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兵不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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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掃視一瞥,沉思有頃,輕笑一聲道:"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小弟如忖料不錯,此洞禁制顯有人在暗中*縱,方才那老者囑托交密緘于令主,必不讓我倆途中喪生,何必耗費心神。

    "說着昂然向一條通道走去。

     戴華不禁大驚,制止不及,隻有随後疾趕而去。

     果然不出戴文所料,突然經過九間石室,一無異狀。

     那知踏入第十間石室後,來路門戶,已自動閉合,并無任何通路,生似置身一座密封石棺中,燠熱如蒸,窒息*逆,兩人爆出黃豆般汗珠。

     戴華苦笑一聲道:"你我難以重見天日了。

    " 戴文默不則聲,知其兄話中涵意,暗暗斥責自己行事率性,不加思考,半晌才發出一聲強笑道:"生死皆有命定,大哥怨責小弟于事無補。

    你我不如尋求出險通徑。

    " 石室内昏暗如漆,戴氏昆仲内功精湛,可黑夜見物,依然可察出石室内景象,隻覺燠熱系空氣不流動之故,除此并無異狀,但兩人卻是焦燥無比,心憂如焚。

     戴文探懷掣出一支夜行火折子,嚓啦一聲,煽開亮起一道火焰,巡目望去,不禁面色一變。

     隻見四壁均塑有一獅首,張嘴獰牙,栩栩如生,雙睫開阖無定,嘴中吐出一蓬白色煙霧。

     戴華大喝道:"二弟速摒住呼吸!" 獸口内白煙冒出愈來愈濃,彌漫全室,氣溫驟降,宛如置身冰天雪地中,與方才燠熱如焚不啻天淵之别。

     氣溫愈來愈降,四壁都凝結着一層冰霜,奇寒凜列,戴華戴文四肢乏力,手指僵硬,真力不能提聚。

     戴華察出有異,習武人内功純厚、寒熱不侵,尤其是像他一般武林高手内功已臻化境,隻須氣運周天,血脈奔流通暢,頓時遍體隔和。

     但—— 氣溫委實降得太快,比北國隆冬歲暮更冷十倍,而且獸口吐出白煙顯有蹊跷,非但使真力不能提聚,髒腑内甚且生出緊迫感覺,郁逆難舒,戴華頓悟出老叟賜贈兩粒丹藥道理,忙自右囊中取出兩粒黃色藥丸,服下一顆後,迅疾伸手送在戴文嘴邊示意他服下。

    此時此境不容他們思索,求生要緊,他們兩人服下丹藥後,隻覺丹田間升起一縷熱流,循周天疾玫,須臾,兩人蒼白臉色漸現潮紅,奇寒感到立時消失,蓦間一個細如蚊蚋語聲透入耳中。

     有頃,戴華神情嚴肅道:"我兄弟遵命!" 彌漫全室白煙忽向一方湧去,微風飒然拂動戴氏兄弟兩人衣袂,不知覺間石壁顯露出通道, 一線陽光射入,戴華戴文快步走出,已是出得洞穴,重見天日,眼前呈現翠藍蔚黛一片山谷。

     兩人面上泛出一絲笑容,隻聞山谷遠處傳來一聲長嘯,谷鳴回應不絕,兩人循着嘯聲急奔而去。

     金陵江岸泊着一艘小舟,蓬窗内望,可見兩人相對而坐,一杯在手,談笑風生。

     那兩人正是屠龍方朔關穆輿狄康兩人,江風狂勁,波濤拍岸,暮霭低垂,江流倒映一弦皎月,散出迷蒙清輝,風帆牆影,燈火閃爍,景物凄迷。

     隻聽狄康笑道:"在下憶起一首上聯,聚散總前緣,最相宜明月一船,清雨兩岸,輿此時情景最相切合。

    " 屠龍方朔關穆拊掌大笑道:"老朽一介武夫,識字無多,不似老弟才華淵博,滿腹詩書,何必對牛談琴。

    " 狄康微笑道:"在下已知老英雄未成名武林時已是飽學名儒,為不甘異族奴役,佯狂避世,卻富濟貧,行俠仗義,志行卓絕,在下何能比拟于萬一。

    " 正談笑時,江心中忽現一葉扁舟,駛行如矢,向狄康座舟而來。

     船艙上一條身影拔起,疾逾飛鳥般落在狄康木舟蓬頂,但一沾又起,悄無聲息落在艙外。

     狄康道:"鄭老師請進!" 鄭天雄人已探首跨入,道:"孫姑娘在對江已留有暗記,他們一行發現杜少山主等三人向天長縣走去,請少俠速速趕去。

    " 狄康道:"蕭鄭老師吩咐舟子,立即起艇。

    " 鄭天雄道:"遵命!"轉身跨出艙外。

     船身略一微晃,已離江岸,向對江駛去。

     鄭天雄再度跨入,道:"禀少俠,有一快舟蹑随,我等要否防範。

    " 狄康聞言不禁一怔,倏地立起,跨出艙外,凝目後望,果見一艘雙桅快舟相距在四五丈外,鼻中冷哼一聲,玄鶴沖天拔起七八丈高下,半空中變幻身法,兩臂張開如鳥,雙足互踹,箭般射落在那艘雙桅快舟上。

