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草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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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手術的功夫還是生疏了不少。

    不過,也隻好硬着頭皮試試了。

     手術時,由布一邊在心中祈禱着,一邊使着手術刀。

    從X光透視下,這顆子彈似乎是一顆小口徑的,即大約22口徑的子彈。

    因此,如果再比這個口徑大上一點兒,那麼源學就有可能當場斃命。

     由布在霜裡的配合下,開始慎重地切開了傷口。

    術中由布提心吊膽捏着一把汗。

    由布的手術刀一直不斷地顫抖,而這種由于緊張引起的顫抖,又随時可以斷送掉源學的性命。

    為了鎮定心緒,由布在手術中途幾次停下來。

    無論如何,他終于把子彈安全地取出,手術成功了!但是又有一場惡運在等待着由布。

    手術一成功,那麼霜裡就要從這兒回到東京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護理傷口和拆線,不過這對于一個外科醫生來說,并不成問題。

     由布在等着給源學拆線。

     而惡夢,就是從這時開始向他悄悄襲來。

     昏迷中,源學錯把由布當成第一捕撈作業長片岡文平。

     “片岡!”源學說道。

     房間裡隻有由布一個人,于是他順口就答道:“是,我在。

    ”他有時也常常愛接個話茬兒。

     “下次是28公裡了吧?”——源學在朦胧中說了一句由布弄不懂的話,于是他不回答了。

    這時,源學睜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又閉上了。

    “56億元吧?”——源學又嘟嚷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拜托第三組了。

    ”源學說完,漸漸地又進入了沉睡之中。

     數分鐘後,源學從麻醉中完全清醒了過來。

     當時在場的也還隻是由布一個人。

    源學睜開眼睛盯着由布。

     “手術成功了。

    已經不必耽心了。

    ”——由布認真地對源學說道。

     “謝謝你,大夫先生。

    ”——源學伸出手來握住了由布的手。

     由布一點也沒有感到不安,因為源學是處于朦胧狀态說出的話,在這種場合下,他根本不會記得他說過什麼。

    象幻夢一樣,記憶中也不過是模模糊糊的。

    當然,這些“夢”話的内容可非同小可。

    “28公裡”,“56億元”,這些可是些性命悠關的話語。

    由布見過源學後又會見了片岡,片岡還給過他名片,名片寫道: 松浦水産株式會社第一捕撈作業長指揮船美保丸号船長 他知道這個片岡是源學的左右手。

     所謂松浦水産就是以遠洋洩業為主的捕撈海魚等海産品的一家公司。

    它擁有20多隻船的船隊。

    指揮船有5隻。

    它們号稱每年的捕魚收益高達200億元以上。

    而創造這個巨大财富的總指揮就是片岡,他深得源學的信任,就連這次手術,片岡都親自在場監護。

     于是,源學便利用其中一隻指揮船“美保丸”号向國内密秘地走私麻醉劑。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意識狀态下對由布講出了這些事關重大的話,這可不是件小事情。

    不過,由布發誓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源學在昏迷中講過什麼話。

     手術是在源學的别墅裡進行的。

    4小時後,片岡發出要将由布監閉起來的通知。

    由布向片岡提出抗議,要求說明監禁原因,而片岡隻是冷冷地斥責由布的抗議,并不做什麼解釋。

    由布再三向片岡追究原因。

    但招來了片岡更加惱怒的臭罵。

     于是,由布被關進了二樓樓的一間屋子裡。

     臨海的一面有一個窗戶,但好象是不能打開一樣,用幾顆粗大的釘子緊緊地固定住了。

    這是一間寝室,左右都是牆壁,門被從外邊鎖上了。

    當由布被囚禁在這間屋子裡時,呀子已經不在這兒。

    源學有個小老婆,是一個叫杏子的30歲的大快頭女人。

    呀子被這個叫杏子的女人帶出去買東西。

    由布想,也許他們會把呀子也和他關到一間房子裡來,但一直到了半夜,呀子也沒有來。

     在這間囚禁室裡,有一台冰箱和房間互通電話機。

    他便拿起電話,責問片岡到底把呀子弄到哪裡去了。

    片岡對他解釋說,呀子在他那裡受到照顧,并說呀子對由布不感興趣了,要由布死了這條心。

    片岡對他說,今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多看點醫學書,無論哪個科類都多學一點,還鄭告由布,你就做好這個打算,一直到死,你都得作為松浦水産的專屬醫師為他們服務! 由布氣昏了。

