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入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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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夢生聽出歐陽易話中之意,冷笑着說道: “歐陽易,我勸你省省心吧,小爺不上你的當。

    ” 歐陽易暗笑假夢生已入算中,卻故意哈哈一笑道: “咱們昔日曾為父子,誰也用不着騙誰,你不敢去不歸谷,不敢面對着能夠揭破身世的事實,就隻管承認,何必把‘上當’ 兩個字,用作藉口?歐陽易并沒要你去不歸谷,并一再說明你去不得……” “住口!歐陽易,你莫惹我無情!” “莫非你還懂情知義?” “歐陽易,梅夢生忍耐得夠了,你不要自找難看!” “自稱梅夢生,我真替你覺得羞愧。

    ” “你再敢胡言亂語,别說我……” 歐陽易不等假夢生話罷,正色說道: “你自己可是認定了是梅三豐的兒子?” 假夢生哼了一聲,似乎不屑理睬。

     可是歐陽易像是毫不在乎似的,接着冷笑道: “你要承認絕非梅家後代,因之不願前往不歸谷,尚且情有可原,設若你自認是梅夢生的話……”他說到這裡,故意停了話鋒,他了解假夢生的性格,必然要開口詢問下文,假夢生果然上當,接口問道: “我要自認是梅夢生的話,下文怎樣?” 歐陽易鄭重并威嚴地說道: “那你就是人間無義無情無仁無父的匹夫!” 假夢生聞言,暴吼一聲,才待飛身撲上,歐陽易卻獨目圓睜,閃射出凜人的光輝,沉聲叱道: “孺子稍待,聽我說完,你若自承是梅夢生無疑,老夫就有話要你回答了,梅三豐被困不歸谷中,已二十多年,你身為人子,不知父蹤,自應百方探覓,如今明知生父被困地點,并且有人能指點路徑,你竟百般推……” 假夢生不容歐陽易再說下去,他并非不知歐陽易的居心,隻是苦無言語回答,轉念想到,目下自己巧得奇緣,已非昔日阿蒙,不再懼怕歐陽易施展任何毒謀,何不随他進谷一行,至少也能識得路徑,事後和慈母會晤,說出今朝之事,定得慈母歡頗,設若得能與生父相會,豈不……他想到此處,突變心意,立刻截斷歐陽易的話鋒說道: “算你說得有理,梅夢生就試闖一下不歸谷,倒要看看這令武林中人一去不歸,卻又人人向往的地方,有多厲害!” 歐陽易見所謀已成,喜在心頭,故意正色說道: “我話可說在前面,不歸谷我也是第一遭去,設若進谷之後,有何兇險之事發生,卻要各憑天命怨不得誰!” 假夢生冷冷的一笑,頗有含意地說道: “梅夢生話也說在前面,既敢前往,自不怕事,設若真有意外,我會放手對付,至時怨天憂人怕投有用了。

    ” 歐陽易微然一笑,他不再多說,暗中思索着前途的道路,将長壽老人指示的方位,很快的在腦梅中複習一遍。

     他要在這條武林中人無法尋覓的幽秘路徑上,令假夢生震驚而敬佩,以便進谷之後,貫徹所要安排的要事。

     假夢生是想到就做,已在追問行程,歐陽易指指方位,上下打量了假夢生一眼,才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條路極端難行而隐秘,說不定此時或有江湖朋友正在左近,因此隻要展動身形,最好全力疾行……” 假夢生很不耐煩地淡然接話道: “你自管施展全力,我跟得上。

