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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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結束了，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衛斯理和懷特菲爾德，菲爾波茨主教和拉圖什小姐，艾薩克斯先生和所有他那些來自國家電影藝術學院的學生們。
公園被白雪深深覆蓋，一片白茫茫沒有影子和斑點的大地，隻除了饑餓的鳥兒踩出來的一行行扁平小箭頭。
敲鐘人正在敲着一天裡的最後一遍鐘，空氣因為嗡嗡的鐘聲而具有了活力。
餐廳裡，弗洛林先生和太太，以及十五歲的女仆艾達正在家族肖像的畫框上擺放着冬青樹枝。
弗洛林提着籃子，弗洛林太太扶着活動梯子，艾達則負責把裝飾品放到位。
布朗特上校在樓上睡他的下午覺。
弗洛林有一個秘密，那是一面很有些年頭兒的白棉布旗幟，那上面用紅絲線繡着&ldquo歡迎回家&rdquo的字樣。
他一直都知道這面旗幟放在哪兒，就在高處的閣樓裡，兩個坐浴盆和大提琴盒後面那口黑箱子的頂上，手一放上去就能摸到的地方。
&ldquo那是上校的母親做的，&rdquo他解釋道，&ldquo那時他剛出門去上學，每次他和埃裡克先生從學校放假回來時，這面旗幟都會拿出來挂到廳裡。
那曾經是他進屋之後首先會找的東西&mdash&mdash即便在長大成人後休假回家時還是如此。
&lsquo我的旗幟在哪兒？&rsquo他會問。
我們現在把它為了尼娜小姐而挂起來吧&mdash&mdash我應該叫她利特爾約翰太太了。
&rdquo 艾達問，他們該不該放一點冬青樹枝在利特爾約翰上尉和太太的卧房裡。
弗洛林太太說，有誰聽說過把冬青放在卧房裡的，她對此不敢肯定，但把冬青拿上樓是不吉利的。
艾達說，&ldquo好吧，也許隻在他們倆床頭放一點槲寄生枝就行了。
&rdquo 弗洛林太太說艾達太年輕，不該去想這種事情，她應該為此而感到羞恥。
弗洛林問艾達能不能别再争論和犟嘴了，請她到廳裡去把那面旗幟挂上。
把繩子的一頭挂在犀牛的鼻子上，他指導道，另一頭纏在長頸鹿身上。
沒過多久，布朗特上校下樓來了。
&ldquo需要我把大起居室的爐火生起來嗎？&rdquo弗洛林太太問。
&ldquo大起居室的爐火？不，你怎麼會想要做這種事的，弗洛林太太？&rdquo &ldquo因為上尉和利特爾約翰太太呀&mdash&mdash您該不會忘了吧，先生，他們要來住，今兒下午就到？&rdquo &ldquo上尉和菲德爾斯蒂克太太，從來沒聽說過。
我倒想知道是誰請他們來住的？我可沒有。
不知道他們是誰。
不需要他們來&hellip&hellip而且，我也想起來了，尼娜小姐和她丈夫說過他們要來的。
我可不能把整所房子變成一家旅館。
要是這些人來了，弗洛林，不管他們是誰，請叫他們離開。
明白嗎？我不會接待他們的，而且我覺得誰請他們來的真是太自說自話了。
這兒可不是他們的地方，想邀請客人怎麼能不問問我呢。
&rdquo &ldquo我可以為了尼娜小姐和她的先生而生大起居室的爐火嗎，先生？&rdquo &ldquo可以，可以，當然&hellip&hellip他們的卧室也得生火，這是當然的。
還有，弗洛林，我要你和我一起到地窖去走一趟，找點波特酒&hellip&hellip鑰匙在我這兒&hellip&hellip我有一種感覺，我會喜歡尼娜小姐的丈夫的。
&rdquo在去地窖的路上他對弗洛林悄悄說道，&ldquo我聽說他這人很不錯&mdash&mdash是一個體面、穩重的年輕人，手頭也相當寬裕。
尼娜在信裡說，他小的時候曾經到我們家來過。
你還記得他嗎，弗洛林？我要是還記得就好了&hellip&hellip再跟我說一遍，他叫什麼來着？&rdquo &ldquo利特爾約翰，先生。
&rdquo &ldquo對，利特爾約翰，就是這個名兒。
一分鐘前我還能叫得上來這名字呢。
利特爾約翰。
我一定得把它記住了。
&rdquo &ldquo他父親過去就住在奧克肖特，先生，是一位非常富有的紳士。
我想他們是船東吧。
小利特爾約翰先生當年曾跟尼娜小姐一塊兒騎過馬，先生。
他那會兒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搗蛋，先生，一頭紅發&hellip&hellip所有的貓見了他都要逃。
&rdquo &ldquo行了，行了，我敢說他長大以後一定都改掉了。
小心台階，弗洛林，全都朽爛了。
