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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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ellip那當然最好。
我這個人啊，腦子不夠清楚，也不太通人情世故，被咱家老爺罵幾句也是家常便飯。
&rdquo裡子撫摸着桌上的照片，&ldquo這是你母親吧。
你們眼睛長得真像，幾乎一模一樣呢。
&rdquo 美代子也忍不住悄悄撫摸着照片。
&ldquo要是自己親媽的話，女兒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心事，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mdash&mdash你媽媽，多大年紀去世的來着？&rdquo &ldquo三十八歲。
&rdquo &ldquo正是好時候啊。
&rdquo裡子慨歎一聲，并沒做多想，随口接着問道，&ldquo是哪一天的忌日？&rdquo 美代子沒有說話。
&ldquo美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今天&hellip&hellip&rdquo美代子小聲回答說。
&ldquo美代子，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rdquo裡子又是驚訝又是心痛。
這時外面傳來了貫太郎的大嗓門：&ldquo喂，大家都過來！&rdquo&ldquo喂！都過來！靜江、周平、老娘！大家都過來！&rdquo 裡子和美代子也起身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卻被客廳裡的情形吓了一跳。
原來貫太郎帶了一個和尚回來。
&ldquo啊，是方丈大師！&rdquo貫太郎帶回來的，正是菩提寺的老方丈，而菩提寺則是寺内家世世代代做法事的地方。
&ldquo怎麼回事啊，這是突然要做法事嗎？&rdquo眼看着老方丈披上袈裟開始準備，靜江、周平和琴奶奶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裡子突然明白了貫太郎的意思。
&ldquo喂，美代子，把戒名告訴大師！&rdquo &ldquo戒名？&rdquo美代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ldquo你過世母親的戒名！&rdquo &ldquo&hellip&hellip老爺。
&rdquo &ldquo母親周年忌日，不好好告訴方丈可不行哦！&rdquo &ldquo貫太郎，你是因為這個才去請方丈&hellip&hellip&rdquo琴奶奶頻頻點頭，表示贊許。
貫太郎輕輕戳了下美代子的頭：&ldquo快，戒名！&rdquo &ldquo境相院&hellip&hellip美德妙操大姐&hellip&hellip&rdquo一股感動湧上心頭，美代子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佛堂上貼着貫太郎親自題寫的戒名，照片裡美代子的母親笑靥如生。
貫太郎和裡子手持佛珠，一左一右陪伴着美代子，靜江、周平和琴奶奶站在他們身後。
大師的誦經聲仿佛直透人心。
美代子不禁再次淚流滿面。
深夜時分，天忽然下起雨來。
禦神酒所的神燈也被雨打濕了。
祭典的熱鬧過後，隻剩下莫名的落寞。
靜江正在幫琴奶奶在足底貼膏藥。
&ldquo奶奶，祭典和法事，一塊兒辦沒關系嗎？&rdquo &ldquo沒什麼忌諱的。
&rdquo &ldquo但是按照平時的說法&lsquo冠婚葬祭&rsquo，這樣不就沖突了嗎？&rdquo &ldquo沒關系的。
喜事和喪事趕在一塊兒的時候，喪事會更緊要些。
&rdquo &ldquo這麼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比方說吧，假如收到了婚禮和葬禮通知，兩個又正好在同一天，選擇去參加葬禮才是該有的禮節。
&rdquo &ldquo那今天幫美代子做法事&hellip&hellip完全合情合理呢。
&rdquo &ldquo貫太郎這家夥雖然惹人讨厭，但是不管再怎麼大呼小叫，在關鍵的事情上還是靠得住的。
&rdquo琴奶奶嫌棄着貫太郎，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高興。
裡子把浴衣疊好收起來，貫太郎正拿着捐獻簿在一邊算着賬。
&ldquo美代子的母親，三十八歲就沒了。
&rdquo &ldquo岩本煎餅三千元，玉壽司五千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玉壽司五千元，清酒一瓶。
&rdquo &ldquo他爸，要是你的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立花眼鏡店&hellip&hellip你好煩！别人正記賬的時候别搗亂！&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 &ldquo立花眼鏡店&hellip&hellip你看！害我寫重了！&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 &ldquo大澤正吉三千元&hellip&hellip你想說什麼來着？&rdquo &ldquo沒什麼，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rdquo &ldquo既然說了就完整說出來！&rdquo貫太郎性子急，為這樣的小事也能吼起來。
