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關燈
小
中
大
駐全。
北兵至，合擊大敗之，追殺三十餘裡；斬首千級、奪馬三百餘匹，養和僅以身免。
諸帥連營而軍，亘三百裡。
北兵退，式耜複請駕還桂林。
十二月初五日，上自象跸桂，太後及兩宮俱駐南甯府。
先是七月，司禮監龐天壽奉敕至桂，催兵下梧州。
王坤既被劉承允逐，夤緣馬吉翔，複入。
自武岡至柳、至象，票拟皆出吉翔手也；及至桂，始歸諸内閣。
閣拟複多改票，式耜争之不能得。
是時騰蛟督諸将列營永福，而琏與永忠兵益不睦；琏走平樂，永忠壁興安。
永曆二年戊子正月，上在桂林。
叙元年全州功，晉封騰蛟世襲定興侯、柱國太師、兵部尚書；諸将周金湯、熊兆佐、馬春麟各與挂印，滇帥趙印選新甯伯、胡一青興甯伯，焦琏進封侯。
二月二十一日，報北兵前驅至靈川。
二十七日，郝永忠興安被襲，急奔回，逼上移柳州。
式耜請侯督師騰蛟報至，不聽；嚴起恒請遲至天明。
方五鼓，乘輿已發矣；永忠放兵大掠。
适滇營兵亦自靈川徹回，城中煙焰蔽天，兵刃相加，不辨主客；公私塗炭，朝士皆被戮辱。
式耜亦被劫入舟，行三日，方回。
泊漳木港，遇刑部侍郎劉遠生、給事中丁時魁，請式耜下陽朔，催焦琏入援；先遣一吏入城，息煙火、收倉儲餘粒，草檄分路四發，俾遠近知留守在也。
于是焦琏自平樂馳入桂；楚鎮周金湯、熊兆佐、滇帥胡一青聞變，皆至；督師騰蛟亦提兵自永福至。
北兵偵知桂林兵變，乘虛襲桂，直抵北門。
式耜守城；騰蛟督師三面出，一青領兵出拱極門，周金湯、熊兆佐領楚兵出武勝門，焦琏随督師出北門。
琏纔遇敵，即奮臂大呼『諸将軍看琏殺敵』，單騎橫矛直沖敵營；敵圍之數重，琏左右奮擊，敵散而複合者數次。
琏部将劉起蛟見琏被圍，大呼殺入與琏合，連砍數十人，貫其營而出。
趙興、白貴以銳師四面急攻之，皆殊死戰；滇、楚諸營又從旁夾擊、敵不能支，遂潰。
一青從東來奮擊，複大敗之。
一青騎剪鬃馬，敵呼之為牛；遇之，辄曰：『避騎牛蠻子』。
為人短小便捷，馬上騰擲如飛；善用鐵标鎗，于十數步中取人，百發百中。
馬斃，斬一敵，躍上其馬以馳，與琏追殺二十裡。
北帥堕馬幾獲，遂北渡甘棠遁去。
留守于北門待督師還，并辔入城；時三月二十二日事也。
當永忠之亂，監司、府縣俱哄散，百姓逃匿山寮間，是時諸将列營榕江，日需米數百石無所出；式耜多方搜括，得升升往、得鬥鬥往，督師計升鬥分給士卒。
久之，民多樂輸，饷大足；督師乃得率諸帥出嚴關，與留守交相勞苦，複交相慶。
上以三月初十日至南甯，扈跸大學士嚴起恒、錦衣衛馬吉翔、兵部尚書蕭琦、給事中吳其靁、洪士聲、許兆進、尹三聘七、八人耳。
至是，式耜乃上疏訊行在所，候上及三宮起居；上始知留守無恙、桂林複全，為之泣下。
下诏褒賞，慰勞有加。
四月乙未朔，王子生。
初十日，江西金聲桓反正疏至。
聲桓，本甯南侯左良玉之部曲；随良玉之子夢庚降附，用為江西提督。
副将王體仁本骁賊受撫者，兵最強，聲桓忌之；乃與其部将王得仁深相結，并相結帳下諸健兒，以計殺體仁，用得仁領其軍駐建昌。
幕中曹子悅，信豐人也，每勸得仁反正；聲桓幕客吳遵周，陰與子悅同謀。
黎士彥者，善撰僞敕印；因南昌鄉紳萬翺，以通于二客。
兩帥猶豫未決，會禦吏某巡按江西貪虐，索取得仁家女樂；得仁憤甚，遂以正月二十七日殺禦史。