把燈舉得高點不行嗎，夥計？哎，咱們是幹什麼來的？波特酒，對，波特酒。
應該還有一些96年的，隻剩幾瓶了。
這個箱子上寫的什麼？我看不見。
把燈拿到這兒來。
&rdquo &ldquo96年的都喝完了，先生，拍電影的先生們在這兒的時候喝完的。
&rdquo &ldquo有嗎，弗洛林，有嗎？真不該喝完的，你知道。
&rdquo &ldquo艾薩克斯先生對他喝的酒特别挑剔。
我得到的吩咐是他們想喝什麼酒，就給他們拿什麼酒。
&rdquo &ldquo對，不過96年的波特酒&hellip&hellip算了，算了，拿兩瓶04年的吧。
好了，還有别的要拿嗎？紅葡萄酒&mdash&mdash對，紅葡萄酒。
紅葡萄酒，紅葡萄酒，紅葡萄酒，紅葡萄酒。
我把紅葡萄酒放哪兒啦，弗洛林？&rdquo 布朗特上校正在喝茶&mdash&mdash他剛剛吃完一個水煮的紅殼雞蛋，此刻正在往小圓烤餅上抹蜂蜜&mdash&mdash這時弗洛林推開了圖書室的門，向他通報：&ldquo利特爾約翰上尉和太太來了，先生。
&rdquo 亞當和尼娜走了進來。
布朗特上校放下了烤餅，站起身來迎接他們。
&ldquo啊，尼娜，你可是有好久沒來看你的老父親了。
這位就是我的女婿啰，嗯？你好啊，我的孩子。
來來來，你們倆都坐下吧。
弗洛林馬上就會再拿幾個杯子過來的&hellip&hellip啊，&rdquo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着亞當，&ldquo我不敢說我還能認出你來。
我以前一度和你父親非常熟，他以前是我的鄰居，就住在什麼地方來着。
我想你大概也把那些日子給忘了吧。
你以前還到我們家裡來和尼娜一起騎馬來着，那會兒你也就十歲或十一歲&hellip&hellip真有意思，我怎麼會有個想法，覺得你是紅頭發的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想你聽到過别人管他叫&lsquo金傑&rsquo(1)，&rdquo尼娜說，&ldquo所以你會有那樣的想法。
&rdquo &ldquo差不多是那樣吧，我相信&hellip&hellip真奇怪，怎麼會叫他&lsquo金傑&rsquo呢，他的頭發明明是普通的金黃色&hellip&hellip不管它了，我很高興見到你們，很高興。
恐怕這将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周末。
我們這兒現在看不到很多人了。
弗洛林說他邀請了一個上尉和什麼什麼太太到這兒來住，他可真是夠放肆的，不
公園被白雪深深覆蓋，一片白茫茫沒有影子和斑點的大地，隻除了饑餓的鳥兒踩出來的一行行扁平小箭頭。
敲鐘人正在敲着一天裡的最後一遍鐘，空氣因為嗡嗡的鐘聲而具有了活力。
餐廳裡，弗洛林先生和太太，以及十五歲的女仆艾達正在家族肖像的畫框上擺放着冬青樹枝。
弗洛林提着籃子，弗洛林太太扶着活動梯子，艾達則負責把裝飾品放到位。
布朗特上校在樓上睡他的下午覺。
弗洛林有一個秘密，那是一面很有些年頭兒的白棉布旗幟，那上面用紅絲線繡着&ldquo歡迎回家&rdquo的字樣。
他一直都知道這面旗幟放在哪兒，就在高處的閣樓裡，兩個坐浴盆和大提琴盒後面那口黑箱子的頂上，手一放上去就能摸到的地方。
&ldquo那是上校的母親做的，&rdquo他解釋道，&ldquo那時他剛出門去上學，每次他和埃裡克先生從學校放假回來時，這面旗幟都會拿出來挂到廳裡。
那曾經是他進屋之後首先會找的東西&mdash&mdash即便在長大成人後休假回家時還是如此。
&lsquo我的旗幟在哪兒？&rsquo他會問。
我們現在把它為了尼娜小姐而挂起來吧&mdash&mdash我應該叫她利特爾約翰太太了。
&rdquo 艾達問，他們該不該放一點冬青樹枝在利特爾約翰上尉和太太的卧房裡。
弗洛林太太說，有誰聽說過把冬青放在卧房裡的，她對此不敢肯定，但把冬青拿上樓是不吉利的。
艾達說，&ldquo好吧，也許隻在他們倆床頭放一點槲寄生枝就行了。
&rdquo 弗洛林太太說艾達太年輕，不該去想這種事情，她應該為此而感到羞恥。
弗洛林問艾達能不能别再争論和犟嘴了，請她到廳裡去把那面旗幟挂上。
把繩子的一頭挂在犀牛的鼻子上，他指導道，另一頭纏在長頸鹿身上。
沒過多久，布朗特上校下樓來了。
&ldquo需要我把大起居室的爐火生起來嗎？&rdquo弗洛林太太問。
&ldquo大起居室的爐火？不，你怎麼會想要做這種事的，弗洛林太太？&rdquo &ldquo因為上尉和利特爾約翰太太呀&mdash&mdash您該不會忘了吧，先生，他們要來住，今兒下午就到？&rdquo &ldquo上尉和菲德爾斯蒂克太太，從來沒聽說過。
