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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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辯護。

    她說得人情人理,至少情深意濃——可是因為話太多,愛瑪難免不走神,不一會工夫,她就時而想到布倫斯威克廣場,時而想到當維爾,忘了去聽她的話。

    韋斯頓太太最後說:“你知道,我們還沒收到那封左盼右盼的信,不過我想很快就會收到的。

    ”愛瑪一下子愣住了,後來不得已敷衍了兩句,因為她壓根兒想不起她們在盼什麼信。

     “你身體好嗎,愛瑪?”韋斯頓太太臨别時問道。

     “哦!很好。

    你,我一向很好。

    信來了一定要盡快告訴我。

    ” 聽了韋斯頓太太說的情況,愛瑪越發敬重和同情費爾法克斯小姐,越發感到以前對不起她,因而心裡越想越難過。

    她悔不該沒跟她再親近一些,為自己的嫉妒心理感到臉紅,正是這嫉妒心理,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了她們的親近。

    想當初,她要是聽了奈特利先生的話,注意關心費爾法克斯小姐(不管從哪方面看,這都是她應該做的);她要是設法去進一步了解她,盡量去親近她,力求跟她做朋友,而不是跟哈麗特·史密斯做朋友,那八成就不會有現在這些煩惱。

    就出身、天分和教養來看,兩人中有一個可以做她的朋友,本該是她求之不得的,而那另一個呢——她是什麼人呢?就算她們倆沒有成為親密的朋友,就算費爾法克斯小姐在這個重大問題上沒向她推心置腹——這是很可能的——然而,就憑她對費爾法克斯小姐應有的了解,她也不該胡亂猜疑她與迪克遜先生關系暧昧。

    她不僅極其荒唐地胡亂猜疑,而且還要講給别人聽,這就越發不可原諒。

    她很擔心,由于弗蘭克·邱吉爾的輕率或粗心,這一想法給簡的脆弱感情帶來了很大的痛苦。

    她覺得,簡自從到海伯裡以後,給她造成痛苦的種種根源中,最糟糕的一定是她愛瑪了。

    她簡直成了她的老冤家。

    每次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她總要無數次地刺傷簡的心。

    而在博克斯山,她那顆心也許痛苦到了極點,再也無法忍受了。

     哈特菲爾德的這天黃昏又漫長又陰沉,平添了幾分陰郁的氣氛。

    驟然襲來一場陰冷的暴風雨,除了樹林和灌木叢中的綠葉受到狂風的摧殘,白晝延長可以讓人多瞧一瞧這凄涼的景象以外,已經絲毫看不到七月的景緻。

     伍德豪斯先生受天氣影響,他女兒幾乎在一刻不停地關照他,付出了比平常多得多的努力,才使他覺得還算好受些。

    這時候,愛瑪不由得想起了韋斯頓太太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們父女倆第一次孤苦伶仃在一起的情景。

    不過,那次吃過茶點後不久,奈特利先生就走了進來,驅散了一切的憂思。

    唉!類似這樣的探訪說明哈特菲爾德還是個令人喜歡的地方,但是也許好景不長了。

    當時,她為即将到來的冬天描繪出一幅凄凄涼涼的景象,可結果證明她錯了。

    他們既沒失哪個朋友,也沒失去任何歡樂。

    可是她在擔心,這一次不祥的預感不會出現适得其反的結果。

    她眼下面臨的前景就有點預兆不祥,不可能被完全消除——甚至不可能出現幾分光明。

    如果她的朋友中間能發生的事都發生了的話,那哈特菲爾德一定會變得冷冷清清,她隻能懷着幸福已經破滅的心情,來逗父親高興。

     蘭多爾斯的孩子出世以後,那關系肯定要比她愛瑪來得還親,韋斯頓太太的心思和時間勢必要全部花在那孩子身上。

    他們會失去韋斯頓太太,說不定在很大程度上還會失去她丈夫。

    弗蘭克·邱吉爾不會再來了,而且還可以設想,費爾法克斯小姐馬上也不再是海伯裡的人了。

    他們将會結婚,在恩斯庫姆或附近什麼地方定居下來。

    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将化為烏有,若是在這些損失之外,再失去當維爾,那他們還能到哪裡找到快樂而理智的朋友呢?奈特利先生再也不會來他們家消磨夜晚的時光了!再也不會随時走進來,好像甘願把他們家當作他自己的家似的!這叫人怎麼受得了啊?如果他真為哈麗特而抛開了他們,如果今後真覺得他有了哈麗特就有了一切,如果哈麗特真成了他最中意、最可親的人,成了他的朋友和妻子,成了他終身幸福的歸屬,那她愛瑪始終不會忘記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結果,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她傷心的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為之一驚,長歎了一聲,甚至在屋裡踱了幾步——唯一能使她感到寬慰和平靜的是,她下定決心好自為之,并且希望,不管今年還是以後哪個冬天,她要是情緒比以前來得低落,沒有什麼歡樂可言,她能變得理智一些,有點自知之明,少做令她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