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遇獵人坡前談異事 張地網山口守淫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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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提開那網,底下還有一大疊,形狀和那網差不多,隻絲線粗些,網眼兒有茶杯大小一個,每一個眼兒上系着一個鐵鈎。

    朱鎮嶽更不知怎生個用法,便問王長勝道:&ldquo這也是獵網麼?&rdquo 王長勝搖頭道:&ldquo這東西名叫鋪地錦,是張在地下的。

    無論什麼猛獸,隻要一走入這裡面,被網眼兒絆得它身軀一歪,就莫想逃得出來了。

    越是兇猛想逃出這網,這網越纏着它的身軀,纏來纏去。

    可以纏得它動彈不得。

    &rdquo王長勝說時,衆獵戶已将那副大網張起來了。

    原來那許多小鐵鈎,是用着挂在樹枝上的,鐵釘是插入地下的。

    從那山窪向兩邊漸漸包圍,兩擋相抄攏來,僅留了一個兩丈來寬的地方,仿佛是給那猴子走進網的門戶,鋪地錦就平敷在網内。

    布置停當,衆獵戶各人自尋埋伏的所在。

     王長勝腰上帶了一把鋼叉,手中托着一支鳥铳,向雪門和尚說道:&ldquo請老師父和令徒,藏身在離這網十丈以外的石頭後面探看,免得我們的铳子誤傷了二位,隻是請二位不要高聲說話。

    今晚若再放那孽畜走了,它知道我們張了網在這裡,必不敢再上這裡來了。

    向别處去尋它是和在水裡撈月一樣,便看得見,也抓不着了。

    &rdquo 朱鎮嶽不服道:&ldquo你還怕铳子誤傷了我們麼,哈哈!打猴子都打不着的铳,能打得着&hellip&hellip&rdquo 雪門和尚不待朱鎮嶽說完&ldquo能打得着我們&rdquo的話,忙搶着向王長勝點頭道:&ldquo你說得不差,今晚給它逃跑,以後要拿它就為難了。

    你去用心守候,我二人自有好地方藏躲,用不着你們分心。

    &rdquo說完,引朱鎮嶽直往西走。

    約莫離網三十來丈,向朱鎮嶽道:&ldquo你把背上的包袱解下來,趁這時吃些幹糧,将包袱捆在樹枝上,等和那東西動起手來,免得背上馱着包袱累贅。

    &rdquo 朱鎮嶽一則因初次試驗本領,技癢難搔;二則因試驗品,是一個很有能為的異類,觸動了他少年好奇的念頭,竟是分外的高興,把疲乏也忘了,饑餓也忘了。

    當下師徒二人吃過了幹糧,朱鎮嶽将包袱捆在樹枝上,亮出劍來問道:&ldquo就在此地等那猴子嗎?&rdquo 雪門和尚笑道:&ldquo幸得這裡沒外人,若是有人見了你這來不及的樣子,一望就知道你是一個新手,必不是久經大敵的人。

    此時猴子還不知在哪裡,來與不來,尚在未定,你就來不及似的把劍亮了出來,不是要給人笑話嗎?&rdquo朱鎮嶽一聽,登時自覺不好意思,随即将劍入了鞘。

     和尚道:&ldquo我們在此處守候最好,此處的山勢比張網的所在,高了十來丈,那猴子不來則已,隻要将近山窪,我們在這裡居高臨下,它的來路去路都看得分明。

    他們雖設了圍網和鋪地錦,我看隻能獵得了旁的猛獸,猴子這種東西雖也是獸類,心性卻靈敏得和人一般,是獸類中最有心機的。

    至于這猴子,比尋常的猴子更是不同。

    這種網羅,隻怕不見得能将它絆住,所以我帶你守在這裡,我再向西半裡尋個地方守着。

    必須兩面夾攻,方能除卻這害。

    但是它過去的時候,你不要急于動手,等它遭了羅網,回頭打這裡經過,你方從它後面殺它。

    它入網便不受傷,也必受了很大的驚吓,猴子的性情最急,一次受驚,就慌得有路便竄。

    若接連幾處,見都有人阻攔,它心裡更加慌急,兩腿自然會癱軟下來,伏着不能動了。

    你就坐在這棵樹下等吧,我到前面去了。

    &rdquo雪門和尚叮囑已畢,拖着禅杖往西去了。

     朱鎮嶽坐在樹下,獨自尋思道:&ldquo一隻猴子又不會什麼武藝,未必值得這般安排等待它。

    師父教我等它入過羅網,回頭打這裡經過,方出去截殺它;倘若它受了驚吓,向旁處跑了,不打這裡經過,我不白放它過去了嗎?并且它若逃不出羅網,我也算是在此白等了半夜。

    我不相信一隻猴子,有這麼難于對付,我不可盡信師父的話,隻等它在這裡經過,我就下去殺它,不見得便給它跑了。

    &rdquo朱鎮嶽主意已定,便坐在地下等候。

     不知結果若何,且俟下回再寫。

     憶鳳樓主評曰: 可惡公差,竟敢倚仗官勢,專橫乃而。

    非雪門和尚老成持重,出而為之調解者,其不斃于朱鎮嶽老拳之下者幾希。

    吾讀至此,辄為之浮一大白! 張羅設網,煞費經營,宜可擒此淫猴矣。

    讵其後有大謬不然者,于以知作者之喜用曲筆。

    而朱鎮嶽之神勇,于此更得加倍演染,大顯特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