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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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頓太太平安分娩了,朋友們都為之感到高興。

    愛瑪對自己做的好事本來就很得意?如果有什麼事能讓她越發得意的話,那就是得知朋友生了一個女孩。

    她一心巴望來一個韋斯頓小姐。

    她不會承認那是為了以後可以給她做個媒,把她嫁給伊莎貝拉的哪個兒子。

    她認為做父母的覺得女兒更為稱心。

    等韋斯頓先生上了年紀——甚至韋斯頓先生十年後也會上年紀的——火爐邊始終有一個不離家的孩子(譯注:按英國當時的習俗,女孩一般待在家裡接受家庭教師的教育,男孩則去寄宿學校讀書)用嬉戲、調皮、任性和幻想來活躍氣氛,那倒是個莫大的安慰。

    韋斯頓太太也一樣——誰也不懷疑她多麼需要一個女兒。

    再說,任何一個善于管教孩子的人,如果不能再一次發揮自己的才能,也是很可惜的。

     “你知道,她有她的有利條件,曾拿我作為她的實踐對象,”愛瑪接着說,“就像德-讓利夫人所寫的《阿黛萊德和西奧多》裡的達爾曼男爵夫人以道斯達利女伯爵為實踐對象(譯注:德·讓利夫人(1746-1830):法國著名的教育理論家,《阿黛萊德和西奧多》是她一本書的英譯本的書名)那樣,我們可以看到她以更完莢的方案來教育自己的小阿黛萊德。

    ” “那就是說,”奈特利先生回答道,“對她比對你還要更嬌慣,還以為自己根本沒有嬌慣。

    這将是唯一的差别。

    ” “可憐的孩子!”愛瑪大聲嚷道。

    “那樣的話,她會成什麼樣子呢?” “沒什麼大不了的,成千上萬的孩子都這樣。

    小時候讨人嫌,大了會自己改正的。

    最親愛的愛瑪,對嬌生慣養的孩子我慢慢的也不那麼讨厭了。

    我的幸福全要歸功于你,我要是對他們太苛刻了,那豈不是忘恩負義嗎?” 愛瑪笑起來了,答道:“可是你竭力幫我抵消了别人的嬌慣。

    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我懷疑靠我自己的理智是否能改好。

    ” “是嗎?我倒并不懷疑。

    造物給了你理智,泰勒小姐給了你原則。

    你肯定會好好的。

    我的幹預既可能帶來好處,也可能帶來壞處。

    你完全可以說:他有什麼權利來教訓我?我怕你自然會覺得我這樣做令人讨厭。

    我認為我沒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好處都讓我得了,使你成了我熱戀的對象。

    我一想起你心裡就充滿了愛,缺點什麼的我都愛。

    正因為我想象出你有許多錯處,至少從你十三歲起,我就愛上了你。

    ” “我敢肯定,你對我大有好處,”愛瑪大聲說道。

    “我經常受到你的良好影響——隻是我當時不肯承認罷了。

    我敢肯定你給我帶來了好處。

    如果可憐的小安娜·韋斯頓給寵壞了,你就像以前待我那樣來對待她,那将是最大的仁慈,可就是别在她長到十三歲時又愛上她。

    ” “你小時候經常露出一副調皮的神情對我說:‘奈特利先生,我要做什麼什麼事,爸爸說可以,或者泰勒小姐同意了——而你當時也知道,我是不贊成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幹預不是使你一般的不高興,而是使你雙重的不高興。

    ” “我當時有多可愛啊!難怪你會這麼深情地記住我的話。

    ” “‘奈特利先生。

    ’你總叫我‘奈特利先生’。

    從習慣上說,聽起來并不那麼一本正經。

    然而卻顯得太一本正經了。

    我想讓你換個稱呼,可又不知道換什麼稱呼好。

    ” “我記得大約十年前,有一次心裡一熱乎,就叫你‘喬治’。

    我當時這樣叫你,本氣氣你,可是你并不在意,我也就沒再這麼叫。

    ” “現在你不能叫我‘喬治’嗎?” “不可能!我隻能叫你‘奈特利先生’。

    我甚至不會答應用埃爾頓太太那種風雅的簡短稱呼,叫你‘奈先生’。

    不過我會答應,”她馬上又一邊笑一邊紅着臉補充說,“我答應叫你一次教名。

    我不說在什麼時候,可你也許可以猜到在什麼地方:不管是好是歹,某某與某某締姻的地方(譯注:指教堂)。

    ” 奈特利先生那麼有見識,愛瑪要是聽了他的話,本來可以避免犯下她那女性最愚蠢的錯誤——任性地跟哈麗特·史密斯搞得那麼親密,可惜她不敢公開地承認這一點,她為此感到悲哀。

    這個問題太微妙了,她根本沒法談。

    他們兩人很少談到哈麗特。

    奈特利先生之所以如此,也許僅僅因為沒想到她,而愛瑪卻覺得問題棘手,從某些表面現象來看,懷疑她們的友情不如以前。

    她自己也,她們要是在别的情況下分手,書信來往肯定會頻繁一些,而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幾乎完全靠伊莎貝拉的信件提供消息。

    奈特利先生或許也看出了這一點。

    不得不向他隐瞞事實,這痛苦絲毫也不亞于造成哈麗特悲傷時所感到的痛苦。

     果然不出所料,伊莎貝拉來信詳細地介紹了她的客人的情況。

    她發覺她剛到的時候神情沮喪,這倒也非常正常,因為還要去看牙醫。

    可是看過牙醫之後,她似乎覺得哈麗特跟以前并沒什麼兩樣。

    當然,伊莎貝拉并不是個目光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