    這也太不講理了,肯定是源學把呀子弄去了。

    如果呀子知道由布抛棄了她她會絕望的。

    在由布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了呀子被一夥男人輪奸的場面。

     凄慘恐怖的黑夜籠罩着由布。

     早飯、中飯和晚飯都是由兩個沉默不語的男人送來。

    他們還每天向這間屋子裡的冰箱裡補充啤酒、威士忌、日本酒等等。

    如果他要去廁所就得打電話,然後這兩個男人便帶他去。

     如果不是處在被囚禁之中,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

    吃的東西也是些上等的食品。

    但在由布看來,這兒的生活不啻是地獄一般。

     在被囚禁的第二天,由布被命令去查看源學術後情況,由布問道,為什麼要把他關起來,而源學則回答說,他曾記得自己在昏迷中對由布說了些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為了防備方一,不得不這樣做。

    由布說自己隻是聽到源學說了些夢話或是胡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自己根本不懂,因此也早就忘掉了。

    就算是他聽到了一些什麼,也絕對不會向外人洩露。

     并說,他早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作為一個醫師來說,随意向外洩露患者的秘密,将會被某些專門機構起訴,從而解除醫師的行醫許可證,所以這是一個當醫師最起碼的道德準則。

    由布拼命地為自己申辯,他決不會幹那種蠢事。

     但源學卻根本不信,他嘲笑道,你由布文人這種醫師,還能講什麼“信用”? 由布絕望了。

    他又提出把呀子交還給自己的要求,但源學這種惡棍般的男人,用一種淫蕩地目光盯着由布說,呀子早被扔進了大海,根本回不來了。

     由布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沉默不語了。

     手術那天的日子是5月3日。

    源學的拆線日期是5月8日。

    今天是5月15日。

     由布望着大海。

    天草的海灘落入晚霞的包圍之中。

    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呀子的身影便浮現在這大海之上。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由布向送吃的男人打聽,但他們根本不回答。

    那是個有着倔強性格的呀子,她是決不會把由布扔下不管的。

    如果她知道由布被人關在這裡,呀子肯定會找到這兒來的。

    由布這樣想着,他煩躁不安。

     由布也不敢大鬧,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已為此事而不肯善罷甘休,那源學定會把自己綁上鉛快,投入大海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兒逃出去了嗎? 從白天到黑夜由布都在思考着對策。

    趁黑夜将這兩個監視他的男人打倒,這由布可辦不到,就是對付一個人自己也不行。

    可以把窗戶的玻璃打碎,但是聲音太大,會驚動這兩個看守。

    弄壞了玻璃,用床單或襯衣扭成“繩子”從窗戶“吊”下去,可也逃不到哪去,在這幢建築物的前後左右都鋪設了好幾層鐵絲網。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進大海。

    這就需要從數十米高的筆直的懸崖上跳入大海,但他并不知道下邊的大海有多深。

    在風浪大時,還常常有海浪的沖擊浪花沫濺進這間屋子裡來。

    如果還想活下去的話,就不能走這條路,因為也許這一段海水淺,也許還有暗礁,那麼冒然地跳下去的話就可能送掉性命。

     但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就隻好捏在人家的手裡,要自己什麼時候死,就隻好什麼時候死了。

     由布在詛咒自己這不走運的命運。

     這時,不知是誰打開了大門上的鎖。

    原來是兩個看守送飯來了。

     “呀子小姐被人誘拐了。

    ” “誘拐?!是誰?!” 由布突然想到要殺掉這個誘拐呀子的人。

     “還不清楚。

    是同阿姐乘車出去的時候。

    社長正商量對策呢!” “狗屁對策!還不是警察幹的?!” “不是警察。

    聽說有人看到當時的情景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可以對你講:就是一直追殺你的那個越智數正也趕到天草這兒來了!” “越智——” “聞着味追來了!不過,總會有辦法對付的。

    放心吧!” 說完,這兩個人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