舉兵反；聲桓稱豫國公、得仁稱建武侯，皆士彥敕印僞封也。
遣人赍奏行在，至是始達。
同日，廣東北帥李成棟自負有取粵大功，一旦以佟養甲為總督，受其節制，意不平，亦懷異志。
念家屬在江南，遣标将範成恩潛往松江以計迎取；候至粵，然後舉事。
值聲桓已定南、瑞、撫、建諸郡，路阻；成恩思密緻聲桓蠟書。
時養甲觇知上在南甯，檄成棟兩路進兵：一從連州入賀平，取桂林，一由高、廉襲南甯；又撥水師五千駐梧州策應。
成棟辭以無饷，觀望不進；養甲趣藩司即行措辦，署布政司袁彭年以庫存八萬兩付成棟，養甲不知也。
四月初十日黎明，成棟密令兵齊集教場，嘩言無糧欲為變；自詣總督，請養甲親出撫輯。
養甲出城，鐵騎布滿城外，馬步五萬餘擁之，大噪；成棟先取其總督印握之，三軍歡呼，同時割辮，養甲亦自割辮。
實時出榜安民，以反正曉谕軍民，用永曆年号。
檄各屬郡縣改複衣冠，粵東十郡不半月而底定。
廣西巡撫耿獻忠于梧州聞信，亦帥所屬割辮投誠；先遣官至南甯報知東省情事，舉朝未之信也。
成棟于是遣官進賀表，具疏迎駕。
原任廣東巡撫曹烨、高雷巡撫洪天擢，俱從成棟軍前來朝；成棟命部将羅成耀帶甲士五十迎駕浔州。
封成棟廣昌侯，諸将俱與挂印；袁彭年、耿獻忠、洪天擢、曹烨、張調鼎等，即行擢用。
五月，上命所司修葺興陵（即端皇帝陵也）。
二十七日，督師何騰蛟複全州。
六月，上至梧州，谒興陵；上跸梧州。
晉封成棟惠國公、總兵杜永和江甯伯、副将楊大甫樂安伯、羅成耀寶豐伯、董方策宣平伯、郝尚久新泰伯、張月傳興伯、閻可義武陟伯；佟養甲雖系滿人，順正不撓，亦封襄平伯。
成棟迎駕東幸；桂林留守瞿式耜力請幸桂，令簡讨蔡之俊、給事蒙正發先後入迎。
時東勳恃反正功高，挾上以不得不東之勢；上遂由梧入肇。
成棟迎于百裡外，儲銀萬兩，以備賞赉。
八月癸巳朔，上至肇慶，以肇慶府治為行宮。
成棟解甲冑、肅冠裳入見上；出語人曰：『南面坐者，真天子也；某見之，不覺頓首至地矣』。
诏贈陳子壯大學士、吏部尚書、番禺侯，谥「文忠」；張家玉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增城侯，谥「文烈」；陳邦彥兵部尚書，谥「忠愍」。
時六部九卿台省員缺，輔臣嚴起恒請補用反正諸臣；準依隆武原官铨補。
敕召舊輔臣黃士俊、何吾驺原官入直，以袁彭年為左都禦史、洪天擢為吏部左侍郎、耿獻忠為戶部左侍郎、曹烨為戶部右侍郎，張調鼎、王芊等俱列卿寺。
兵科給事吳其靁疏言：『反正乃成棟功，于文臣何與？躐居卿貳，爵賞太濫，有傷國體』。
不報。
李成棟陛見後，大治宮阙于廣州城，吏部侍郎吳貞毓疏請上幸廣城。
刑部侍郎劉遠生入朝，會成棟适自嶺還，方修行宮迓乘輿；上命遠生勞之。
遠生與成棟有鄉誼，因謂成棟曰：『天子，天下主也；爵賞征伐，出自天子。
天子又與天下共之；若在此，則爵賞征伐，人疑天子必有私隐，令寄政不可不嫌也。
且江、廣同時反正，六師當不日下金陵。
上不返桂林，猶雲直從南韶出江右耳。
若幸廣城，則示天下以苟安之局矣』。
成棟曰：『善』；遽止其役，第加繕肇慶府城為甯跸之地。
有士人某獻白玉一雙，皆方廣盈尺；雲漁人得之南海。
上命制成玺，文曰：「皇帝受命之寶」。
其一，藏之内府。
是時，南昌已被北兵圍困三月矣。
初，金聲桓、王得仁反正疏至，敕書慰勞，改豫國公為昌國公、建武侯為繁昌侯；兩勳不悅。
