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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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是冒牌的卞靈筠,如今這一舉步,不但六調神君眉頭微皺,連他身邊所侍立的魏靈莎等,也全覺得卞師妹怎似走路不大自然,有異往日? 但因天下大難得有如此相似之人,所以這種疑念,在六沼神君師徒心頭,一生即滅,都以為卞靈筠不知吃了狠心秀士什麼暗虧? 才變得有點心神恍惚。

     六沼神君突然注意到戴天仇手中的“靈龍匕”,雙睛候地一亮,開口問道:“筠兒,你手中這柄短劍,一面開鋒,形狀奇特,是從那裡來的?” 戴天仇靠近六沼神君以後,早想下手,但不知怎的?竟覺得這位魔頭,有一種特殊威嚴,令自己微生懾懼之感,幾度欲前又卻。

     如今聽六調神君問起手中的“靈龍匕”,知道無可再延,遂又複上前一步,低聲答道: “啟禀師尊,這是武林第一名劍‘靈龍匕’,被筠兒無意得來,師尊請看!” 說完,單以左手托着“靈龍匕”,遞向六調神君,俏目微擡,暗中注意這位蓋世魔頭的臉上神色。

     六調神君被那“靈龍匕”三字吸引,竟不曾注意到這位冒牌的卞靈筠放把嗓音壓啞,似與往日不同!但見她單手遞劍,與卞靈筠平素的恭順守禮情形大異,卻不免心頭一動。

    也自擡頭向戴天仇看去。

     眼為心苗,極難藏假,所以雙方目光互接之下,六調神君立時發現這位心愛弟子的妙目之中,不但煞氣極濃,而且是專注自己, 戴天仇目光之中的這種騰騰殺氣,卻使六調神君萬侯午心内一驚,但在他尚未想到向自己單手遞劍的白衣美女,并不是卞靈筠時,戴天仇已因看出六調神君臉上,陡現驚容,生恐失去難得良機,競真力暗凝左掌,脫手飛出“靈龍匕”,直擲六沼神君心窩,右手亦翻腕拔出“盤螭劍”,就勢一招“赤帝斬蛇”,照準這位蓋世魔頭,宛如瀉電飛虹,淩空直落! 這等倉卒之間的驚魂急變,若換了旁人,戴天仇真可能一擊功成!但六調神君萬候午的一身武學,幾乎已達人聖超凡之境。

    因“靈龍匕”在這近距離的淩空飛擲,躲避格拒都難,遂丹田聚氣,張口一噴。

    好驚人的“純陽真解”,居然硬憑一口真氣,便把正向自己心窩飛到的“靈龍匕”,生生吹落! 至于應付戴天仇右手“盤螭劍”的一招“赤帝斬蛇”,六沼神君卻更覺從容,右手寒鐵寶杖,輕凝真力,身軀便已左飄丈二! 但六沼神君此時仍把戴天仇當作卞靈筠,閃開以後,滿面疑詫神色的怒聲北道:“筠兒,你有多大膽量?竟敢不顧六沼門規,殺師犯上,莫不是聽了什麼人的教唆挑撥不成?” 說到此處,目光一瞥狠心秀士,竟然有點疑心這場平地風波,是他在其中弄鬼。

     魂靈莎等四女,也覺得這位卞師妹的殺師舉措,太已突然,一個個地柳盾颦蹙,妙目凝光,靜聽戴天仇如何答話? 戴天仇因一擊未中,遂避免嫁禍卞靈筠,“盤螭劍”橫護當胸,手指六調神君,冷冷說道:“萬候午,你這殘廢魔頭,實在太不開眼! 誰是你的什麼筠兒?我叫戴天仇,來我我結義哥哥公孫玉,順便想殺掉你這兇魔,代我玉哥哥報仇雪恨!” 戴天仇這一昂然發話,不僅語音與卞靈筠顯有不同,她那種亢爽驕傲的神情,更不似卞靈筠平素的溫柔和婉。

     魏靈莎等四女,如夢初醒地“哦”了一聲,一齊以一種又奇又詫的目光,凝視戴天仇,暗想這位白衣美女,倘若不言不動,真與卞靈筠一般無二,天下那有這等相像人物? 六沼神君也自大吃一驚,上下打量戴天仇幾眼,瞿然問道:“你師傅是誰?若與萬候午略有淵源,我便破例饒你今日不死!” 戴天仇根本就沒把這位蓋世魔頭,看在眼中,依舊傲然笑道:“你神氣什麼,誰要你饒?我師傅半生茹恨,恨重如山,她老人家就叫‘恨大師’,告訴你了,你認得麼?”“恨大師”之名太生,六沼神君聞言也覺微愕,但目光再複細看戴天仇以下,一樁前塵隐事,頓起心頭。

