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老道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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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的修善堂裡,擺設得那樣闊綽,條山、對聯、供桌、香案、太師椅、對八仙、木魚、鐘磬、笙管、笛箫,都安置得十分得體。
屋裡燭光輝映,香煙缭繞,一派仙風道俗,看來十分雅緻。
少劍波溫和地向老道宣傳了我黨的宗教政策,并對楊子榮、孫達得兩人為執行戰鬥任務的急躁做法,表示道歉。
&ldquo我們這兩位同志,為了捕捉殺人兇犯,進廟來時粗魯了些,特向您道歉。
不過我們的同志,出身工農,素不悉道門經壇規則,俗話說,&lsquo不知者不怪&rsquo,這一點還請道長原諒。
&rdquo 老道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兩下,滿臉不悅地瞅着門外紛紛的落雪,拉着長腔道: &ldquo正身修心,是道門的成規;克己服理,是道門的品德;普渡衆生,是道門的義務;不傷生靈,是道門的戒律。
&rdquo 他這幾句冷冷的自表經,是向小分隊來表白他是一個大善人,接着他慢慢轉動一下他那胖得差不多和頭一樣粗的肥脖子,指着剛才在三清殿上抱孩子跪經的那個城不城、鄉不鄉、商不商、農不農的女人道:&ldquo這位善女,三十二歲的初生子,被妖魔附身,攝去了他的魂靈,許下三天大經,從六十裡外,冰天雪地,趕來跪經,哼!&rdquo老道的臉上有些氣憤,&ldquo今天是頭一天,就碰上貴軍的那兩位,将經文沖得大亂,這真是天大的不幸。
&rdquo 那個女人臉上,頓時露出一陣急躁的表情,哭喪着臉,&ldquo師傅,我這孩子的魂靈,是收不回來了吧?&rdquo 老道不答,隻是連聲自語:&ldquo造孽!造孽&hellip&hellip&rdquo 少劍波又再三道歉,并安慰那個女的道:&ldquo我們隊裡有位醫生,等她來了,給您的小孩看一看。
&rdquo 老道和女人聽了這句話,突然顯出一陣驚恐的神色,眼裡射出一種擔心而畏懼的神情,盯着少劍波。
他倆的這個表情卻引起了少劍波的注意,少劍波用眼角瞥了一下那女人懷中一動不動的孩子,又瞅了一眼老道,複又滿臉賠笑地安慰着那女人,一再表示醫生來了,定給她孩子看病。
可是少劍波越說給孩子看病,那女人就越加驚恐不安,把個孩子越抱越緊,兩隻胳膊就像痙攣一樣,往懷裡硬抽。
老道這時卻恢複了平靜,向着那女人一笑,&ldquo太太!求道不求醫,求醫不求道,醫者治病靠藥力,道者治病靠神力,醫道兩門,水火不相容。
你是求醫呢,還是求道呢?你是信藥呢,還是信神呢?太太!由你自擇。
&rdquo &ldquo我向來信神不信醫,&rdquo那女人好像輕松了些,&ldquo我孩子的病已經請過三個醫生也沒治好,醫生隻能治個頭痛腦熱瘡疥癍疖的,孩子失了魂,他怎麼能治得!師傅,我還是求你老人家,修修好,給孩子收魂吧!&rdquo 少劍波細細地琢磨了他倆的這段的表情和對話,心想:&ldquo這是老道反對科學呢,還是那女人因迷信而不相信科學呢?或者這裡面還另外有文章?&rdquo可是這些問題少劍波目前一時還不能得出結論,于是他轉了話頭,很客氣地向女人和老道說: &ldquo您既然願求道,不願求醫,那麼孩子的病還請這位道長給治吧,我們不勉強。
現在我們還是談談那個我們追查的人吧。
&rdquo 老道裝做沒聽見一樣,望着門外的落雪,用左腳的腳尖不住地拍打着地闆。
&ldquo道長,&rdquo少劍波把聲音放高了一些,&ldquo我們所追查的那個人,确實是進廟來了。
&rdquo 老道十分肯定地答道: &ldquo廟内除我師徒二人,和這位太太以外,再無别人。
今天我們誦經終日,根本沒有見到什麼人進來。
善地不進兇人,我這廟裡從來就沒有過這等事。
&rdquo &ldquo我們眼看着他進來的,&rdquo楊子榮很溫和地向老道證實着,&ldquo也許他穿廟而過。
&rdquo 老道冷笑一聲不語。
&ldquo沒出去,&rdquo孫達得急躁起來,&ldquo四下一點走出去的蹤迹也沒有,還是藏在廟裡。
&rdquo &ldquo那你們搜好啦,為什麼平白無故污損貧道的清名?&rdquo &ldquo我們絕不是這個意思,&rdquo少劍波對着這個打反攻的老道解釋,&ldquo那個人與您無關,我們人民解放軍的職責,是保護人民,消滅殺人搶掠的匪徒。