&ldquo是這樣，我本來想問讓你選的話，你會選擇什麼年紀死掉？&rdquo &ldquo這種事情要是個人能決定還要老天爺幹嗎！女人家真是，不可理喻！&rdquo &ldquo是啊，光想想就覺得挺蠢的。
&rdquo 貫太郎又打開捐獻簿，頭也不擡地突然說了句：&ldquo什麼時候都無所謂，隻要死在你前邊就行了。
&rdquo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ldquo那個&hellip&hellip晚安！&rdquo美代子穿着早上領到的浴衣，系着紅色的腰帶，俏生生地站在廊下。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貫太郎轉過頭，闆着臉看着她。
美代子手裡抱着黑底紅帶的木屐，原地轉了一圈，展示了自己穿浴衣的樣子，随即跪坐下來，鄭重地低頭道謝：&ldquo謝謝老闆娘！&rdquo &ldquo正合身呢，真漂亮！&rdquo裡子贊許道。
&ldquo還有，法事的事情，也太感謝您了！&rdquo 貫太郎鄭重地點點頭。
&ldquo晚安！&rdquo美代子大聲說，聲音又活潑了起來。
&ldquo晚安！&rdquo貫太郎用他雷鳴般的大嗓門回了一句。
美代子的腳步聲遠去之後，裡子突然從背後抱住了貫太郎：&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傻婆娘你幹嗎，什麼年紀了！&rdquo &ldquo什麼年紀也不管&hellip&hellip&rdquo不知道為什麼，裡子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注釋 1 福地源一郎（184&mdash1906），号櫻癡，日本長崎人，政治家、文學家、記者。
2 廣津柳浪（1861&mdash1928），小說家，擅長刻畫底層社會的悲慘和黑暗，代表作有《黑蜥蜴》《變目傳》《今戶心中》等。
3 上田敏（1874&mdash1916），詩人、評論家。
代表作有翻譯詩集《海潮音》《牧羊神》等。
4 牧野富太郎，（1862&mdash1957），日本植物分類學之父。
5 相馬大作，本名下鬥米秀之進，是南部藩的一名下級武士。
1821年因藩主受辱憤而前去行刺津輕番主津輕甯親未遂，下獄而死。
與忠臣藏相類似，是日本曆史上有名的義士。
6 高橋阿傳（1850&mdash1879），日本最後一名被處以斬首刑罰的女性。
7 禦神酒所指專門用來演奏祭樂的花車。
8 指壽司飯混入煮好的蘿蔔或者芹菜等蔬菜做餡，填到過油并煮好的豆腐中制成的壽司。
我這個人啊，腦子不夠清楚，也不太通人情世故，被咱家老爺罵幾句也是家常便飯。
&rdquo裡子撫摸着桌上的照片，&ldquo這是你母親吧。
你們眼睛長得真像，幾乎一模一樣呢。
&rdquo 美代子也忍不住悄悄撫摸着照片。
&ldquo要是自己親媽的話，女兒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心事，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mdash&mdash你媽媽，多大年紀去世的來着？&rdquo &ldquo三十八歲。
&rdquo &ldquo正是好時候啊。
&rdquo裡子慨歎一聲，并沒做多想，随口接着問道，&ldquo是哪一天的忌日？&rdquo 美代子沒有說話。
&ldquo美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今天&hellip&hellip&rdquo美代子小聲回答說。
&ldquo美代子，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rdquo裡子又是驚訝又是心痛。
這時外面傳來了貫太郎的大嗓門：&ldquo喂，大家都過來！&rdquo&ldquo喂！都過來！靜江、周平、老娘！大家都過來！&rdquo 裡子和美代子也起身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卻被客廳裡的情形吓了一跳。
原來貫太郎帶了一個和尚回來。
&ldquo啊，是方丈大師！&rdquo貫太郎帶回來的，正是菩提寺的老方丈，而菩提寺則是寺内家世世代代做法事的地方。
&ldquo怎麼回事啊，這是突然要做法事嗎？&rdquo眼看着老方丈披上袈裟開始準備，靜江、周平和琴奶奶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裡子突然明白了貫太郎的意思。
&ldquo喂，美代子，把戒名告訴大師！&rdquo &ldquo戒名？&rdquo美代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ldquo你過世母親的戒名！&rdquo &ldquo&hellip&hellip老爺。
&rdquo &ldquo母親周年忌日，不好好告訴方丈可不行哦！&rdquo &ldquo貫太郎，你是因為這個才去請方丈&hellip&hellip&rdquo琴奶奶頻頻點頭，表示贊許。
