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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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按到按摩師傅那邊。

    正亂成一團糟的時候,貫太郎終于趕到了。

     &ldquo惡作劇也得有個限度吧!&rdquo貫太郎說着,将琴奶奶一把打倒在地。

     &ldquo什麼惡作劇,我這是費盡心思替裡子着想啊!&rdquo &ldquo媽媽,你太過分了!&rdquo裡子說話已經帶了哭聲。

     &ldquo哪裡過分了?!&rdquo &ldquo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rdquo貫太郎作勢又要動手,琴奶奶急忙逃到按摩師身後四下躲藏,結果又引發了一場大亂鬥,按摩師、客人都被卷了進來,玻璃也被打碎了,紙門也被撞破了,裡子的同窗會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場&ldquo破窗會&rdquo。

     琴奶奶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車間裡。

    賣豆腐的在門外街上鳴了半天喇叭也不見有人出來,隻好走開了。

    自從把家務活都交給裡子,傍晚便成了琴奶奶最難熬的時候。

    不知是不是沒有活幹的緣故,總是莫名其妙覺得閑得難受。

    再加上今天這場風波,更是又添了不少愁悶。

    車間裡隻有貫太郎雕了一半的墓碑陪着琴奶奶,從名字來看,這墓碑應該是一個小女孩的。

    琴奶奶撫摸着冰涼的墓碑,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琴奶奶發覺身邊有人,轉頭一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上條過來了,正靜靜地站在一邊。

     &ldquo人上了年紀就會天天念想着能活得長些,其實啊,還是早點進棺材好,就省心了。

    &rdquo &ldquo您最近胃口不好?&rdquo &ldquo這倒沒有,今天的晚飯很不錯。

    &rdquo 上條溫和地笑了笑:&ldquo既然還有喜歡的美食,就沒必要去想死的事情。

    &rdquo &ldquo上條先生對老年人很有耐心呢,跟貫太郎大不一樣。

    &rdquo &ldquo這是因為您是别人的父母啊。

    畢竟,咱們沒有親近到會吵架的地步,甚至連話都沒好好說過幾句。

    我隻是看見您的樣子,不由自主同情而已。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母親和兒子,能夠瞪着眼睛生氣吵架,那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rdquo 郵遞員送來了加急的信件,收件人是裡子。

     晚飯的時候,迫于貫太郎嚴厲的目光,琴奶奶小聲向裡子道了歉。

     &ldquo裡子,今天真是抱歉。

    &rdquo 裡子擺擺手,仿佛在說算了,沒什麼。

     &ldquo我也是太過死腦筋,完全不會來事。

    當時媽媽您說叫了按摩師傅過來給我按摩的時候,我其實大可順水推舟地說,&lsquo是嗎,那謝謝媽媽了,能按一按真是太好了。

    &rsquo&rdquo &ldquo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當時那情景,一聽就知道是奶奶沒安好心眼兒。

    &rdquo&ldquo是啊,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要是處在兒媳婦的位置上也會生氣的。

    &rdquo周平和靜江今天都堅決地站在裡子一邊。

    連美代子也沉默不語地斜睨着琴奶奶,為裡子不平。

    不過,裡子為琴奶奶添着飯,動作卻仍然如以往般溫柔。

     &ldquo雖然稍微有些過分,不過作為兒媳婦,家裡的老人身體硬朗能折騰,才是最大的幸福。

    &rdquo 大家默然看着裡子,揣摩着她這番話的深意。

     &ldquo聽說,松本娘家那邊的婆婆病倒了。

    &rdquo &ldquo是老闆娘的媽媽?&rdquo 方才的加急信件裡,說的似乎就是這件事情。

     &ldquo人上了年紀身體不行了,也不是馬上就會怎麼着。

    &rdquo 琴奶奶&ldquo呼&rdquo地一下站起身來。

     &ldquo媽媽,你不用那麼顧慮&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吃着飯這是要幹嗎啊?!&rdquo貫太郎咂着嘴,向快步走出去的琴奶奶看了一眼。

     &ldquo這樣肯定讓媽媽傷心了。

    &rdquo裡子小聲念叨着。

     &ldquo媽您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在憤憤不平嗎,覺得在朋友面前丢了大人。

    &rdquo 裡子慢慢地撿起掉在桌子上的飯粒放進嘴裡:&ldquo說實話,大家夥組團一起去熱海,你奶奶卻一個人先跑了回來,确實有些任性。

    不過,她心裡應該是覺得跟溫泉相比,還是家裡更好才會&hellip&hellip雖然家裡經常吵吵鬧鬧的,但還是覺得在家待着舒服,才一個人跑回來。

    這一點,我一點沒有替她考慮到。

    &rdquo 大家都沉默着,小心翼翼地動着筷子,唯恐弄出了動靜。

     &ldquo上了年紀,身體健康是第一位的,無論是自己還是親人。

    &rdquo裡子凄涼地說。

    女人嫁作人婦是可悲的。

    自己的父母照看不得,卻要為别人的父母盡孝。

     &ldquo媽媽将來你要是病了,我一定會回來照看你的!&rdquo靜江說。

     &ldquo姐你說的完全不現實啊!&rdquo &ldquo如果你覺得回娘家看看比較好,那就&hellip&hellip&rdquo貫太郎的話還沒說完,琴奶奶就沖了進來,手裡還抱着昨天的大旅行包。

     &ldquo奶奶,你又要去熱海?&rdquo周平見狀忍不住驚呼起來。

     &ldquo喂,都跟你說多少遍了,怎麼還不聽!&rdquo貫太郎也出口訓斥。

     琴奶奶不理貫太郎,伸手把旅行包遞給裡子:&ldquo裡子,這是你買給我的,一直也沒真正派上用場過,你回松本的時候就用它裝行李吧。

    &rdquo &ldquo媽媽&hellip&hellip&rdquo裡子眨着眼睛,拼命阻止眼淚掉下來。

     &ldquo肥皂盒啊襪子啊什麼的,要帶的東西不少呢。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過裡子,咱們要先說好,在那邊至少要待夠三天兩夜,待一天就跑回來可不行。

    &rdquo &ldquo奶奶,幹得漂亮!&rdquo周平跑過去抱住奶奶,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但當周平看到琴奶奶端起飯碗時,她手上的半指手套已經變成了灰黑色,又忍不住抱怨道:&ldquo奶奶,髒死了!&rdquo瞬間又變成了平時的腔調。

     &ldquo手要好好愛護才對!&rdquo琴奶奶不服輸地還口。

    這樣一來,寺内家的餐桌上終于又恢複了平時的熱鬧。

     這天深夜,裡子關窗戶時,發覺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貫太郎坐在辦公桌旁,拿着一支嶄新的白色編織手套,正細心的剪去指尖的部分,在為琴奶奶做一副新的半指手套。

     注釋 1 日語漢字為&ldquo躑躅&rdquo(つつじ,tsutsuji)。

     2 出自尾崎紅葉(1868&mdash1903)的名作《金色夜叉》。

    小說的主人公間貫一和阿宮訣别的地方&mdash&mdash熱海溫泉,如今已成為日本蜚聲海外的旅遊勝地。

     3 和熱海同為著名溫泉療養地,位于日本神奈川縣。

     4 詠唱發生于明治十年(1877年)的西南戰争的琵琶曲。

    城山位于日本鹿兒島,是西鄉隆盛的敗死之地。

     5 指萩、芒、葛、瞿麥、女郎花、桔梗和牽牛花,亦有不同說法。

     6 歐仁·德拉克羅瓦(1798&mdash1863),法國著名畫家,浪漫主義畫派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