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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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而隻是夢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溫。
果然&hellip&hellip果然是因為我，姐姐才受了傷，留下了終生的殘疾。
周平獨自坐在廊下發呆，心裡充滿了自責。
靜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ldquo周平，已經四點了，該出去看成績了！&rdquo &ldquo姐姐，我&hellip&hellip我該怎麼向你道歉才好？&rdquo &ldquo傻瓜，我都沒當回事呢，&rdquo靜江以為周平是在為他剛才想把小狗扔掉的事情道歉，&ldquo要真想贖罪的話，就多替我照顧照顧它吧。
&rdquo 但周平完全沒明白過來。
&ldquo贖罪&hellip&hellip&rdquo他嘴巴動了動，又哽住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平本來就已後悔自責到無以複加，聽到這個字眼，心裡的内疚不禁又深了一層。
周平落榜了。
他一遍又一遍仔細地看着榜單，終于确定那上面根本沒有他的考号，他落榜了。
失望之餘，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報信的時候，周平再也忍不住了，對電話另一邊的母親吼道：&ldquo媽媽，你告訴我實話！姐姐的腿是不是被我害成這樣的！&rdquo &ldquo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你先回來，回家再說&hellip&hellip啊！他爸！你幹嗎？&rdquo 周平聽到話筒裡傳來了推推搡搡的嘈雜聲，知道肯定是父親搶過了電話。
果不其然，電話裡随後就傳來了貫太郎一貫的怒吼聲：&ldquo還磨叽什麼！考不上就給我鑿石頭去，沒得商量！&rdquo &ldquo說得不是一回事，他爸你讓開&hellip&hellip&rdquo電話裡又傳來了裡子的聲音，&ldquo總之你先回來再說好不好，路上慢點，當心車。
&rdquo 挂上電話，周平茫然地邁開步子往家走。
對迎面走來的路人完全不知道避讓，對紅綠燈也視若無睹，隻是頭腦木然，一路失魂落魄。
眼前不斷晃動着姐姐的跛足，還有那瘸腿的小狗，周遭的事物似已完全不存在。
寺内家彌漫着咖喱的香氣，隻是這香氣卻不再勾人食欲。
得知周平落榜的消息，鲷魚、生魚片和壽司的慶功宴算是徹底泡湯了，變成了備選的咖喱。
應了琴奶奶&ldquo兩手準備&rdquo的調侃。
岩老和阿為見勢不妙，正急忙完成手中的活兒，準備早早溜之大吉。
就連街對面的&ldquo花熊&rdquo也覺得奇怪，傍晚時分寺内家的咖喱香氣，以往總是帶着家庭的溫馨，讓他這個鳏夫無比羨慕，今天卻一反平常，帶着落寞的味道。
&ldquo小小！小小！&rdquo院子裡傳來了靜江呼喚小狗的聲音，&ldquo媽媽，你看到小小了嗎？&rdquo裡子表示她已經有好一會兒沒看到它，不知道去哪兒了。
&ldquo莫非是誰帶它出去遛彎了？奶奶，美代子，你們有沒有看到小小？&rdquo 但是她們倆也同樣毫不知情。
&ldquo奇怪&hellip&hellip剛才我明明把它拴在那邊的&hellip&hellip莫非是阿為牽去玩了？&rdquo靜江說着正要往車間走，卻被周平攔住了。
&ldquo是我幹的。
&rdquo周平生硬地說。
&ldquo周平&hellip&hellip你可算回來了。
&rdquo靜江沒明白過來，隻是看到周平回來，松了一口氣。
&ldquo我說是我幹的，我把它扔了。
&rdquo周平決定把話說明白。
&ldquo你怎麼能這麼做？&rdquo &ldquo因為&hellip&hellip因為我讨厭它！我一看到它在院子裡優哉遊哉的就煩！隻要一想到你帶它散步的樣子&hellip&hellip隻要一想，我就會覺得自己該死，我受不了了！&rdquo &ldquo周平，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rdquo &ldquo姐姐你不也是一樣。
上條先生可能人真的很好，但是如果&hellip&hellip如果不是你的腿，你完全可以找個條件更好的對象，也不至于找個帶着孩子的離婚男人！&rdquo &ldquo周平！你太過分了！&rdquo話音未落，靜江已經給了周平一記清脆的耳光。