貫太郎輕輕戳了下美代子的頭：&ldquo快，戒名！&rdquo &ldquo境相院&hellip&hellip美德妙操大姐&hellip&hellip&rdquo一股感動湧上心頭，美代子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佛堂上貼着貫太郎親自題寫的戒名，照片裡美代子的母親笑靥如生。
貫太郎和裡子手持佛珠，一左一右陪伴着美代子，靜江、周平和琴奶奶站在他們身後。
大師的誦經聲仿佛直透人心。
美代子不禁再次淚流滿面。
深夜時分，天忽然下起雨來。
禦神酒所的神燈也被雨打濕了。
祭典的熱鬧過後，隻剩下莫名的落寞。
靜江正在幫琴奶奶在足底貼膏藥。
&ldquo奶奶，祭典和法事，一塊兒辦沒關系嗎？&rdquo &ldquo沒什麼忌諱的。
&rdquo &ldquo但是按照平時的說法&lsquo冠婚葬祭&rsquo，這樣不就沖突了嗎？&rdquo &ldquo沒關系的。
喜事和喪事趕在一塊兒的時候，喪事會更緊要些。
&rdquo &ldquo這麼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比方說吧，假如收到了婚禮和葬禮通知，兩個又正好在同一天，選擇去參加葬禮才是該有的禮節。
&rdquo &ldquo那今天幫美代子做法事&hellip&hellip完全合情合理呢。
&rdquo &ldquo貫太郎這家夥雖然惹人讨厭，但是不管再怎麼大呼小叫，在關鍵的事情上還是靠得住的。
&rdquo琴奶奶嫌棄着貫太郎，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高興。
裡子把浴衣疊好收起來，貫太郎正拿着捐獻簿在一邊算着賬。
&ldquo美代子的母親，三十八歲就沒了。
&rdquo &ldquo岩本煎餅三千元，玉壽司五千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玉壽司五千元，清酒一瓶。
&rdquo &ldquo他爸，要是你的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立花眼鏡店&hellip&hellip你好煩！别人正記賬的時候别搗亂！&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 &ldquo立花眼鏡店&hellip&hellip你看！害我寫重了！&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 &ldquo大澤正吉三千元&hellip&hellip你想說什麼來着？&rdquo &ldquo沒什麼，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rdquo &ldquo既然說了就完整說出來！&rdquo貫太郎性子急，為這樣的小事也能吼起來。
&ldquo是這樣，我本來想問讓你選的話，你會選擇什麼年紀死掉？&rdquo &ldquo這種事情要是個人能決定還要老天爺幹嗎！女人家真是，不可理喻！&rdquo &ldquo是啊，光想想就覺得挺蠢的。
&rdquo 貫太郎又打開捐獻簿，頭也不擡地突然說了句：&ldquo什麼時候都無所謂，隻要死在你前邊就行了。
&rdquo &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ldquo那個&hellip&hellip晚安！&rdquo美代子穿着早上領到的浴衣，系着紅色的腰帶，俏生生地站在廊下。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貫太郎轉過頭，闆着臉看着她。
美代子手裡抱着黑底紅帶的木屐，原地轉了一圈，展示了自己穿浴衣的樣子，随即跪坐下來，鄭重地低頭道謝：&ldquo謝謝老闆娘！&rdquo &ldquo正合身呢，真漂亮！&rdquo裡子贊許道。
&ldquo還有，法事的事情，也太感謝您了！&rdquo 貫太郎鄭重地點點頭。
&ldquo晚安！&rdquo美代子大聲說，聲音又活潑了起來。
&ldquo晚安！&rdquo貫太郎用他雷鳴般的大嗓門回了一句。
美代子的腳步聲遠去之後，裡子突然從背後抱住了貫太郎：&ldquo他爸&hellip&hellip&rdquo &ldquo傻婆娘你幹嗎，什麼年紀了！&rdquo &ldquo什麼年紀也不管&hellip&hellip&rdquo不知道為什麼，裡子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注釋 1 福地源一郎（184&mdash1906），号櫻癡，日本長崎人，政治家、文學家、記者。
2 廣津柳浪（1861&mdash1928），小說家，擅長刻畫底層社會的悲慘和黑暗，代表作有《黑蜥蜴》《變目傳》《今戶心中》等。
3 上田敏（1874&mdash1916），詩人、評論家。
代表作有翻譯詩集《海潮音》《牧羊神》等。
4 牧野富太郎，（1862&mdash1957），日本植物分類學之父。
5 相馬大作，本名下鬥米秀之進，是南部藩的一名下級武士。
1821年因藩主受辱憤而前去行刺津輕番主津輕甯親未遂，下獄而死。
與忠臣藏相類似，是日本曆史上有名的義士。
6 高橋阿傳（1850&mdash1879），日本最後一名被處以斬首刑罰的女性。
7 禦神酒所指專門用來演奏祭樂的花車。
8 指壽司飯混入煮好的蘿蔔或者芹菜等蔬菜做餡，填到過油并煮好的豆腐中制成的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