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以幾乎全歐洲都有完全相同的制度,它們如何到處陷于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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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記載不全而且混亂不堪。

    看來市民社會轉為文明之日,即政治社會堕入野蠻之時。

     歐洲的古老政體在德意志比在法蘭西更多地保留着原始特征,然而即使是在德意志,它所創立的一部分制度,也已經到處遭到摧毀。

    考察殘存物的現狀比發現失去的東西,更能使人判斷時間的摧殘作用。

     自治市制度早在13和14世紀就已經使德意志的主要城市成為一個個富庶開明的小共和國,到18世紀依然存在;但是城市今天徒有其表。

    它們的一套方法似乎仍在執行;它們設置的行政官員仍保留原先的名稱,而且仿佛在管理同樣的事務;但是積極性、活力、市鎮的愛國主義,以及城市制度所激起的剛毅而取之不竭的品德,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些舊制度仿佛原封不動地倒塌在自己身上。

     今天依然存在的一切中世紀權力都患有同一毛病,它們全都同樣地衰落和毫無生氣。

    不僅如此,有些本身不屬于中世紀政體的東西,由于被卷入其中而帶上強烈的印迹,也都立刻喪失了生命力。

    處在這樣的形勢下,貴族階級沾染上老年虛弱症;在中世紀,政治自由的成就到處可見,然而隻要它今天保留着中世紀的種種特征,它便得了不育之症。

    省議會雖原封不動地保留其古老政治形式,但它們阻礙着文明的進步,而未能對它有所幫助;看來它們同新的時代精神格格不入。

    同時民心也背離了省議會,而倒向了君主。

    這些制度的悠久曆史并未使它們變得令人尊重;相反,它們在老化,一天天地聲名掃地;令人奇怪的是,由于它們更加衰落,它們的危害力越小,而它們激起的仇恨反而更大。

    一位支持舊制度并和舊制度同時代的德意志作家曾說道:“現存事物已經普遍刺傷人心,有時還變得可鄙。

    古怪的是,現在人們對一切舊的東西均持不屑一顧的态度。

    這些新看法竟然也出現在家庭内部,并擾亂了家庭秩序。

    就連主婦們也不願再忍受她們那些古老的家具了。

    ”然而,這同一時期的德國同法國一樣,社會活躍繁榮,蒸蒸日上。

    但是有一點必須認真注意;這是點睛之筆:所有活着、動着、生産着的東西都來自新的根源;這一根源豈止是新的,而且是對立的。

     這個根源便是王權,但與中世紀王權毫無共同之處,它擁有另一些特權,占有另一個地位,帶有另一種精神,激發另一些感情;這便是國家行政機構,它建立在地方權力廢墟之上,向四面延伸;這便是日益取代貴族統治的官吏等級制度。

    所有這些新的權力都遵循着中世紀聞所未聞或拒絕接受的準則和方法行事,它們确實關系到中世紀人連想都想不到的某種社會狀态。

     在英國,情況與剛才談到的一樣,雖然人們一開始會以為歐洲舊政體仍在那裡實行,如果忘掉那些舊名稱,抛開那些舊形式,人們便會發現,自17世紀以來,封建制度已基本廢除,各個階級互相滲透,貴族階級已經消失,貴族政治已經開放,财富成為一種勢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賦稅人人平等,出版自由,辯論公開。

    所有這些新原則在中世紀社會中都不存在。

    然而正是這些新事物一點一滴巧妙地滲入這古老的軀體,使之複蘇和免于瓦解,并在保持古老形式的同時,灌輸新鮮活力。

    17世紀的英國已經完全是一個現代國家,在它内部僅僅保留着中世紀的某些遺迹,猶如供奉品。

     為了幫助理解下文,有必要對法國以外情況作此概述;因為,我敢說,誰要是隻研究和考察法國,誰就永遠無法理解法國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