我們追蹤到這裡,所以要向您詢問,是請您幫忙。
&rdquo 老道洋洋不睬的,離開了太師椅子,撩一撩道袍,輕邁方步,手撚着漆黑發亮的數珠,拉長嗓音道: &ldquo貧道是脫離紅塵之人,凡世之事,概不過問。
且道者,以善為本,喜人間之
屋裡燭光輝映,香煙缭繞,一派仙風道俗,看來十分雅緻。
少劍波溫和地向老道宣傳了我黨的宗教政策,并對楊子榮、孫達得兩人為執行戰鬥任務的急躁做法,表示道歉。
&ldquo我們這兩位同志,為了捕捉殺人兇犯,進廟來時粗魯了些,特向您道歉。
不過我們的同志,出身工農,素不悉道門經壇規則,俗話說,&lsquo不知者不怪&rsquo,這一點還請道長原諒。
&rdquo 老道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兩下,滿臉不悅地瞅着門外紛紛的落雪,拉着長腔道: &ldquo正身修心,是道門的成規;克己服理,是道門的品德;普渡衆生,是道門的義務;不傷生靈,是道門的戒律。
&rdquo 他這幾句冷冷的自表經,是向小分隊來表白他是一個大善人,接着他慢慢轉動一下他那胖得差不多和頭一樣粗的肥脖子,指着剛才在三清殿上抱孩子跪經的那個城不城、鄉不鄉、商不商、農不農的女人道:&ldquo這位善女,三十二歲的初生子,被妖魔附身,攝去了他的魂靈,許下三天大經,從六十裡外,冰天雪地,趕來跪經,哼!&rdquo老道的臉上有些氣憤,&ldquo今天是頭一天,就碰上貴軍的那兩位,将經文沖得大亂,這真是天大的不幸。
&rdquo 那個女人臉上,頓時露出一陣急躁的表情,哭喪着臉,&ldquo師傅,我這孩子的魂靈,是收不回來了吧?&rdquo 老道不答,隻是連聲自語:&ldquo造孽!造孽&hellip&hellip&rdquo 少劍波又再三道歉,并安慰那個女的道:&ldquo我們隊裡有位醫生,等她來了,給您的小孩看一看。
&rdquo 老道和女人聽了這句話,突然顯出一陣驚恐的神色,眼裡射出一種擔心而畏懼的神情,盯着少劍波。
他倆的這個表情卻引起了少劍波的注意,少劍波用眼角瞥了一下那女人懷中一動不動的孩子,又瞅了一眼老道,複又滿臉賠笑地安慰着那女人,一再表示醫生來了,定給她孩子看病。
可是少劍波越說給孩子看病,那女人就越加驚恐不安,把個孩子越抱越緊,兩隻胳膊就像痙攣一樣,往懷裡硬抽。
老道這時卻恢複了平靜,向着那女人一笑,&ldquo太太!求道不求醫,求醫不求道,醫者治病靠藥力,道者治病靠神力,醫道兩門,水火不相容。
你是求醫呢,還是求道呢?你是信藥呢,還是信神呢?太太!由你自擇。
&rdquo &ldquo我向來信神不信醫,&rdquo那女人好像輕松了些,&ldquo我孩子的病已經請過三個醫生也沒治好,醫生隻能治個頭痛腦熱瘡疥癍疖的,孩子失了魂,他怎麼能治得!師傅,我還是求你老人家,修修好,給孩子收魂吧!&rdquo 少劍波細細地琢磨了他倆的這段的表情和對話,心想:&ldquo這是老道反對科學呢,還是那女人因迷信而不相信科學呢?或者這裡面還另外有文章?&rdquo可是這些問題少劍波目前一時還不能得出結論,于是他轉了話頭,很客氣地向女人和老道說: &ldquo您既然願求道,不願求醫,那麼孩子的病還請這位道長給治吧,我們不勉強。
現在我們還是談談那個我們追查的人吧。
&rdquo 老道裝做沒聽見一樣,望着門外的落雪,用左腳的腳尖不住地拍打着地闆。
&ldquo道長,&rdquo少劍波把聲音放高了一些,&ldquo我們所追查的那個人,确實是進廟來了。
&rdquo 老道十分肯定地答道: &ldquo廟内除我師徒二人,和這位太太以外,再無别人。
今天我們誦經終日,根本沒有見到什麼人進來。
善地不進兇人,我這廟裡從來就沒有過這等事。
&rdquo &ldquo我們眼看着他進來的,&rdquo楊子榮很溫和地向老道證實着,&ldquo也許他穿廟而過。
&rdquo 老道冷笑一聲不語。
&ldquo沒出去,&rdquo孫達得急躁起來,&ldquo四下一點走出去的蹤迹也沒有,還是藏在廟裡。
&rdquo &ldquo那你們搜好啦,為什麼平白無故污損貧道的清名?&rdquo &ldquo我們絕不是這個意思,&rdquo少劍波對着這個打反攻的老道解釋,&ldquo那個人與您無關,我們人民解放軍的職責,是保護人民,消滅殺人搶掠的匪徒。
我們追蹤到這裡,所以要向您詢問,是請您幫忙。
&rdquo 老道洋洋不睬的,離開了太師椅子,撩一撩道袍,輕邁方步,手撚着漆黑發亮的數珠,拉長嗓音道: &ldquo貧道是脫離紅塵之人,凡世之事,概不過問。
且道者,以善為本,喜人間之