識者以為昌
北兵至，合擊大敗之，追殺三十餘裡；斬首千級、奪馬三百餘匹，養和僅以身免。
諸帥連營而軍，亘三百裡。
北兵退，式耜複請駕還桂林。
十二月初五日，上自象跸桂，太後及兩宮俱駐南甯府。
先是七月，司禮監龐天壽奉敕至桂，催兵下梧州。
王坤既被劉承允逐，夤緣馬吉翔，複入。
自武岡至柳、至象，票拟皆出吉翔手也；及至桂，始歸諸内閣。
閣拟複多改票，式耜争之不能得。
是時騰蛟督諸将列營永福，而琏與永忠兵益不睦；琏走平樂，永忠壁興安。
永曆二年戊子正月，上在桂林。
叙元年全州功，晉封騰蛟世襲定興侯、柱國太師、兵部尚書；諸将周金湯、熊兆佐、馬春麟各與挂印，滇帥趙印選新甯伯、胡一青興甯伯，焦琏進封侯。
二月二十一日，報北兵前驅至靈川。
二十七日，郝永忠興安被襲，急奔回，逼上移柳州。
式耜請侯督師騰蛟報至，不聽；嚴起恒請遲至天明。
方五鼓，乘輿已發矣；永忠放兵大掠。
适滇營兵亦自靈川徹回，城中煙焰蔽天，兵刃相加，不辨主客；公私塗炭，朝士皆被戮辱。
式耜亦被劫入舟，行三日，方回。
泊漳木港，遇刑部侍郎劉遠生、給事中丁時魁，請式耜下陽朔，催焦琏入援；先遣一吏入城，息煙火、收倉儲餘粒，草檄分路四發，俾遠近知留守在也。
于是焦琏自平樂馳入桂；楚鎮周金湯、熊兆佐、滇帥胡一青聞變，皆至；督師騰蛟亦提兵自永福至。
北兵偵知桂林兵變，乘虛襲桂，直抵北門。
式耜守城；騰蛟督師三面出，一青領兵出拱極門，周金湯、熊兆佐領楚兵出武勝門，焦琏随督師出北門。
琏纔遇敵，即奮臂大呼『諸将軍看琏殺敵』，單騎橫矛直沖敵營；敵圍之數重，琏左右奮擊，敵散而複合者數次。
琏部将劉起蛟見琏被圍，大呼殺入與琏合，連砍數十人，貫其營而出。
趙興、白貴以銳師四面急攻之，皆殊死戰；滇、楚諸營又從旁夾擊、敵不能支，遂潰。
一青從東來奮擊，複大敗之。
一青騎剪鬃馬，敵呼之為牛；遇之，辄曰：『避騎牛蠻子』。
為人短小便捷，馬上騰擲如飛；善用鐵标鎗，于十數步中取人，百發百中。
馬斃，斬一敵，躍上其馬以馳，與琏追殺二十裡。
北帥堕馬幾獲，遂北渡甘棠遁去。
留守于北門待督師還，并辔入城；時三月二十二日事也。
當永忠之亂，監司、府縣俱哄散，百姓逃匿山寮間，是時諸将列營榕江，日需米數百石無所出；式耜多方搜括，得升升往、得鬥鬥往，督師計升鬥分給士卒。
久之，民多樂輸，饷大足；督師乃得率諸帥出嚴關，與留守交相勞苦，複交相慶。
上以三月初十日至南甯，扈跸大學士嚴起恒、錦衣衛馬吉翔、兵部尚書蕭琦、給事中吳其靁、洪士聲、許兆進、尹三聘七、八人耳。
至是，式耜乃上疏訊行在所，候上及三宮起居；上始知留守無恙、桂林複全，為之泣下。
下诏褒賞，慰勞有加。
四月乙未朔，王子生。
初十日，江西金聲桓反正疏至。
聲桓，本甯南侯左良玉之部曲；随良玉之子夢庚降附，用為江西提督。
副将王體仁本骁賊受撫者，兵最強，聲桓忌之；乃與其部将王得仁深相結，并相結帳下諸健兒，以計殺體仁，用得仁領其軍駐建昌。
幕中曹子悅，信豐人也，每勸得仁反正；聲桓幕客吳遵周，陰與子悅同謀。
黎士彥者，善撰僞敕印；因南昌鄉紳萬翺，以通于二客。
兩帥猶豫未決，會禦吏某巡按江西貪虐，索取得仁家女樂；得仁憤甚，遂以正月二十七日殺禦史。
舉兵反；聲桓稱豫國公、得仁稱建武侯，皆士彥敕印僞封也。
遣人赍奏行在，至是始達。