     艙内忽掠出一雙大漢,寒光電奔,望狄康卷襲攻來,刀招狠毒淩厲。

     狄康身形一閃,右掌迅疾無倫揮出。

     隻聽兩聲冷哼出口,那襲來一雙匪徒頓被掌力擊下江去,蓬咚兩聲,水花疾冒,煞時不見兩人軀體。

     突聞一聲陰側恻冷笑道:"閣下武功委實辣毒無倫,人命關天,老朽豈可坐視不問,讓你逍遙法外。

    " 話聲中一條飛快身影穿艙撲出,狄康望都沒望一眼,右手一按肩頭。

    龍吟過處,紫虹暴射揮出。

     那人嗥聲未及出口,軀體已分成兩截,帶出一蓬血雨,堕向茫茫無情江流中。

    狄康身法奇快撲入雙桅快舟的篷艙内,探視尚有無潛迹之人。

     艙中無一人,後艙洞開,隻聞輕微水花聲,顯然已假水遁逃走,迅郎掠出後艙,隻見十數丈外水面上現出一條身形箭似地急泅離去。

    狄康迅疾無倫虛空點出一指。

     一縷銳厲暗勁點實在那人背上,隻聽悶嗥一聲,似受創的魚一般翻滾卷起一團水花,倏地沉了下去消失無蹤。

     狄康穿空騰起,躍落小舟。

    船行似箭,向彼岸駛去。

     屠龍方朔關穆負手立在艙闆上目擊得一清二楚,放聲大笑道:"老弟真乃神勇絕倫,窮叫化望塵莫及,那數人是何來曆?" 狄康搖首歎息道:"死者分明系受滄浪山莊之愚,為虎作伥,至死不悟,非是在下嗜殺成性,因關系至钜,不可以一人之生死,影響整個武林大局,*非得已而為之,願死者九泉之下瞑目。

    " 陰穆哈哈大笑道:"老弟真乃霹靂手段,菩薩心腸。

    " 鄭天雄随立在身後雖默然無語,卻對狄康關穆兩人英風豪氣油然泛起無比的欽敬。

     狄康伫立船頭,目送滔滔的江水,腦中浮起其父慈霭笑容,緬懷當年,父子相依為命,并馳策馬,高原眺望,盡收眼底,曾幾何時,勞燕分飛,此情此景,人何以堪。

     關穆道:"老弟你在想什麼!" 狄康哦了一聲笑道:"江水東流,淘盡了千古英雄兒女,石城西峙,依舊是六朝煙雨樓台。

     如非身曆其境,無法領略其中真意,滔滔江水,城廓如煙,江山依舊,人物疊換,令人不勝感慨。

    " 關穆大笑道:"我輩江湖人物與此船一般,雲水無拘束,江天任去留,心頭常種福田多積功德,莫辜負了這六尺昂藏之軀才是。

    " 船行似箭,泊抵彼岸,三人登岸望六合縣疾奔如飛馳去,在六合城匆匆飽腹後,循着孫玉瓊-所留暗記趕去。

     奔出十敷裡外,小道中矗立着一株合抱參天巨樹,籠翠密翳,匝蔭數畝,樹幹上刮破五寸許樹皮,刻劃令人不解的圖記,一隻小鳥爪上抓着一條毒蛇。

     鄭天雄一鶴沖天拔起掠上樹幹,須臾落下道:兩位姑娘就在前途,孫姑娘留書謂途中發現東方黎明一行及岷山四毒後甚多不明來曆武林人物,似均追蹤墨玉鳳一行三人。

     關穆忙道:那麼我等趕去。

     三人施展絕乘輕功,不到一個時辰,便自越過蘇皖邊境,天長縣城廓隐隐在望,雲天遙處現出巍巍嶺峰。

     鄭天雄忽躍向道旁一幢茅屋,落在門前,凝神注視門上久之,轉身迅即奔回,道:杜少山主及裴龍被墨玉鳳挾持落在天長德盛客棧,無異為鐵花寨少寨主盧英傑發現,墨玉鳳三人趁隙逃逸,盧英傑傳訊東方黎明追蹤,墨玉鳳一行遁往山中,說着手指雲天遙處,接道:就是此山! 狄康道:關老英雄久走江湖,墨玉鳳挾持杜少山主裴少俠往此山峰遁去必有原因,不知此山何名。

     關穆略一沉吟道:老朽僅路經偶過一次,鄉民誤以為黃山支脈,其實非是,自高郵湖濱伸展,地勢愈來愈高,孤峰三十六,萦回迂抱,峰壑之奇引人人勝,與皖境名山均不相衍連,老朽尚未曾耳聞過此山有武林着名人物潛迹。

     鄭天雄接着說道:杜孫兩位姑娘現在德盛客棧内相候。

    如此我等先去德盛客棧。

     日薄崦-,三人已自趕至天長客棧外,關穆目光銳利,已發現客棧外來往行人内有江湖人物,低聲示意狄康後,昴然跨入德盛客棧。

     櫃闆外有孫玉瓊暗留圖記,鄭天雄一眼望知,高聲道:店家,氣可有上房乙麼? 店夥迎着,堆上一臉谄笑,連聲道有。

     鄭天雄沉聲道:大爺要瞧得合适,不然大爺們掉頭就走。

     忽聞一聲冷笑傳道:兩隻木凳,一付薄闆,便已足夠了,那來的這等排場。

     鄭天雄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獐頭鼠目漢子抱着雙臂,斜靠在店門旁,嘴角泛起一絲陰谲笑容,心頭大怒-道:尊駕沖着我等說話,譏刺陰損是何用心? 身形疾閃如電,掠在那獐頭鼠目漢子身前。

     狄康三人均已易容改裝,其貌不揚,更精華内蘊,毫不起眼,獐頭鼠目漢子見鄭天雄身法如風,便知失眼,面色一變,雙掌疾翻撞向鄭天雄雙脅。

     鄭天雄竟不閃不避,視若無睹,啪的一聲掌力已擊實,隻聽一聲慘-,獐頭鼠目漢子面色慘變,倒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