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雪地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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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嚴冬，雲層密布，狂風卷着雪頭，呼嘯着，翻滾着，遮天蓋地而來。
飛舞的雪粉，來往沖撞，不知它是揭地而起，還是傾天而降，整個世界混混沌沌皚皚茫茫，大地和太空被雪混成了一體。
一鋪關東山式的四合大炕上，坐着小分隊的全體隊員。
栾超家站在四合大炕圍着的地中央，右手拿着一把烏拉草，左手拿一隻新靰鞡，口講手比劃，教給戰士們，怎樣絮草，怎樣捶草，怎樣穿法，防止什麼毛病。
戰士們邊聽邊仿，興緻勃勃地學着穿上自己這雙關東山式的雪原上的新鞋履。
有的在說笑着： &ldquo關東山，三樁寶：人參、貂皮、烏拉草。
這遭可見實面了。
&rdquo &ldquo穿雙靰鞡得費半點鐘，比從前小媳婦包腳還費工。
&rdquo 劉勳蒼穿好了，從大炕上一個高蹦到地中央，跳了又跳，&ldquo嘿！真得勁，軟軟柔柔暖暖和和的，又輕快，又自在。
&rdquo &ldquo這是咱們關東山的特産，天下獨一份。
&rdquo栾超家驕傲地向劉勳蒼開着玩笑，&ldquo天津衛找不到吧，坦克？&rdquo &ldquo嘿！拿到俺們天津衛，你猜像嘛？好像中藥鋪的大瓜蒌。
&rdquo 楊子榮嘴一咧，&ldquo到咱們山東就成了老古董。
&rdquo 小董捆紮着靰鞡帶，&ldquo我乍一看，隻當是些刮了瓤的葫蘆瓢。
&rdquo 大家說說笑笑，欣賞着自己的新&ldquo武器&rdquo。
屯西頭的一所小茅屋，高波、李鴻義也在試穿靰鞡，白茹穿上她那專給女同志穿的牛&mdash&mdash高筒軟皮靴。
東間裡，少劍波獨自一個人，在一塊不很大的地上來回踱着。
他的思索愈來愈激烈，好像今天的大風雪，非逼着他馬上做出什麼決定不可。
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忽而遲疑，忽而急躁，忽而又是興奮。
這些表情在交替翻騰，反映着他内心的思緒。
匪徒在哪裡？向哪個方向前進？戰士們這幾天來，每時每刻都在猜測着這兩個問題。
他們急等着二〇三首長的命令，一天&hellip&hellip五天&hellip&hellip三十二天。
從破奶頭山後，到今天已是整整三十二天了，小分隊一直隐藏在這個極有保密價值的小屯裡。
從對許大馬棒匪夥的審訊中，本來已經确定了第二步的前進方向和打擊的目标，但幾天來初冬的小雪，卻刁難了少劍波素來的神速果斷。
它每天拂曉總是下一陣，下到地上又不融化，它成了未來雪原的奠基層，這是東北雪的一大特色。
由于這樣，小分隊的任何行動，将會在地上留下腳印，那時小分隊就不是一支神不知鬼不覺的飛箭，而會成為一隊有形有蹤的獵人。
這樣來對付數倍于我的狡猾殘忍的匪徒，是一種極大的不利。
&ldquo雪！成了敵人的義務&lsquo情報員&rsquo，又成了暴露小分隊秘密的&lsquo奸細&rsquo。
&rdquo幾天來少劍波的内心在對這種情況發怒，行動一直未決。
尋找和抓住行動的機會，成為少劍波十數天來思考的中心。
今天的大雪來臨，是少劍波決定問題的時刻了。
&ldquo警衛員！&rdquo少劍波以一副堅定自信的神氣喊道。
&ldquo有！&rdquo高波從西間跑過來，站在門框旁靜等首長的命令。