     就在六調神君嘴唇微動,欲向戴天仇問話之際,那狠心秀士已撕下衣襟,裹好斷臂傷處,對戴天仇獰聲說道:“暗算傷人的無恥賤婢,你要找的那公孫玉小狗,早被我用巨石碎舟,沉屍巫峽江底! 今日便萬侯神君,能夠饒你,我也非把你擺布了個淋漓盡緻,然後亂刃分屍,以消斷臂之恨!六調神君聞言,冷冷看了狠心秀士一眼,戴天仇雖不知公孫玉的噩耗真僞,但聽在耳中,也宛如平地焦雷,心神巨震! 微退半步,強定心神,正待掄劍再撲這口吐污言的狼心秀士,突然純陽宮内,一榴綠焰,電疾升空,閃閃光華,照耀得遠近山石林木,俱作暗碧。

     魏靈莎嬌容一變,向六沼神君恭身說道:“啟禀師尊,留守鼎宮的秦靈萼師婉,傳訊告警!” 六調神君眉頭微皺說道:“東面有卞靈筠巡防,鼎富有秦靈萼留守,獨臂豺人亦在純陽宮内,暫時且不必去理它,先了斷此間之事再說!” 回頭又向戴天仇問道:“你師傅是……不是缺……缺兩隻手?” 戴天仇見六沼神君競知道自己恩師雙手已失,說話之間,并似有無限感慨,不由詫異難解,方把柳眉略揚,欲待答話,遠處一聲嬌呼,電疾般的馳來一條白影。

     這條白影,正是那位相貌長得與戴天仇一般無二的卞靈筠,她趕到面前,看見戴天仇先是一愕,然後眉頭深蹙地,向六沼神君說道:“啟禀師尊,獨臂豺人趁師尊率衆外出,擅闖鼎宮,掌震秦靈萼師姊,并盜走‘純陽真解’!” 六沼神君萬侯午聞言臉上顔色一變,扭頭向卞靈筠問話,卻以眼角餘光,觑定狠心秀士說道:“秦靈萼傷勢如何?獨臂豺人走了多久?” 卞靈筠答道:“秦師姊受震不輕,但無性命之礙,獨臂豺人走去了約莫兩盞熱茶時分!” 六調神君知道追已不及,一陣仰天狂笑說道:“且容他仔細參詳那冊‘純陽真解’,隻要等我對天南三劍所許的自禁十年之約一滿,那怕獨臂豺人飛上天邊、逃到海角,也管叫他在我寒鐵寶杖以下,骨化飛灰,屍成肉漿!” 說到此處,候然厲聲叫道:“卞均筠、魏靈莎、許靈芬三人,速回鼎官,照料秦靈萼傷勢,等我此間事畢,再與她仔細調冶!” 卞靈筠聞言,既不敢不遵,又擔心戴天仇安危,遂擡頭假裝好奇的看了戴天仇一眼,但妙目之中,麟波暗示她千萬不可妄自逞強,趕緊早謀退路! 戴天仇故作不懂的傲然一笑,卞靈筠萬般無奈,隻得默默無言地與魏靈莎、許靈芬三人,轉身退去。

     這時六調神君萬侯午,卻把戴天仇暫放一旁,轉身面對狼心秀士。

     狠心秀士知道大事不妙,暗恨獨臂豺人太已陰險,居然甩下自己頂缸,而竟獨盜“純陽真解”逃去。

     如今六沼神君萬侯午面上業已深籠殺氣,分明危機一觸即發,遂堆起滿臉笑容說道: “萬埃神君,獨臂豺人此舉,太已卑鄙無恥! 但他那逃匿去處,我或能找着,一日以内、定然盡力把‘純陽真解’追回,奉還神君,甚至于獨臂豺人,同來謝罪!” 話音剛了,蓦然跺足飛身,往後便縱,暗想隻要縱出五丈左右,過了純陽宮的範圍以外,萬候午即将遵守天南三劍,所立自禁純陽宮十年誓言,不能越界追襲。

     心思想得雖妙,動作也配合得極其敏捷,但對方身手高明太多,狠心秀士向後縱出約莫三丈五六,心中正在高興,隻一落地借力,二度騰身,便可逃得性命。

     那知身形将落未落之際,頭頂掠過一陣微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