&ldquo你打我吧！這樣我還能好受點，你打吧，打啊！&rdquo 裡子看不過去，揪住周平斥道：&ldquo你胡說八道夠了沒有！閉嘴！&rdquo周平人高馬大，裡子竭盡全力也隻能揪到他胸口的衣服，幾個人亂成一團。
正在琴奶奶也要加入戰團的當口，貫太郎雷鳴般的大嗓門及時出現了：&ldquo亂七八糟幹什麼呢！吵死了！&rdquo &ldquo爸爸，周平把小狗給扔了！&rdquo 周平則擡起頭，直視着貫太郎的目光，毅然決然地說：&ldquo爸爸，我不會去做石匠，我也不會繼承家業做第四代貫太郎！&rdquo &ldquo混賬！老子跟兒子說事情也得分個先後，回來就算不先說考試結果，至少也得先好好說話吧！&rdquo &ldquo考試，已經沒戲了。
&rdquo周平用挑釁的眼神掃過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ldquo但是，我不做石匠，我不會做這份害慘了姐姐的工作！&rdquo &ldquo那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哪裡怨得着石頭！&rdquo &ldquo爸爸，你就别再騙我了。
&rdquo &ldquo什麼？什麼騙？&rdquo &ldquo姐姐的腿，不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嗎？&rdquo &ldquo你胡說些什麼，瘋了嗎？&rdquo貫太郎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周平，把他推搡到已經哭成淚人的裡子跟前，&ldquo你，把你的混賬兒子弄到井邊沖沖冷水，讓他清醒清醒！大學沒考上倒把腦子考壞了！&rdquo &ldquo你别支支吾吾說别的！&rdquo周平又沖到貫太郎跟前，直視着他的眼睛說：&ldquo把兒子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覺得很帥是不是？當我明白過來自己一直在被人護着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你想過嗎，爸爸？&rdquo &ldquo周平你先别急，聽媽媽講好不好，你怎麼想到那裡去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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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hellip&hellip果然是因為我，姐姐才受了傷，留下了終生的殘疾。
周平獨自坐在廊下發呆，心裡充滿了自責。
靜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ldquo周平，已經四點了，該出去看成績了！&rdquo &ldquo姐姐，我&hellip&hellip我該怎麼向你道歉才好？&rdquo &ldquo傻瓜，我都沒當回事呢，&rdquo靜江以為周平是在為他剛才想把小狗扔掉的事情道歉，&ldquo要真想贖罪的話，就多替我照顧照顧它吧。
&rdquo 但周平完全沒明白過來。
&ldquo贖罪&hellip&hellip&rdquo他嘴巴動了動，又哽住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平本來就已後悔自責到無以複加，聽到這個字眼，心裡的内疚不禁又深了一層。
周平落榜了。
他一遍又一遍仔細地看着榜單，終于确定那上面根本沒有他的考号，他落榜了。
失望之餘，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報信的時候，周平再也忍不住了，對電話另一邊的母親吼道：&ldquo媽媽，你告訴我實話！姐姐的腿是不是被我害成這樣的！&rdquo &ldquo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你先回來，回家再說&hellip&hellip啊！他爸！你幹嗎？&rdquo 周平聽到話筒裡傳來了推推搡搡的嘈雜聲，知道肯定是父親搶過了電話。
果不其然，電話裡随後就傳來了貫太郎一貫的怒吼聲：&ldquo還磨叽什麼！考不上就給我鑿石頭去，沒得商量！&rdquo &ldquo說得不是一回事，他爸你讓開&hellip&hellip&rdquo電話裡又傳來了裡子的聲音，&ldquo總之你先回來再說好不好，路上慢點，當心車。
&rdquo 挂上電話，周平茫然地邁開步子往家走。
