鬥形車座。

     “你們在後面坐好啊,我可有點性急!” 片刻過後,他們穿過仍在沉睡中的翁弗勒爾。

    拉烏爾低聲哼着歌,手指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打着拍子……聖讓……雅科布……達爾塔尼昂……聖讓…… 汽車拐上了通往特魯維爾的路,掀起了路旁人行道上的碎石。

    聖讓……雅科布……聖讓接替了雅科布……而達爾塔尼昂獲取了……“我發誓,”拉烏爾在想,“他是諾斯特拉達米斯,這個老頭子……哪個蠢蛋說的生命沒有必要産生的?可是血……血……該死的血統,這是誰的血呢?……”圈着牧場的籬笆好像突然一下子從汽車道邊移開,緊接着又在它的後面聚攏來。

    “他要說話……一定要他說話……他将對我說,告訴我……當我掌握了這個秘密之後……” 拉烏爾在一座小房子前面停下車,就在曠野之中。

    在漂亮的小花園前面,有一排白色的栅欄。

    百葉窗緊閉着。

    他下了車,推開栅欄門,敲了敲房門。

    一次,兩次,他開始煩躁起來。

     “喂,有人嗎?” 一扇窗戶打開了,在樓上,一個老婦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是誰呀?” “是羅馬教皇。

    ” “我的天!是你……你,我的孩子!” 過了片刻,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是我,維克圖瓦爾。

    路過這裡,我順便來向您問個好。

    ” 維克圖瓦爾驚慌失措地望着他。

    他朝布律諾打了個手勢,布律諾便抱着始終沒有生氣的老頭子的身體走上前去。

     “我給您帶來了一個嬰兒。

    ”拉烏爾說。

     “噫!不。

    ”維克圖瓦爾拒絕着,“不。

    我不願意。

    我受夠了這些小詭計。

    該結束了,你聽到了嗎……我現在已經老了。

    ” “你,老了……說的好!你看上去還不到七十歲……我的好維克圖瓦爾,你不會拒絕幫我這個忙的……最後一次。

    ” 他把布律諾推進過道,然後引他到一個小房間,這房間在另外一側,正對着田野。

     “窗子上有護欄,門上有鎖。

    很好!誰知道呢……把他放在床上……你就留在這裡,布律諾。

    你來治療他。

    維克圖瓦爾會到鎮上去找藥的。

    就他的事情,你們要對我負責,你們倆人。

    對任何人都不要談及,否則我會割掉你們的舌頭……上面還有一個房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維克圖瓦爾會帶你去的。

    你需要睡一下。

    ” “那麼你呢,我的孩子?”維克圖瓦爾說,“你的臉色吓死人啦……你也去睡一下吧。

    ” 拉烏爾抓過一把椅子,靠着床邊騎坐上去。

     “睡覺?……别開玩笑啦!……你還不知道,我的老媽媽……關于歐奈維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