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犬

關燈
quo媽媽你不要騙我了,奶奶和姐姐已經把事情全告訴我了!&rdquo &ldquo媽媽你到底跟他說什麼了!&rdquo裡子愣了一下,怒火随即全轉移到了琴奶奶身上。

     &ldquo我?我什麼都沒說啊!&rdquo琴奶奶也莫名其妙,趕緊撇清關系。

     &ldquo奶奶你用不着說假話,反正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不是說我才是犯人嗎?&rdquo &ldquo小靜,你又說什麼了?&rdquo裡子問明了琴奶奶這邊,又轉頭問靜江。

     &ldquo我&hellip&hellip我也什麼都沒說啊。

    &rdquo靜江也是一臉茫然。

     &ldquo你當然說了,你不說讓我幫你好好照顧小狗來贖罪嗎?!&rdquo &ldquo我說的是小狗剛撿回來的時候,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當然應該向它贖罪。

    &rdquo 貫太郎怒氣沖沖地把周平拽到井邊,嘩啦啦幾桶冷水當頭淋下:&ldquo腦子燒壞了是不是,現在冷靜了沒有?&rdquo &ldquo他爸,你别把他淋感冒了!&rdquo裡子不忍心,趕緊上去阻止。

     女人的話貫太郎向來是不聽的,他一把甩開裡子她們,拿着桶又繼續向周平淋了五六次才停下來。

     周平已經成了落湯雞,從頭到腳都滴着水,但還是毫不退縮:&ldquo我不相信!爸爸你說是你做的,你就拿出證據來!&rdquo &ldquo我的話就是證據!&rdquo貫太郎還是一貫的兇橫。

     &ldquo小周平,姐姐不是也告訴你了嗎,不是你想的那樣。

    &rdquo靜江也趕緊上前解釋。

     裡子拉開靜江,平靜地說:&ldquo周平,你過來。

    &rdquo &ldquo你走開,媽媽。

    沒你的事。

    &rdquo &ldquo你過來!&rdquo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瘦小的裡子&ldquo跐溜跐溜&rdquo地拖着人高馬大一路抗拒的周平往儲藏室去了。

     貫太郎看着母子倆遠去的背影,默然回到辦公室,在黑暗中點上一根煙,獨坐無言。

     儲藏室裡的空氣已經幹燥了下來,但仍然帶着一股黴味,頭頂上一個白熾燈泡随風搖晃着,燈光昏黃。

    木質的舊衣箱泛起沉靜的幽光,零碎的家什用具也變得淡黃,似乎在曆數着悠悠的歲月。

    裡子和周平在它們中間相向而坐。

    周平渾身濕透,不斷打着冷戰。

    裡子拿出一本舊日記遞給他。

     &ldquo這不是爸爸的日記嗎?&rdquo 裡子沒有回答,隻是示意他打開看。

     &ldquo九月十七日,下午四點。

    靜江左腿被店中石材砸傷。

    我為人父,卻疏忽至此,歉疚難言。

    &rdquo周平擡起頭,看到母親輕輕點頭,示意他讀下去。

     &ldquo再看八天以後的。

    &rdquo &ldquo九月二十五日,淩晨五點三十六分。

    喜得麟兒,重六斤八兩。

    五體康健,母子平安。

    寺内家後繼有人,萬歲!&rdquo 聽到這裡,裡子露出笑意。

    周平卻忍不住落下淚來。

     附近的&ldquo霧雨&rdquo酒館裡正滿是熟客,十分熱鬧。

    漂亮的女店主涼子帶着安靜的微笑,默默為客人添酒,一如平常。

    倉田先生坐在平時的位子上,癡癡地望着涼子的側臉,一言不發地喝着酒,仿佛滿懷心事。

    西裝店老闆毛利先生,還有剛被男友甩掉卻仍然魅力四射的千惠子也在這裡,聊得熱火朝天。

    阿為雖然和他們坐在一起,卻一言不發,情緒低落。

     &ldquo喂,你又不用擔心落榜,幹嗎這麼低落。

    來,喝着!&rdquo 岩老一再鼓勁兒,阿為卻怎麼也提不起興緻來。

     &ldquo按說考試落榜了生氣失望是人之常情吧,我卻是那種考試落榜了反而歡呼雀躍的人,想着從此以後終于再也不用交學費了&hellip&hellip&rdquo阿為吸溜着鼻涕,仿佛有些傷感。

     岩老默默地為他添上酒。

     &ldquo這下小周平也隻能做石匠了吧&hellip&hellip他父親那麼頑固。

    &rdquo &ldquo怎麼會&hellip&hellip再複讀一年試試看吧,這會兒估計正這麼說呢。

    &rdquo岩老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一點都不擔心。

    五十年的交情,怎麼會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ldquo小小&mdash&mdash,小小&mdash&mdash&rdquo深夜的谷中墓地裡,周平仍在賣力地尋找着小狗。

     他已經換掉了濕衣服,穿上了和服,路燈在他身後投下細長的影子。

    另外一個瘦小一些的身影默默走近,為他圍上圍巾。

    &ldquo小周平,咱們回去吧。

    &rdquo靜江說。

     &ldquo可是,小小還沒有找到&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事的,即便找不到,它應該也會頑強地活下去。

    &rdquo 周平跟在姐姐身後,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回頭張望,試圖能夠找到小狗的身影。

     靜江在前面走着,突然問道:&ldquo剛才&hellip&hellip抱歉呢。

    打疼你了吧。

    &rdquo她沒有回頭,好像在故意避免去看周平的臉。

     &ldquo姐姐,上條先生&hellip&hellip你很喜歡他對吧?&rdquo 靜江沒有說話,徑直向前走着。

     &ldquo姐姐,你并沒有我想象得那麼不幸,對吧?&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終于明白,正因為姐姐當年受過傷,如今才會如此美麗。

    &rdquo &ldquo大學雖然落榜了,但人卻似乎成熟了一些呢,周平。

    &rdquo 姐弟倆身後,一輛撿垃圾的大篷車緩緩駛過。

    車上的破爛堆裡,有一隻小狗睡得正香。

    那小狗&hellip&hellip咦,不正是小小嗎? 注釋 1 由美薰(1950&mdash )日本女演員,本名西辻由美子。

     2 朱裡英子(1948&mdash2004),本名田邊榮子,日本女歌手,十六歲隻身赴美,主要活躍于日本國外。

     3 琴奶奶和美代子在談論貫太郎剛才出乎意料的反應。

     4 東京區劃之一,1947年與淺草區一起合并為台東區。

     5 位于東京新宿,曾是當地有名的遊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