對迎面走來的路人完全不知道避讓，對紅綠燈也視若無睹，隻是頭腦木然，一路失魂落魄。
眼前不斷晃動着姐姐的跛足，還有那瘸腿的小狗，周遭的事物似已完全不存在。
寺内家彌漫着咖喱的香氣，隻是這香氣卻不再勾人食欲。
得知周平落榜的消息，鲷魚、生魚片和壽司的慶功宴算是徹底泡湯了，變成了備選的咖喱。
應了琴奶奶&ldquo兩手準備&rdquo的調侃。
岩老和阿為見勢不妙，正急忙完成手中的活兒，準備早早溜之大吉。
就連街對面的&ldquo花熊&rdquo也覺得奇怪，傍晚時分寺内家的咖喱香氣，以往總是帶着家庭的溫馨，讓他這個鳏夫無比羨慕，今天卻一反平常，帶着落寞的味道。
&ldquo小小！小小！&rdquo院子裡傳來了靜江呼喚小狗的聲音，&ldquo媽媽，你看到小小了嗎？&rdquo裡子表示她已經有好一會兒沒看到它，不知道去哪兒了。
&ldquo莫非是誰帶它出去遛彎了？奶奶，美代子，你們有沒有看到小小？&rdquo 但是她們倆也同樣毫不知情。
&ldquo奇怪&hellip&hellip剛才我明明把它拴在那邊的&hellip&hellip莫非是阿為牽去玩了？&rdquo靜江說着正要往車間走，卻被周平攔住了。
&ldquo是我幹的。
&rdquo周平生硬地說。
&ldquo周平&hellip&hellip你可算回來了。
&rdquo靜江沒明白過來，隻是看到周平回來，松了一口氣。
&ldquo我說是我幹的，我把它扔了。
&rdquo周平決定把話說明白。
&ldquo你怎麼能這麼做？&rdquo &ldquo因為&hellip&hellip因為我讨厭它！我一看到它在院子裡優哉遊哉的就煩！隻要一想到你帶它散步的樣子&hellip&hellip隻要一想，我就會覺得自己該死，我受不了了！&rdquo &ldquo周平，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rdquo &ldquo姐姐你不也是一樣。
上條先生可能人真的很好，但是如果&hellip&hellip如果不是你的腿，你完全可以找個條件更好的對象，也不至于找個帶着孩子的離婚男人！&rdquo &ldquo周平！你太過分了！&rdquo話音未落，靜江已經給了周平一記清脆的耳光。
&ldquo你打我吧！這樣我還能好受點，你打吧，打啊！&rdquo 裡子看不過去，揪住周平斥道：&ldquo你胡說八道夠了沒有！閉嘴！&rdquo周平人高馬大，裡子竭盡全力也隻能揪到他胸口的衣服，幾個人亂成一團。
正在琴奶奶也要加入戰團的當口，貫太郎雷鳴般的大嗓門及時出現了：&ldquo亂七八糟幹什麼呢！吵死了！&rdquo &ldquo爸爸，周平把小狗給扔了！&rdquo 周平則擡起頭，直視着貫太郎的目光，毅然決然地說：&ldquo爸爸，我不會去做石匠，我也不會繼承家業做第四代貫太郎！&rdquo &ldquo混賬！老子跟兒子說事情也得分個先後，回來就算不先說考試結果，至少也得先好好說話吧！&rdquo &ldquo考試，已經沒戲了。
&rdquo周平用挑釁的眼神掃過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ldquo但是，我不做石匠，我不會做這份害慘了姐姐的工作！&rdquo &ldquo那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哪裡怨得着石頭！&rdquo &ldquo爸爸，你就别再騙我了。
&rdquo &ldquo什麼？什麼騙？&rdquo &ldquo姐姐的腿，不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嗎？&rdquo &ldquo你胡說些什麼，瘋了嗎？&rdquo貫太郎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周平，把他推搡到已經哭成淚人的裡子跟前，&ldquo你，把你的混賬兒子弄到井邊沖沖冷水，讓他清醒清醒！大學沒考上倒把腦子考壞了！&rdquo &ldquo你别支支吾吾說别的！&rdquo周平又沖到貫太郎跟前，直視着他的眼睛說：&ldquo把兒子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覺得很帥是不是？當我明白過來自己一直在被人護着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你想過嗎，爸爸？&rdquo &ldquo周平你先别急，聽媽媽講好不好，你怎麼想到那裡去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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