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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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沁出一身冷汗。

     沈南施微笑說道:“我自幼從師,并因喜習水性,經常扁舟一時,自巫峽上溯夔溯門,或下放西陵,來往洪麟,把這三峽形勢,記得熟而又熟!何處有石?何處是灘?無不了如指掌,不然當日縱有絕頂武功,一經覆舟,便難免不作溺死冤魂,成了魚蝦的口中美食了!” 二人團這一段病榻纏綿,感情激進,相互間的稱呼已改,公孫玉聽完說道:“南妹恩情……” 沈南施不等公孫玉話完,便即嗔道:“玉哥哥,你什麼都好,就是有點頭巾氣,老改不掉!要論到‘恩情’二字,你對我有思在先,不是那一粒玄門智珠,沈南施此身豈非早化異物?所以慢說這點小惠,我一生一世,都對你報答不了呢!” 說到此處,突然極其婉蠻地,香肩半倚公孫玉,臻首微擡,幽幽說道:“玉哥哥,我求你件事,你肯答應我麼?” 公孫玉有點誤會沈南施用意,心頭一驚,但仍含笑答道:“南妹一向豪爽,怎的吞吞吐吐起來?你說說看是什麼事,居然用得上‘求我’二字!” 沈南施俏目流波,凝注公孫玉臉上,慢慢說道:“巫山翠屏峰仙女坪之事!完全誤會,我師傅性情又怪,他那一掌之仇……” 公孫玉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不禁啞然失笑,截斷沈南施話頭說道:“我既與南妹訂交,巫山神姥老前輩便是我師門長者,南妹怎的提起這個‘仇’字,未免有點該打!” 沈南施聽公孫玉根本不曾把恩師一掌擊毀他内家功力之事,記在心中,不由又感又佩他說道:“玉哥哥,你品格真高,心腸真好!” 公孫玉心中有話,幾度欲言又止,但如今見沈南施誠中形外,語語含情,不由暗想再纏下去,必如知足漁翁所言,越纏越深,遂暗暗把牙一咬,向沈南施含笑問道:“南妹傷勢,完全無礙了麼?” 沈南施嬌笑答道:“玉哥哥,不要扭心,我腿上雖還有一二處結癡未落,但已不妨礙行動,明天就陪你到峨嵋山去,找那‘王葉金蓮’好麼?” 沈南施越是這樣深情款款,公孫玉心中想說的話,便越發難以出口,憋了半天,憋得俊臉通紅,但終于被他憋出一個法兒,吞吞吐吐地向沈南施說道:“南妹,我……我…… 我……” 公孫玉的這副尴尬神色,也使沈南施誤會起來。

    嬌靥飛紅地假在公孫玉身旁,低聲說道:“玉哥哥,隻要你喜歡的事,我總無不同意!” 這幾句曲盡柔媚,情意綿綿的答話,聽得公孫玉心頭一酸,眼角微潤地和聲說道:“南妹,我講個故事你聽。

    ” 沈南施大眼連眨,點頭笑道:“我最愛聽故事,但是玉哥哥不要講大苦的,我心腸軟,會哭!” 公孫玉心頭又是一陣難過,微停片刻說道:“這故事是實事,到現在還沒有完,所以結局是悲是喜,誰也無法斷定!” 說完便把自己身世所遭,暨與卞靈等效戴天仇等結識經過,詳詳細細地叙述一遍,但将當事人名,完全更換。

     沈南施何等冰雪聰明?聽不多時,便知道公孫玉是在現身說法。

     公孫玉感覺到沈南施緊假自己的嬌軀,遂漸發抖,便知道她已明白自己用意,雖然擔心不知會弄成怎樣一個結果收場?但仍硬着頭皮,佯作不知地直往下講。

     沈南施身軀越來抖顫得越覺厲害,但聽到公孫玉六诏山涉險,獨闖純陽宮,重會卞靈筠以後,反而慢慢甯靜起來! 這種現象,未免使公孫玉有點莫明其妙,直等講到誤毀“柔經”,人川尋覓知足漁翁,探詢武林名劍“靈龍匕”下落之時,沈南施突然幽幽說道:“玉哥哥,不要再講下去了,你抱着我!” 公孫玉如今對這沈南施是既有點愛,又不能愛,正不知她反應如何之際,怎忍拂她心意?遂輕伸猿臂,攏住纖腰,兩人默默無言地互相懼抱。

     沈南施聲音微帶哽咽的說道:“玉哥哥,我知道你講的做事,是你現身說法,心裡難過得很!你抱得我緊點,我要哭了!” 公孫玉也是一陣酸鼻,感覺得有點進退兩難,終于遵縱沈南施之言,猿臂加力,把她嬌軀攬得緊了一點! 沈南施閉目無言,但珍珠般的眼淚,卻從眼角之間,滾滾而落。

     美人“含颦”的境界,本來要比“帶笑”高上一層,而凄然無語,情淚泉流,更足令當事人為之消魂蝕骨。

     公孫玉天生情種,此心匪石,也由不得地低頭垂淚,淚珠兒恰巧落在半躺半假他懷中的沈南施姑娘的玉頰之上。

     沉南施突然收淚,自懷中取出一餘香巾,替公孫玉拭雲眼淚,卻任憑自己雙頰,留着縱橫淚痕,嘴角上浮起半絲凄然欲絕的笑容說道:“王哥哥,你這幾滴眼淚,流在我臉上,使我好不安慰!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可不許騙我!” 公孫玉看出沈南施心情凄苦已極,點了點頭,眼中又複含淚欲滴。

     沈南施再度替他以中拭淚,搖頭說道:“英雄有淚不輕彈!男孩子偶而流幾滴眼淚,表示在英雄肝膽以内,兼富兒女心腸,未嘗不可略增妖媚?但老流眼淚,卻有損應具的英風俠氣!我要問你的話,目的隻要你推誠相告,并不是令你難于作答的呢!” 沈南施恢複了她那爽朗風神,公孫玉競越發覺得愛意滋生,難以自遣,手攬纖腰,不由自主地又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