同日，廣東北帥李成棟自負有取粵大功，一旦以佟養甲為總督，受其節制，意不平，亦懷異志。
念家屬在江南，遣标将範成恩潛往松江以計迎取；候至粵，然後舉事。
值聲桓已定南、瑞、撫、建諸郡，路阻；成恩思密緻聲桓蠟書。
時養甲觇知上在南甯，檄成棟兩路進兵：一從連州入賀平，取桂林，一由高、廉襲南甯；又撥水師五千駐梧州策應。
成棟辭以無饷，觀望不進；養甲趣藩司即行措辦，署布政司袁彭年以庫存八萬兩付成棟，養甲不知也。
四月初十日黎明，成棟密令兵齊集教場，嘩言無糧欲為變；自詣總督，請養甲親出撫輯。
養甲出城，鐵騎布滿城外，馬步五萬餘擁之，大噪；成棟先取其總督印握之，三軍歡呼，同時割辮，養甲亦自割辮。
實時出榜安民，以反正曉谕軍民，用永曆年号。
檄各屬郡縣改複衣冠，粵東十郡不半月而底定。
廣西巡撫耿獻忠于梧州聞信，亦帥所屬割辮投誠；先遣官至南甯報知東省情事，舉朝未之信也。
成棟于是遣官進賀表，具疏迎駕。
原任廣東巡撫曹烨、高雷巡撫洪天擢，俱從成棟軍前來朝；成棟命部将羅成耀帶甲士五十迎駕浔州。
封成棟廣昌侯，諸将俱與挂印；袁彭年、耿獻忠、洪天擢、曹烨、張調鼎等，即行擢用。
五月，上命所司修葺興陵（即端皇帝陵也）。
二十七日，督師何騰蛟複全州。
六月，上至梧州，谒興陵；上跸梧州。
晉封成棟惠國公、總兵杜永和江甯伯、副将楊大甫樂安伯、羅成耀寶豐伯、董方策宣平伯、郝尚久新泰伯、張月傳興伯、閻可義武陟伯；佟養甲雖系滿人，順正不撓，亦封襄平伯。
成棟迎駕東幸；桂林留守瞿式耜力請幸桂，令簡讨蔡之俊、給事蒙正發先後入迎。
時東勳恃反正功高，挾上以不得不東之勢；上遂由梧入肇。
成棟迎于百裡外，儲銀萬兩，以備賞赉。
八月癸巳朔，上至肇慶，以肇慶府治為行宮。
成棟解甲冑、肅冠裳入見上；出語人曰：『南面坐者，真天子也；某見之，不覺頓首至地矣』。
诏贈陳子壯大學士、吏部尚書、番禺侯，谥「文忠」；張家玉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增城侯，谥「文烈」；陳邦彥兵部尚書，谥「忠愍」。
時六部九卿台省員缺，輔臣嚴起恒請補用反正諸臣；準依隆武原官铨補。
敕召舊輔臣黃士俊、何吾驺原官入直，以袁彭年為左都禦史、洪天擢為吏部左侍郎、耿獻忠為戶部左侍郎、曹烨為戶部右侍郎，張調鼎、王芊等俱列卿寺。
兵科給事吳其靁疏言：『反正乃成棟功，于文臣何與？躐居卿貳，爵賞太濫，有傷國體』。
不報。
李成棟陛見後，大治宮阙于廣州城，吏部侍郎吳貞毓疏請上幸廣城。
刑部侍郎劉遠生入朝，會成棟适自嶺還，方修行宮迓乘輿；上命遠生勞之。
遠生與成棟有鄉誼，因謂成棟曰：『天子，天下主也；爵賞征伐，出自天子。
天子又與天下共之；若在此，則爵賞征伐，人疑天子必有私隐，令寄政不可不嫌也。
且江、廣同時反正，六師當不日下金陵。
上不返桂林，猶雲直從南韶出江右耳。
若幸廣城，則示天下以苟安之局矣』。
成棟曰：『善』；遽止其役，第加繕肇慶府城為甯跸之地。
有士人某獻白玉一雙，皆方廣盈尺；雲漁人得之南海。
上命制成玺，文曰：「皇帝受命之寶」。
其一，藏之内府。
是時，南昌已被北兵圍困三月矣。
初，金聲桓、王得仁反正疏至，敕書慰勞，改豫國公為昌國公、建武侯為繁昌侯；兩勳不悅。
識者以為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