    ” “好!如此咱們說走就走。

    ” 歐陽易話聲未歇,人已騰拔而起,假夢生冷哼一聲,相随而上,如影随形,兩條黑影刹那間已飛射投向遠處而無蹤。

    适當此時,相隔“落日峰”三十裡的地方,正有一條奇快無比的黑影,疾似電掣,淩虛飛馳而來。

     身後約有箭遠,另有一條怪異的影子,縱躍奔飛随追前面的黑影不舍,眨眼俱已轉越落日峰前。

    這一前一後的兩條黑影,僅在“翠碧嶂”頭略以停頓,既飛登“神鴉崖”上,直投古廢寺中。

     古刹大殿外,兩條黑影相聚,前面那個黑影,向後面怪異的黑影一揮手,怪影一聲歡嘯,翻飛而去,這才看出竟是那隻熊狒。

    不問可知,如今停留在大殿外的這條黑影,是那自稱為長壽老人的秃胖白髯怪叟,歐陽子規了!他深夜疾馳未停,遠自百五十裡地外前來,但卻不現絲毫喘息和勞累的樣子,雙目蘊含奇光,大步走向高塔。

     他站立塔外仰頸插聲說道: “珏兒可在塔上?” 塔中無人應聲,他來晚了。

     歐陽子規雙眉微蹙,再次以真氣傳聲道: “珏兒,你怎不應話?夢生回來沒有?” 依然寂無人聲,他嗯了一聲,閃身飛縱塔内。

     此時塔内沉暗至極,歐陽子規卻似生具夜眼,大步走向塔梯後面,刹那聽到打火聲響,片刻已有燭光閃出。

     原來在登臨第二層的塔梯後面,藏有火鐮火石和蠟燭,由此判斷,這座高塔,是歐陽子規常來的地方。

     燭光照射牆上,他霍然看到了那“可敢再上一層樓”這七個炭字,怒哼一聲,頓足飛臨上層。

     手執着的燭火,雖然突地飛高數丈,竟然毫不閃擺跳動,由此可知歐陽子規的功力,實已到達化境。

     當他再次目睹第二層的炭字時候,竟頓足怒叱道: “蠢笨的東西,我晚來了一步,事情必然要糟。

    ” 這次他卻不再層層飛上,沖天一拔,中途微登,已縱上第五層塔樓,仰望第六層通路已封,恨聲說道: “司徒雷,你真笨得吓人,事必弄巧成拙!” 說着他不禁皺眉沉思起來,半晌方始長籲一聲,自言自語說道: “此處封閉,非過九個對時不能自解,事已至此,沈珏娘師徒必然已循地下秘道前行,按日期算來,此時她師徒極可能已經到達不歸谷中。

    萬一不幸,困于谷中死處,叫老夫如何得安,說不得我隻好盡快前往接應,但願上蒼佑她師徒,勿臨極險。

    ” 歐陽子規話說到此處,雙目一蹬,怒容滿面,望之令人畏懼,霍地伸出右手指食,在被封死的塔樓口旁石牆之上,用絕頂的功力,寫了十四個大宇,然後吹熄燭火,長長地歎息一聲! 他在歎息聲中,雙足微挪,已自第五層塔梯的小窗中穿出,淩虛一聲長嘯,熊狒遠遠呼應,一人一獸飛馳向不歸谷中而去。

     歐陽子規适才曾經想到過有件事情極不妥善,但沈珏娘之事最最要緊,其餘的隻好放一步說了。

     他所認為不妥的事情是,假夢生如今焉在? 歐陽子規料事如神,判斷從未有錯,以假夢生的功力說來,自别即行,到達古刹最早不出今日傍晚前後,自然,假夢生一定也發現了古塔牆上的炭字,進而發覺頂層被封,可是如今他到哪裡去了呢? 歐陽子規卻又怎能想到,假夢生和歐陽易竟在中逢相遇,根本沒進古刹,就雙雙遠趕不歸谷而去。

     人定雖能勝天,但天算卻往往超乎人算,隻因一念之失,一事之誤,遂引起了不歸谷中,一場出乎想象的奇變,後文自當詳細的交待。

     如今且說歐陽易和假夢生,自絕徑秘道,趕奔不歸谷,真可以說是日夜兼程,食宿盡忘,隻顧疾行。

     第三天的中午時分,他倆已經渡過“苦水澗”,即将踏上“斷魂橋”,按照長壽老人歐陽子規所繪圖上指示,再左行裡許,飛越“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