我倒想知道是誰請他們來住的？我可沒有。
不知道他們是誰。
不需要他們來&hellip&hellip而且，我也想起來了，尼娜小姐和她丈夫說過他們要來的。
我可不能把整所房子變成一家旅館。
要是這些人來了，弗洛林，不管他們是誰，請叫他們離開。
明白嗎？我不會接待他們的，而且我覺得誰請他們來的真是太自說自話了。
這兒可不是他們的地方，想邀請客人怎麼能不問問我呢。
&rdquo &ldquo我可以為了尼娜小姐和她的先生而生大起居室的爐火嗎，先生？&rdquo &ldquo可以，可以，當然&hellip&hellip他們的卧室也得生火，這是當然的。
還有，弗洛林，我要你和我一起到地窖去走一趟，找點波特酒&hellip&hellip鑰匙在我這兒&hellip&hellip我有一種感覺，我會喜歡尼娜小姐的丈夫的。
&rdquo在去地窖的路上他對弗洛林悄悄說道，&ldquo我聽說他這人很不錯&mdash&mdash是一個體面、穩重的年輕人，手頭也相當寬裕。
尼娜在信裡說，他小的時候曾經到我們家來過。
你還記得他嗎，弗洛林？我要是還記得就好了&hellip&hellip再跟我說一遍，他叫什麼來着？&rdquo &ldquo利特爾約翰，先生。
&rdquo &ldquo對，利特爾約翰，就是這個名兒。
一分鐘前我還能叫得上來這名字呢。
利特爾約翰。
我一定得把它記住了。
&rdquo &ldquo他父親過去就住在奧克肖特，先生，是一位非常富有的紳士。
我想他們是船東吧。
小利特爾約翰先生當年曾跟尼娜小姐一塊兒騎過馬，先生。
他那會兒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搗蛋，先生，一頭紅發&hellip&hellip所有的貓見了他都要逃。
&rdquo &ldquo行了，行了，我敢說他長大以後一定都改掉了。
小心台階，弗洛林，全都朽爛了。
把燈舉得高點不行嗎，夥計？哎，咱們是幹什麼來的？波特酒，對，波特酒。
應該還有一些96年的，隻剩幾瓶了。
這個箱子上寫的什麼？我看不見。
把燈拿到這兒來。
&rdquo &ldquo96年的都喝完了，先生，拍電影的先生們在這兒的時候喝完的。
&rdquo &ldquo有嗎，弗洛林，有嗎？真不該喝完的，你知道。
&rdquo &ldquo艾薩克斯先生對他喝的酒特别挑剔。
我得到的吩咐是他們想喝什麼酒，就給他們拿什麼酒。
&rdquo &ldquo對，不過96年的波特酒&hellip&hellip算了，算了，拿兩瓶04年的吧。
好了，還有别的要拿嗎？紅葡萄酒&mdash&mdash對，紅葡萄酒。
紅葡萄酒，紅葡萄酒，紅葡萄酒，紅葡萄酒。
我把紅葡萄酒放哪兒啦，弗洛林？&rdquo 布朗特上校正在喝茶&mdash&mdash他剛剛吃完一個水煮的紅殼雞蛋，此刻正在往小圓烤餅上抹蜂蜜&mdash&mdash這時弗洛林推開了圖書室的門，向他通報：&ldquo利特爾約翰上尉和太太來了，先生。
&rdquo 亞當和尼娜走了進來。
布朗特上校放下了烤餅，站起身來迎接他們。
&ldquo啊，尼娜，你可是有好久沒來看你的老父親了。
這位就是我的女婿啰，嗯？你好啊，我的孩子。
來來來，你們倆都坐下吧。
弗洛林馬上就會再拿幾個杯子過來的&hellip&hellip啊，&rdquo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着亞當，&ldquo我不敢說我還能認出你來。
我以前一度和你父親非常熟，他以前是我的鄰居，就住在什麼地方來着。
我想你大概也把那些日子給忘了吧。
你以前還到我們家裡來和尼娜一起騎馬來着，那會兒你也就十歲或十一歲&hellip&hellip真有意思，我怎麼會有個想法，覺得你是紅頭發的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想你聽到過别人管他叫&lsquo金傑&rsquo(1)，&rdquo尼娜說，&ldquo所以你會有那樣的想法。
&rdquo &ldquo差不多是那樣吧，我相信&hellip&hellip真奇怪，怎麼會叫他&lsquo金傑&rsquo呢，他的頭發明明是普通的金黃色&hellip&hellip不管它了，我很高興見到你們，很高興。
恐怕這将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周末。
我們這兒現在看不到很多人了。
弗洛林說他邀請了一個上尉和什麼什麼太太到這兒來住，他可真是夠放肆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