少劍波沒言語，他那果斷的神氣，頓時遲疑下來。
他謹慎地從衣兜裡再次掏出那封信，看了又看，然後坐在炕沿上，拐肘支着小炕桌，瞅着信上的每一句每一字，在細細地琢磨。
高波看到首長又在考慮，便輕輕地退回西間。
身旁的火盆，吐着藍色的火焰，少劍波點着頭，瞅着信，默默地念着： &hellip&hellip勝利是可喜的，但它是初步的。
因勝勿驕，切忌輕敵，隻有你一個人來決定整個的行動，尤其要戒驕戒躁，别忘了，你的力量是孤單的，你的任務是繁重的，你的對手又是十分兇狂和狡猾的。
你是青年，我們所擔心的主要是你的急躁和輕率。
因此應特别告誡你，偵察要準，判斷要穩，打擊要狠。
當你還沒有确實把握之前，切忌盲動。
千萬不要忘了，你的小分隊任何一點氣味也不要被敵人嗅到。
雪地在這方面給了你困難，同樣反過來也給了極大的便利，問題是你如何善于利用它。
少劍波覺得眼睛一陣明亮，全身興奮地跳下炕來，自語地說：&ldquo首長英明，遠隔千裡，一句話解決了我的難題。
&rdquo他把桌子一推，以最堅定的語氣喊道： &ldquo高波！白茹！&rdquo &ldquo有！&rdquo &ldquo都過來！&rdquo 高波、白茹一齊來到東間。
&ldquo你們要知道，&rdquo少劍波滿面歡笑沒頭沒腦地說，&ldquo關鍵問題在于咱們如何利用它，對嗎？&hellip&hellip現在不是給咱們戴獎章的時候，那樣咱們會昏迷，現在應是批評再批評，你們說對不對？&rdquo 高波、白茹被少劍波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說得也不知怎樣答對，隻是瞪着奇疑的四隻眼睛抿嘴笑了笑。
少劍波再看了一下門外的大風雪，頭一點，用特别興奮的聲調命令道： &ldquo好時機，命令各小隊，馬上準備出發。
&rdquo &ldquo是，&rdquo高波複誦道，&ldquo命令各小隊，馬上準備出發。
&rdquo說着行了軍禮，跑出去。
各小隊接到命令，
飛舞的雪粉，來往沖撞，不知它是揭地而起，還是傾天而降，整個世界混混沌沌皚皚茫茫，大地和太空被雪混成了一體。
一鋪關東山式的四合大炕上，坐着小分隊的全體隊員。
栾超家站在四合大炕圍着的地中央，右手拿着一把烏拉草，左手拿一隻新靰鞡，口講手比劃，教給戰士們，怎樣絮草，怎樣捶草，怎樣穿法，防止什麼毛病。
戰士們邊聽邊仿，興緻勃勃地學着穿上自己這雙關東山式的雪原上的新鞋履。
有的在說笑着： &ldquo關東山，三樁寶：人參、貂皮、烏拉草。
這遭可見實面了。
&rdquo &ldquo穿雙靰鞡得費半點鐘，比從前小媳婦包腳還費工。
&rdquo 劉勳蒼穿好了，從大炕上一個高蹦到地中央，跳了又跳，&ldquo嘿！真得勁，軟軟柔柔暖暖和和的，又輕快，又自在。
&rdquo &ldquo這是咱們關東山的特産，天下獨一份。
&rdquo栾超家驕傲地向劉勳蒼開着玩笑，&ldquo天津衛找不到吧，坦克？&rdquo &ldquo嘿！拿到俺們天津衛，你猜像嘛？好像中藥鋪的大瓜蒌。
&rdquo 楊子榮嘴一咧，&ldquo到咱們山東就成了老古董。
&rdquo 小董捆紮着靰鞡帶，&ldquo我乍一看，隻當是些刮了瓤的葫蘆瓢。
&rdquo 大家說說笑笑，欣賞着自己的新&ldquo武器&rdquo。
屯西頭的一所小茅屋，高波、李鴻義也在試穿靰鞡，白茹穿上她那專給女同志穿的牛&mdash&mdash高筒軟皮靴。
東間裡，少劍波獨自一個人，在一塊不很大的地上來回踱着。
他的思索愈來愈激烈，好像今天的大風雪，非逼着他馬上做出什麼決定不可。
