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八年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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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都似已氣歪了。

     到了這種時候,龍嘯雲也不能不說話了,但就在這時,隻聽砰的一震,兩拳相擊,秦孝儀的人已幾?乎被震得飛了出去,踉嗆着跌倒在地。

     趙正義和龍嘯雲雙雙搶過去扶起了他,大漢厲聲道:還有誰想教訓我的,請出手吧。

     遊龍生負手冷笑道:看來今日主子非但教訓不了奴才,奴才反而要教訓主子了。

     隻見秦孝儀喘息着在趙正義耳畔說了幾句話,趙正義忽然長身而起,目光灼灼,瞪着那大漢道:想不到朋友你居然一身江湖罕見的橫練功夫,連老夫都小看了你,難怪三爺一時不察,要被你暗算了。

     大漢冷笑道:你們若敗了,就是受人暗算,我若敗了,就是學藝不精,這道理我早已明白得很,你不說也罷。

     趙正義怒道:姓鐵的,老夫念你是條漢子,有心保全你,你休想不知好歹。

     大漢臉色變了變,昂然道:鐵某沒有趙大爺保住,也活到現在了,正覺得已活得有些不耐煩,趙大爺你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趙正義瞪着他,眼睛裡似已冒出火來,冷笑,很好──- 他一連說了五六句很好,扶起秦孝儀就走。

     龍嘯雲搶先一步,賠笑道:各位有話好說,又何必── 秦孝儀仰天打了個哈哈,慘笑道:我父子兩人俱已栽在這裡,還有什麼好說的! 龍嘯雲後退一步,垂下了頭,不住擦汗,等他再擡起頭時,秦孝儀和趙正義已走得很遠了。

     李尋歡長歎道:大哥,我一回來,就為你惹了這麼多麻煩,我──我早知── 龍嘯雲忽然大笑道:兄弟,别說這種話,咱們弟兄兒時怕過麻煩。

     李尋歡勉強一笑,道:兄弟,可是,我也知道大哥你很為難── 龍嘯雲笑道:兄弟,你用不着顧忌我,無論你怎麼做,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李尋歡胸中一陣熱血上湧,熱淚幾乎已奪眶而出。

     龍嘯雲瞧了那大漢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臨時卻改口道:天已快亮了,梅花盜今天晚上想必已不會再來,你們旅途勞頓,還是早些下來吧。

     李尋歡道:是 龍嘯雲道:我已叫人将聽竹軒替你打掃幹淨了,但你若還是想住在老地方,我可以請仙兒暫時搬去和詩音一塊兒住。

     李尋歡道:用不着,聽竹軒就很好。

     龍嘯雲又瞧了那大漢一眼,但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隻不過面上已不禁露出了憂郁之色,顯得心事重重。

     風吹着竹林,宛如浪濤。

     夜半聽竹,縱然很快樂的人也會覺得凄涼蕭索,何況一别十餘年,返來時心事已成灰的李尋歡呢? 一燈如豆,燈光下看來,他眼角的皺紋似更深了。

     大漢黯然危坐,正也是心事如潮,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嗄聲道:少爺,我恐怕已不得不走了。

     李尋歡動容道:你要走?你也要走? 大漢黯然道:我身受少爺你們父子的大恩,本來已決心以這劫後的殘生來報答少爺的恩情,可是現在── 靜夜中,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馬嘶。

     大漢凄笑道:趙正義他們顯然已看出了我的來曆,現在隻握已去通知我的仇家,我本已未将生死放在心上,倒也不怕他們,可是── 李尋歡道:可是你卻怕連累了我,是嗎? 大漢歎歎道:我也知道少爺你不是怕被連累的人,可是十八年前的那段公案,其中曲折本是在我,我怎麼能讓少爺陪着我一起受人恥罵。

     李尋歡默然半晌,長歎道:那是你一時的無心之失,這十八年來,你受的苦已是足夠彌補了,他們也不能逼人太甚。

     大漢慘笑道:少爺你雖然這麼想,但别人卻不會這麼想,江湖中的血債,一定要用血才能洗得清的!他不等李尋歡說話,接着又道:何況,我還要去看看那位梅二先生,他負傷後一怒而去,是否能走得遠,還說不定,無論如何,他總是沖着我們才來的。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黯然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大漢長歎道: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可是── 他忽然一笑,道:可是我絕不會走得很遠的,每到風清月白的晚上,我說不定還會攜酒而來,找少爺你共謀一醉。

     李尋歡霍然長身而起,道:一言為定? 大漢道:一言為定! 兩人目光相對,都已不覺熱淚盈眶,于是兩都扭過了頭──英雄們的别離,有時竟比小兒女的分離更令人斷腸,因為他們縱有滿懷别緒,隻是誰也不願說出口來。

     李尋歡隻是淡淡道: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但你總得讓我送你一程。

     長街如洗,積雪昨夜已被掃在道旁。

     一塊塊粗糙的青石闆,在熹微的晨光中看來,仿佛一塊青玉,遠處已有市聲傳來,大地已漸漸蘇醒。

    但天色還是暗得很,看來今天還是不會有陽光。

     這條街也靜得很,雖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雞啼和李尋歡的咳嗽聲,卻還是打不開這令人窒息的靜寂。

     大漢忽然停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