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忽而遲疑，忽而急躁，忽而又是興奮。
這些表情在交替翻騰，反映着他内心的思緒。
匪徒在哪裡？向哪個方向前進？戰士們這幾天來，每時每刻都在猜測着這兩個問題。
他們急等着二〇三首長的命令，一天&hellip&hellip五天&hellip&hellip三十二天。
從破奶頭山後，到今天已是整整三十二天了，小分隊一直隐藏在這個極有保密價值的小屯裡。
從對許大馬棒匪夥的審訊中，本來已經确定了第二步的前進方向和打擊的目标，但幾天來初冬的小雪，卻刁難了少劍波素來的神速果斷。
它每天拂曉總是下一陣，下到地上又不融化，它成了未來雪原的奠基層，這是東北雪的一大特色。
由于這樣，小分隊的任何行動，将會在地上留下腳印，那時小分隊就不是一支神不知鬼不覺的飛箭，而會成為一隊有形有蹤的獵人。
這樣來對付數倍于我的狡猾殘忍的匪徒，是一種極大的不利。
&ldquo雪！成了敵人的義務&lsquo情報員&rsquo，又成了暴露小分隊秘密的&lsquo奸細&rsquo。
&rdquo幾天來少劍波的内心在對這種情況發怒，行動一直未決。
尋找和抓住行動的機會，成為少劍波十數天來思考的中心。
今天的大雪來臨，是少劍波決定問題的時刻了。
&ldquo警衛員！&rdquo少劍波以一副堅定自信的神氣喊道。
&ldquo有！&rdquo高波從西間跑過來，站在門框旁靜等首長的命令。
少劍波沒言語，他那果斷的神氣，頓時遲疑下來。
他謹慎地從衣兜裡再次掏出那封信，看了又看，然後坐在炕沿上，拐肘支着小炕桌，瞅着信上的每一句每一字，在細細地琢磨。
高波看到首長又在考慮，便輕輕地退回西間。
身旁的火盆，吐着藍色的火焰，少劍波點着頭，瞅着信，默默地念着： &hellip&hellip勝利是可喜的，但它是初步的。
因勝勿驕，切忌輕敵，隻有你一個人來決定整個的行動，尤其要戒驕戒躁，别忘了，你的力量是孤單的，你的任務是繁重的，你的對手又是十分兇狂和狡猾的。
你是青年，我們所擔心的主要是你的急躁和輕率。
因此應特别告誡你，偵察要準，判斷要穩，打擊要狠。
當你還沒有确實把握之前，切忌盲動。
千萬不要忘了，你的小分隊任何一點氣味也不要被敵人嗅到。
雪地在這方面給了你困難，同樣反過來也給了極大的便利，問題是你如何善于利用它。
少劍波覺得眼睛一陣明亮，全身興奮地跳下炕來，自語地說：&ldquo首長英明，遠隔千裡，一句話解決了我的難題。
&rdquo他把桌子一推，以最堅定的語氣喊道： &ldquo高波！白茹！&rdquo &ldquo有！&rdquo &ldquo都過來！&rdquo 高波、白茹一齊來到東間。
&ldquo你們要知道，&rdquo少劍波滿面歡笑沒頭沒腦地說，&ldquo關鍵問題在于咱們如何利用它，對嗎？&hellip&hellip現在不是給咱們戴獎章的時候，那樣咱們會昏迷，現在應是批評再批評，你們說對不對？&rdquo 高波、白茹被少劍波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說得也不知怎樣答對，隻是瞪着奇疑的四隻眼睛抿嘴笑了笑。
少劍波再看了一下門外的大風雪，頭一點，用特别興奮的聲調命令道： &ldquo好時機，命令各小隊，馬上準備出發。
&rdquo &ldquo是，&rdquo高波複誦道，&ldquo命令各小隊，馬上準備出發。
&rdquo說着行了軍禮，跑出去。
各小隊接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